玉楼潇潇落仁坤

三、猪头

    
    林桢目光扫了一眼屋内,正屋当中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着些新鲜水果,淡淡的果香充斥在身旁。桌子后面是一副田园牧归图,一位满面红光的老者坐在桌边的藤编摇椅上,手里拿把蒲扇,臃肿的身子压在椅子上,随着摇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对招风耳,长在光滑的脑袋两侧,像只剥了壳的鸡蛋被按上了两面扇子。
    老者笑眯眯地望着进来的三个女子,“黄丫头,来来,坐,这两位是你的姐妹吗?”老者热情地招呼黄安宁,并打量着林桢和丁丁,“真是水灵的和花朵一样啊。”
    黄安宁有些局促,不敢上前,只是指了指老者,“他就是朱大仙。”然后迅速退到了林桢身后。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大仙,叫我朱陶公就好了。”
    “朱大仙,好本事啊!”丁丁走到朱陶面前,俯下身盯着他的脸,“那瘦身的神药也给我一颗!”
    朱陶眉眼含笑,“小姑娘,你身材如此纤细,哪里需要吃老夫的药啊。”
    “是吗?”丁丁突然出手,揪住朱陶的招风耳,将他从摇椅上扯了起来,“那你是给还是不给!”
    “哎哟,哎哟。”耳朵被扯住,朱陶痛得大叫,可是丁丁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这丫头,好没礼貌,快快松手,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朱陶始终挣脱不开,气的大叫。
    “你不客气又要怎样?”丁丁松开手,用指尖在他耳朵上轻轻弹了一下,朱陶却突然被怔住一般,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他抬头望着丁丁,想要说什么,却被后者一个眼神制止了。于是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罢了,罢了,给你就是。”说罢,从身上掏出一颗翠绿色的药丸。
    林桢护着黄安宁站在一边,从头到尾未说一句话,此刻却走上前来,赶在丁丁前从朱陶手中抢下药丸,拿在手中打量。
    “嘿,你给我看看啊。”丁丁着急道。
    “我上次说你胖了是逗你的,你很瘦,不需要!”说完,不由分手地将药丸收了起来。
    丁丁知道她是将自己上次说的话记在心间了,生怕自己也贪图美貌,吃了下去,也不恼。灿然一笑道,“我虽然说过想要光吃不长的药,可是这药丸并不是,我也不会吃的。你放心。”
    转过头来,收起笑容,丁丁面若寒霜地望着瘫在地上的朱陶,挽了挽袖子道,“你是自己交代,还是要我动手?”
    朱陶赶忙摇头道,“别,别,我说,我都说。”
    朱陶公、,原本是一头修炼成精的猪,从古自行,猪能修炼成人的少之又少。因为这世间植物、动物虽都可以借天地灵气聚化修行,但修行之道各有不同。通常植物向日,吸取日之纯阳精华,成灵体后也多为正阳紫微宫魄。动物向月,所以古来就有妖狐拜月一说,这月阴更适宜于动物吸收,凝聚内丹。而不管动物植物,能修炼成人的,都是其中的灵慧者,猪天生愚钝,且又大多贪婪嗜吃,所以古往今来,能修行成人的极为稀少。
    朱陶之所以能聚灵结丹,要亏了他之前的主人。
    说起他的前主人,朱陶满是骄傲。“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我家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陶朱公,范蠡。
    相传当年陶朱公辅佐勾践大败吴国后,激流勇退,乘舟浮海到达齐国海滨,围海煮盐,捕鱼养殖。经过苦心经营,积资达数十万,后又定居陶地经商,以陶为“天下之中,诸侯四通“,定陶之名由此而始,陶朱公从此富甲天下。
    朱陶就是陶朱公在定陶时养着的一头小猪,陶朱公后有了仙缘羽化飞升。朱陶机缘巧合地受了陶朱公的点拨,虽修炼起来比其他禽兽要费时费力的多,但好歹几百年过去了,终有了人形。
    “既然你修行不易,为何不好好珍惜,却要为祸人间呢?”林桢问道,听这朱陶讲了半天自己修炼中吃得苦头,被其他妖精欺负的场景,觉得他除了蠢笨一点,并不是个害人的妖精。
    “我从没想过要害黄姑娘啊!”朱陶看着躲在林桢后面的黄安宁,焦急地争辩道,“那药丸对她没有什么害处啊!”
    “没有害处!那张员外家的小姐如今瘫在床上,如一具枯骨,已是药石无医,你还说自己的东西没害处?!”丁丁气得又一把揪住朱陶的耳朵,“快说,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朱陶疼得眼里直流,急急道,“这就是一颗同味草而已。”
    “同味草是什么?”林桢和黄安宁同时问道。
    “同味草,生于老君山逑其河边,一株亦千株,一株母草可生千千子草,服子草者,无论所食何物,服母草者均感同身受,并不会对服食者造成任何伤害。”丁丁开口解释。
    “对啊,我修炼不易,怎会自毁道行去害人呢。”朱陶有些委屈道,“我的心愿就是尝尽天下美食,所以就去采了同味草,哄人服下,这样无论他们吃到什么美味,我也一样能享受。那张员外家有个从苏州重金聘来的厨子,黄小姐家里开着果脯店,我又喜欢甜食。”他看着黄安宁气得发青的脸,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所以会瘦下去,都是你骗人的!”黄安宁气呼呼地问道。
    “哎呀,只是尝个味道,吃下去的还是你,怎么会光吃不瘦嘛!”朱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也不想骗你,可我刚刚修炼成人不久,也不会赚钱,爱吃的东西又多,就想出了这个法子。”
    “可是为什么张家小姐和安宁的确瘦了下来呢?”林桢此时突然开口问道。
    “这怕是只有问那株同味草了。”丁丁敲了敲朱陶的脑袋,“吐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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