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丝言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望向了她。无他,当初韩明远可是逼着李君泽娶韩清的,赵丝言居然这么大度,要留韩清在府里住?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不过一想到赵丝言今天的言行举止,和这个宴会,夫人们又觉得赵丝言不可能这么愚蠢。
韩清闻言眼中也闪过一抹诧异,她没想到赵丝言会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她脸上露出一丝浅笑:“那就承蒙世子妃不嫌弃,我就叨扰了。”
她怕什么?就算赵丝言知道之前谣言的事情是她所为,她也笃定赵丝言不敢将她如何。她的父亲和家族就是她的底气,留下来又能如何?赵丝言还不是要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赵丝言笑着点了点头。
待筵席结束之后,韩清甚至还反客为主,帮赵丝言送了各位夫人出门,赵丝言也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两人的姿态由让夫人们心里有些嘀咕,难道赵丝言这是答应让韩清进门?
不管外人怎么想,赵丝言很快就安排好了韩清的住处,她是未婚的女眷,所以她的住处要避讳着王爷和世子爷,所以便在了王府的一角,不过这个院子,却是去练武场的必经之路。
赵丝言还亲自带着韩清在府里参观了一遍,好让她熟悉府内的路,如此才算是将韩清安顿了下来。
晚饭的时候,韩清还与翊王爷一起用了饭,翊王爷听说韩清要住下来的时候,眼神闪了闪,并没有反对,反而关切了几句。
吃过晚饭,赵丝言回到房间里,赵文浠就跑来告状了。
“今天那个韩清可是跟王爷说了好一会的话,我看着不像是什么好话,哪有一个大家闺秀去主动见男子的?就算是长辈吧,那也是男女有别,我看着这个韩小姐是别有用心!”赵文浠信誓旦旦地说道。
赵丝言挑了挑眉头,然后才道:“你又知道什么是别有用心了?”
“我当然知道了!”赵文浠理直气壮地说道:“当初表姐对表姐夫就是这样的!”
赵丝言:“……”
当初陈婉莹可不就是这么勾搭上孙敬泽的么?后来孙敬泽将陈婉莹休弃之后,这件事不知道怎地竟传扬了出去,搞的陈婉莹又丢了一次脸,连赵文浠都知道了。
“你别胡说八道了,事关长辈,不容你妄议。”赵丝言皱着眉头说道。
赵文浠却是撇撇嘴:“我怎么是妄议了?我看王爷也乐意的很呢,当时都可高兴了!看着韩清的眼神都在发光的!”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的表演出当时翊王爷的表情。
赵文浠继续说道:“这可不是我乱说,今天吃饭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我看王爷对那个韩清可是关心的很呢!”顿了顿,他小声嘀咕:“偏偏你还要将人留在府里,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赵丝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道:“你去书房一趟,让你姐夫早点回来,还有你,不许去捉弄韩小姐,如果让我知道你欺负她,你知道后果的。”
就是这种我不说,但是你自己知道的威胁才最可怕,赵文浠顿时缩了缩脖子,转身就跑了。
跑出了门,赵文浠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的世子姐夫曾经跟他说过,只要是碰到有教育寓意的事情就要写下来,每日里翻看,这样就会记在脑子里。
于是赵小少爷的本子上有了第一件事,姐姐的威胁很可怕。
李君泽回到了正房,赵丝言站起身,递上了一杯热茶:“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李君泽不甚在意地说道:“这算什么冷?比起登州可是暖和多了,”他喝了一口茶,然后道:“你叫我回来干什么?”
赵丝言挽住了他的手,然后道:“最近你因为我的事总与王爷发生冲突,实在是有违孝道,不如今天去与他聊聊天,喝喝酒,父子两人也好解开心结啊。”
李君泽眨了眨眼,好整以暇地望着赵丝言说道:“嗯,韩清住进来的第一天,就让我去找父王喝酒呀?你是何居心?”
赵丝言想了想,然后道:“韩清怕是已经盯上了父王,”说着,便将赵文浠的话跟李君泽说了,“我原本还不知道父王的想法,不过今天看着父王对韩清的态度,倒也不像是无意。”
李君泽不禁有些头疼:“难道她还真的要嫁给父王不成?”
赵丝言一脸无奈,“谁让世子爷魅力弗边呢?韩清怕是因爱生恨,现在想着,要嫁给父王,做皇后呢!”顿了顿,她道:“所以你去探探父王的口风,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父王年纪还不大,就算没有韩清,怕是以后也要续弦的。”
只是翊王爷的续弦人选当真是不好选,毕竟他身份特殊,而且翊王爷年纪也不大,以后肯定是要老夫少妻的。
想到这,赵丝言就有些头疼。
李君泽也认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便去找翊王爷喝酒了。
父子两人很久没有这样惬意和谐的时候,气氛一时间很是不错。翊王爷也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劝劝李君泽,让他不要为了一个女子丧失了理智。
李君泽却是不以为意,反而规劝起了翊王爷。
“爹,丝言很好,我没有为了她失去理智,相反,因为有她,我反而轻松了很多。”
“你还说没有,你不肯纳妾,不看纳妃,还不是为了她?”翊王爷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起来:“哪个皇帝都没有只有一个皇后的!”
李君泽板起脸道:“父王,也不是说做皇帝就一定要用多娶老婆来证明自己的,我想做个不一样的皇帝不行么?就算不纳妃,我也可以做一个明君。”
“怕你是还没有当上这个皇帝,就已经沦为别人的笑柄了!”翊王爷冷笑着说道:“你要是喜欢赵丝言,我不反对,你们夫妻感情好,是一件好事。可她到底只是一个女子,前朝女子乱政的事就是前车之鉴,你可万万不能重蹈覆辙啊!”
“父王,您这是多虑了,丝言不会这样的。”李君泽说道:“丝言为何要乱政?我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翊王爷却是不信:“你现在只听得进去她的话,别人说什么你都不信了,日后还不是被她牵着鼻子走?”
李君泽脸色难看,却是劝说不了他,想到赵丝言叮嘱的话,又道:“好了好了,父王,我们不吵这个。说起来,那个韩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翊王爷瞥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我?这么好的姑娘你都不要,真是被蒙了心!”
李君泽不由得试探地问道:“那父王觉得她好,不如父王娶了她?父王如今老当益壮,也不好让父王一直孤零零的……”
翊王爷的眼神闪了闪,竟是怔忡了片刻,李君泽顿时就有些了悟了。
然后李君泽就头疼了。
翊王爷状似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别胡说八道,父子两个,有一个被女人牵着鼻子走就够了,可不能再多一个了!”
李君泽被赶走了,可是想到翊王爷的反应,他就觉得无奈,这个韩清,当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父子两人算是不欢而散,李君泽走后,翊王爷一人又多喝了几杯,他心情实在是烦闷,先是不听话的儿子,然后满脑子里又都是韩清的楚楚动人的目光,最后竟是带了几分的醉意。
翊王爷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竟是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他和李君泽喝酒之前,因为要谈的是比较私密的事情,所以便将伺候的人都遣走了,在王府里还能有什么事?
翊王爷一个人在府中四处乱逛,不知怎地,竟闯进了韩清的院子里。
这其实完全是因为惯性,翊王爷从小练武,三十多年没有松懈过,他在醉酒的时候,也本能地顺从着记忆深处的习惯,向练武场走了过去,而旁边恰好就是韩清的院子。
韩清听到了声音,走了出来,看到醉醺醺的翊王爷,不由得一惊,急忙伸手扶住了翊王爷,然后下一刻,就被翊王爷给抱住了。
这是韩清第一次与男子如此亲密的接触,她只觉得这个拥抱太过炙热有力,她靠在他的胸膛前,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这就是男子的怀抱么?
他粗热的呼吸洒在了她的耳边,韩清心嘭嘭地跳着,她微弱的挣扎:“王爷,王爷你喝醉了。”
翊王爷的唇贴在她的耳边,她只觉得一阵火热,甚至连身体都酥软了下去。
不行!韩清一咬牙,开始大声呼救了起来。
翊王爷眨了眨眼,似是有些清醒,可是他的双手却还是紧紧地箍住着韩清的腰身。
少女的身体柔软温暖,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很快,下人们就听到了声音赶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了王爷死命抱着韩清不撒手的样子……
当赵丝言和李君泽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翊王爷已经睡着了,而韩清则是抹着眼泪正在哭着呢。
韩清的丫鬟陪着一起哭,跟着赵丝言道:“世子妃,我们家小姐还是尚未出阁的姑娘,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我们小姐可怎么见人啊?”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就算王爷位尊权贵,可是我们家小姐又有何辜?”
赵丝言有些头疼,她也没想到韩清和翊王爷的动作这么迅速,居然这么快就搞到一起去了。
韩清在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直说着:“我不活了,让我死了算了,或者让我剪了头发去当姑子,也比活着受人白眼的强!”
赵丝言叹了一口气,正色地说道:“韩小姐,你放心,这件事我们翊王府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这个词儿,那说道可多了。
韩清的哭声不由得小了一些,赵丝言吩咐人好生照顾韩清,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了,然后才转身走了出去。
赵丝言让李君泽去看望翊王爷,让人给他喝了一碗解救汤,翊王爷这才清醒了过来,知道了自己做的事,翊王爷也是一脸茫然,他也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相比之下,李君泽这个局外人显得最冷静。
“今天看到的下人不少,这里面可不止都是翊王府的人,瞒是肯定瞒不住的,就算瞒下来,韩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李君泽客观的分析道:“父王,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该做出决断了。”
翊王爷脸色难看,今天他为何会到了韩清的院子,又为何会强抱住韩清都是个说不清楚的事,他不信,这里面没有韩清的手笔。
可是现在再追究这些也已经晚了,他就是生气,谨慎了一辈子,居然会被韩清给算计到!
“我做什么决断?你别以为就你没的事了,这后院的事都是你媳妇管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媳妇儿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了?”翊王爷怒声说道:“别就是仗着你宠着她,就这么无法无天么?”
李君泽的眉头顿时一皱,脸色也难看了下来:“丝言再如何谨慎,也不会料到父王能摸到人家姑娘的院子里去,还对姑娘欲行不轨!”
翊王爷气得指着他大怒道:“我看你现在都被你那个媳妇儿勾住了心魂,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了!滚,给我滚!”
李君泽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他也没有兴趣去管翊王爷的风流韵事。
“父王说的对,这些是父王的私事,我身为儿子,确实没有管到父王后院里的规矩,儿子这就退下了!至于韩姑娘的事,父王自己决策便可!”李君泽说完,转身便走了出去。
翊王爷更是气得不行,“逆子!这个逆子!”
翊王爷也知道,自己今天确实是有些迁怒了,不过在他的立场来看也是没错,赵丝言身为女主人,没有管好下人,让他一路上畅通无阻的闯到客人的院子里,确实是她的失职。
而且翊王爷总不能怪自己吧?
李君泽脸色难看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赵丝言站在外面,翊王爷的声音不小,赵丝言在外室也听个正着,脸色有些复杂。
李君泽一看到她,便缓和了的神色:“父王近来是有些糊涂,你不要往心里去。”
身为人子,妄议长辈,还说他糊涂,这实乃大不孝,若是传扬出去,李君泽一个不孝的罪名压住,也不用当上皇帝了。
李君泽向来谨慎,这次却没有注意,可见也是真的生气了。
赵丝言瞥了云翠一眼,云翠暗暗点了点头,然后下去叮嘱好下面的下人,不要传出对李君泽不利的谣言。
赵丝言握住了他的手,温声说道:“我没事的,父王也是在气头上,”顿了顿,她继续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安置韩小姐,要怎么给韩家一个交代?”
连赵丝言都明白的道理,可是他的父王却只会抱怨推卸责任发脾气,李君泽心里也是无奈,也不知道翊王爷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以前的翊王爷也是精明能干的,否则也不会让先皇忌惮他,担心他会篡位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有先皇压着,翊王爷行事总是谨小慎微,现在先皇不在了,也没人能压得住他了,翊王爷反而有些放飞自我了,这性子倒是多了几分蛮不讲理。
李君泽也是有些无奈。
“这是父王自己的事情,我们做儿子儿媳的,再孝顺也没道理管到父亲的后院里去,那韩小姐,父王预备怎么样也都随他吧。”李君泽冷淡地说道。
李君泽都这么说了,赵丝言身为儿媳妇儿自然也没有去管公公私事的道理,便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么晚了把你折腾起来。”李君泽可心疼了。
赵丝言叹了一口气:“我还得去看看韩小姐,你先回去吧。”
李君泽点了点头,隐隐皱了皱眉头,他父王惹出来的乱子,却要赵丝言为他善后,偏偏他父王还不领情,总是在找赵丝言的茬,世子爷心里也不高兴啊。
按照世人的眼光来看,李君泽这就是明显的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典型例子,不过李君泽的对象比较特殊,不是他娘,而是他爹。
都一样不省心就是了。
云翠能敲打下面的下人,让李君泽的话不外传,却没办法瞒得住翊王爷。
翊王爷听说了李君泽说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更没想到,李君泽居然真的什么都不管了,扔下这个烂摊子。
翊王爷气得脸色铁青,他不由得想起了韩明远的话,现在这个儿子就与他不是一条心了,以后登基了眼里还能有他这个父亲么?
不如这帝位还是由他来做。
这个想法原本只是一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现在却渐渐成了一颗种子,在心里已经生根发芽了。
翊王爷知道,他已经等不及这颗种子长大了,他没有时间了,李君泽的登基大典很快就要举行了,到时候木已成舟可就来不及了,他必须要早做决断。
这个决断并不是容易做的,李君泽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
在做出这个决断之前,他还有一个大麻烦要解决,那就是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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