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君泽换完衣服才去了书房。
顾晨风表情有些难看,看到李君泽站了起来,他急忙道:“太子爷,皇上有意要封韩明远为内阁首辅,太子可知道这件事?”
李君泽愣了一下,他猜到顾晨风有可能是为了封赏的事情而来,可是他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这件事,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你从何而知?”李君泽皱着眉头说道。
顾晨风道:“现在宫里都传遍了,说是韩清跟皇上求情,皇上看在韩清的面子上答应了,这会怕是连圣旨都写好了。”
李君泽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在事成之前,李君泽和翊康帝都曾考虑过以后对跟随他们的这些属下册封之事,也早有了安排。
这首辅之位基本上没有什么悬念,便是留给顾次辅的,他以前是次辅,现在做首辅,当之无愧。
首辅乃文官之首,顾家又是书香世家,这对顾家算是最好的安排了。
翊康帝以前也是认可这一点的,可是现在居然改变了主意,难道真的是为了韩清?
李君泽眉头紧蹙,“韩清没能当上皇后,父皇怕是对她心中有所亏欠,便想着弥补在韩明远的身上,这也是有可能的。”
顾晨风正色地说道:“若是韩明远真有能力,一心为了大旗为了百姓,做这个首辅也是理所应当。可是韩明远此人为人刚愎自用,以前在金陵的时候,便屯兵自用,结交世家,压榨百姓。”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韩家为何在西北有这么大的势力?就是因为他左右逢源的结果,世家往往欺压百姓,韩明远都为其袒护,只为与之交好。这样的人当上了首辅,绝非大旗之幸啊!”
顾晨风确实是有些私心,他们顾家做了这么多事,如今一个首辅的位置是他们应得的,现在却要因为一个女子而失去,这叫他们如何能甘心?
李君泽皱着眉头,关于韩明远的为人他也是有所耳闻。
“现在去找父皇,父皇怕也不会改变主意。”李君泽说道。
身为皇帝,刚刚登基,还没有过足瘾,先是封后的事被撅了面子,现在要封一个首辅还要被人反对,翊康帝心里能高兴么?这个首辅说不定也是翊康帝在因封后一事表达不满呢。
这个时候去找翊康帝除了自讨苦吃,根本没有别的好处。
顾晨风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来找李君泽商议。他心里有些烦躁,如果是李君泽当了这个皇帝,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因为一个女子的意见而决定朝政大事。
翊康帝之前总担心李君泽太过子在乎赵丝言,会耽误了朝政,现在他刚登基,却已经为了韩清让有功之臣寒心了。
李君泽眼神一闪,“那就给父皇找一些别的事情,让他没心思去封什么首辅!”
说到这,李君泽道:“我先进宫一趟。”
顾晨风急忙道:“太子切莫因为此事与皇上发生冲突。”
李君泽点了点头,转身便向外走了出去。
太子爷要见皇上,不过通报一声便进去了。
李君泽走了进去,恭敬地行了礼。如今他们先是君臣,才是父子,李君泽不会忘记这一点。
翊康帝看到李君泽并不意外,还以为他是为了顾家的事来的,开了开口,还没等他说话,李君泽便先开了口。
“父皇,后位不可一直空虚,还是应该尽早的开始选秀充盈后宫,早定后位才是要紧之事!”李君泽正色地说道。
翊康帝颇有些意外地看了李君泽一眼,不由得说道:“哼,说的这么好听,你不是说没有当儿子的插手长辈后院的规矩么?”
李君泽理直气壮地说道:“如今父皇的亲事也是国事。”
罢了,论嘴皮子,他哪里是李君泽的对手,翊康帝很快便放弃了李君泽辩解的想法,然后道:“后位确实也该定下来了,既然如此,就让礼部去筹备吧,过完年一开春,便开始选秀。”
李君泽点了点头,没啥诚意地说了一句:“父皇英明。”顿了顿,然后道:“还有一件事,父皇可是有意封韩大人问首辅?”
翊康帝心里暗道,还是来了,提什么选秀的事,还不是为了首辅的事。
他点了点头,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这件事朕已经决定了,你就不要再劝了。”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不能封韩清为后,朕已经退让了一步,这也算是给韩家一个交代。”
翊康帝只顾着给韩清交代,却忘了要给顾家交代。
李君泽也不纠结这个,而是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父皇三思。”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选秀之后,除了后位,怕也是要选出几名妃子的,若是各个都来找父皇要交代,只怕是父皇要为难。”
翊康帝的眉头顿时一皱:“什么交代?朕需要给谁交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翊康帝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对上了李君泽清冷淡然的目光,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他既然都知道不需要给谁交代,那补偿韩清又是从何说起?日后进宫的女子都这么来找他哭诉,他还能挨个人给升官么?
虽然因在后宫得宠,而给母族带来荣耀的例子不少,比如说前朝的文贵妃便是如此。文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文官,就因为文贵妃得宠,文家还得了爵位。
可是翊康帝一向标榜自己是不会被美色所迷的男人,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劝解李君泽不要沉迷女色,他岂能这么快的打自己的脸?
还是跟他儿子承认?
李君泽继续说道:“而且父皇,首辅乃文官之首,父皇还会纳韩清为妃,这以后有了皇后,难保不会让后宫失和,对大旗来说实非幸事。”
翊康帝的眉头也缓缓皱了起来。
一个有着首辅做父亲的妃子,势必会更加强势,尤其韩清还因为没有当上皇后而耿耿于怀,以后的皇后怕是很难压得住韩清,到时候后宫失和,真的是他愿意看到的么?
翊康帝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李君泽点到即止,便提出了告辞。
李君泽走后,翊康帝果然暂缓了册封韩明远为首辅的事,转头将心思放在了选秀大典上。
李君泽回到家之后,便与赵丝言说起了这件事。
赵丝言皱了皱眉头:“韩家失去了皇后之位,看来是很不甘心啊。”顿了顿,她忘了李君泽一眼:“这也是你做的吧?那个石御史,是你的人?”
李君泽顿时满脸愕然地看向了赵丝言,半响低头苦笑。
总是有人说他聪慧绝伦智谋无双,可是每次面对赵丝言的时候,他都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比起她来,他实在差的太远了。
即使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娘子聪慧过人,毕竟他已经见识了那么多次,可是这次,他还是忍不住觉得震惊。
“你,你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李君泽不由得问道,“你这么了解我么?”
赵丝言淡淡地说道:“我不是了解你,而是了解韩家人。”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为何韩家人会冲着顾家发作?一个首辅的位置,韩家真的那么看重么?我看未必吧,首辅看似风光,但是首辅的作用是率领百官与皇上为难的,韩明远未必会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其实首辅真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皇上的决策没错的时候就算了,一旦皇上的决策不对,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首辅,为啥?首辅身为百官之首,就要有这样的风骨!
不出头行不行?行,不出头就等着被文武百官戳着脊梁骨骂吧。一个不知道规劝皇上的首辅,要来何用?难道就只是为了讨好皇上的?身为读书人的骨气呢?
所以说,这首辅真是没那么容易做的。以韩明远的精明,他真的愿意做那个就该与皇上做对的人么?未必,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一定是有原因的。
“韩清没能当上皇后,这才是韩明远最在意的地方,他却偏偏跟顾家抢这个首辅之位,谁不知道,顾家是你的铁杆心腹,韩明远看似针对顾家,其实是冲着你来的。”赵丝言淡淡地说道。
如果李君泽没能为顾家保住首辅的位置,顾家怕是就要跟李君泽生出了嫌隙了。
不得不说,韩明远这一招当真是高明,一来能离间顾家和李君泽。顾家是多么大的助力啊,失去了顾家,对李君泽来说是重大的损失。
而且这件事还不担心皇上不定,毕竟韩清刚丢了皇后之位,皇上真觉得亏欠她呢。
李君泽听着赵丝言的话,越听眼中的光彩越亮。不管多少次,赵丝言总会带给他惊喜。
他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其实我一直都很后怕,如果我没娶到你,反而让你成为了我的对手,我是不是就没走不到今天了?”
每次想起来,他都觉得一阵后怕,和一阵庆幸。
如果他的对手是赵丝言,他是不是能赢过她,他自己都没有把握。
赵丝言轻笑了一声:“可是我不想做你的对手。”
她只想做他的妻子。
他似乎明白了她言明的话,只是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赵丝言在他的怀抱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着眼睛说道:“看来得给韩清找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了,省的她总盯着我们。”
突然,赵丝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伸出手在李君泽的腰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李君泽倒吸了一口凉气,抓住了她作乱的手。
“娘子,为夫委屈。”李君泽一脸无辜地望着她,语气可怜。
他做错啥了,为啥要被掐呢?他都那么喜欢她了。
但凡换个人,都要心软了,可惜赵丝言冷酷无情。
“还不都是你惹来的桃花债,让她嫁人了还不忘记要报复你,还连累了无辜的人。”赵丝言理直气壮地说道。
说起来,还真的是这么回事。
李君泽自知理亏,想了想,试探地问道:“那要不,我当时就该娶了她?”
话音一落,腰上更是一疼,疼得他俊美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说错话的后果很可怕。
“为夫错了,娘子不要生气。”李君泽当机立断的道歉,非常的识时务。
赵丝言白了他一眼。
赵丝言并没有问李君泽,翊康帝是否会改变主意,李君泽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都亲自出面了,想来不会有差错。
看来翊康帝现在要将全部的心思放在立后一事上了,赵丝言不由得若有所思。
李君泽从身后抱住了她,下颌埋在她的颈窝,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赵丝言的眼神闪了闪,语气淡淡:“在想要给父皇选一个怎样的皇后。”
给韩清要选一个什么样的对手,才能叫她没有心思在想李君泽。
既然韩家要针对他们太子府,太子府也不是好欺负的。
一直以来,赵丝言反击对手的格言都是哪疼打哪。
选秀的事,怎么也要过完年再说。大年三十的这天晚上,李君泽和赵丝言要进宫陪翊康帝一起守岁。
意外的是韩清居然也在。
现在的韩清还没有封号,说实话,出现在这里,其实是非常不合时宜的。不过韩清大概是破罐破摔了,御史不是说她德行有失么?左右都当不上皇后了,她还顾忌什么?还不如就坐稳了这个宠妃的宝座,为韩家多捞点实在才是要紧。
翊康帝对韩清当真是宠爱的紧,这样的日子都将韩清带在身边,还坐在他身边,另一边则是李君泽和赵丝言。
按说韩清的位置应该是属于皇后的。
李君泽和赵丝言看了韩清一眼,眼里都是带着些许的诧异和不解。
翊康帝笑着道:“左右只是家宴,没有外人,大家也就随意一些了。”
韩清得意地看了李君泽一眼,冲着二人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赵丝言抿了抿唇,然后笑着道:“韩小姐如今还未入宫,说不定今年是在娘家过的最后一个年,却还要留在宫里陪父皇,当真是辛苦韩小姐了。”
翊康帝一想,觉得也有道理,想着是不是该让她回去与家人团聚。
韩清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想要赶走她?门儿都没有。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家父常说,比起小家,自然是皇上比较重要,他不会在意的。”韩清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太子妃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对,怎会如此发问?还是说太子妃也想念家中的父母了?”
赵丝言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我与韩小姐不同,所谓出嫁从夫,我如今已是出嫁之女,在夫家过年本是应当。”
你韩清不是还没嫁人么?没嫁人就只是个姑娘,就来参加别人的家宴,也真是不要脸面了。
韩清的俏脸顿时有些扭曲。
赵丝言见好就收,与赵丝言一同入席。
翊康帝有些不满,可是他看了李君泽一眼,李君泽若无其事地坐在一边,没有丝毫要插手的意思。他的态度非常明确,不搀和女人之间的事情。
翊康帝只好按捺下来,不再开口。
今天是过年,翊康帝的心情很好,他登基为帝,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担惊受怕,儿子儿媳也都在身边,身边还有娇妻相伴。
不对,还有一件事。
“过完年,等天气暖和了一点,你们也该要将元灏接过来了,孩子那么小,不能不在父母身边。”翊康帝说道:“他是你的长子,也是皇长孙,理应好好教养才是。”
李君泽微微颌首,“等过完年之后就接他过来,现在天气太冷,不敢让他赶路。”
翊康帝这才点了点头。
筵席开始,韩清便拿起了酒杯站起了身,走到了赵丝言和李君泽的面前。
“太子、太子妃,以前韩清多有得罪,还请太子爷与太子妃莫要与我计较,这一杯酒权当是我的赔罪。”韩清说完,仰头便一饮而尽。
赵丝言和李君泽对视了一眼,翊康帝正欣慰地望着韩清,这杯酒不喝也得喝了。
赵丝言含笑着说道:“韩小姐言重了,都是误会,既然韩小姐认为放下了,我们自然也是放下了。”
韩清的表情一僵,那意思是,如果她没放下,他们也不会放下。
韩清僵笑着点了点头:“太子妃说的是。”
赵丝言和李君泽也是将酒一饮而尽,韩清眼中闪过一抹光彩,然后才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不一会,李君泽起身要去更衣。
这皇宫基本就是李君泽的家,而且后宫还没有别的妃子,所以李君泽来去很自如,不需要避讳什么。
赵丝言也没当回事,可是不一会,韩清的手一抖,她的酒洒在了裙子上,她跟翊康帝请罪,要去换衣裳。
赵丝言皱了皱眉头,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李君泽去了最近的宫殿里更衣如厕,不过刚好那个茅房出了问题,不能使用,他便只好绕路去了更远的宫殿。
等李君泽回来的时候,走过长廊,就被韩清拦住了。
李君泽看到韩清,他本能地皱了皱眉头,他一言未发,便要越过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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