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韩明远,韩明远被封为户部尚书,直接空降户部成了一把手。户部是六部之中最重要的一部,没办法,不管哪个部门谁能离开钱啊?户部是大旗的钱袋子,从来都是由皇上信任的人担任,翊康帝也是借此表达对韩家的恩典。
韩明远对这个安排也算是满意,有油水不说,地位也在六部中也有着一种天然的崇高。
李君泽就连孙家都求了一个恩典,让孙家摆脱了商户,却可以继续行商。大旗对商户的限制诸多,比如说房屋的大小(所以孙家的装潢布置可劲儿的花钱)、比如说三代禁止科举,而且地位低下。
这次摆脱商户对孙家来说真的是孙家梦寐以求的事情了,而且还允许孙家继续行商。
能行商又不算商户,这是只有皇商才有的待遇。任何事情,带上了一个皇字,就变得高贵了起来,孙家自然是千恩万谢,孙富贵那头磕的真心实意。
皇商也没什么,韩明远也不在意这个,他也有世家天然的优越感,瞧不起一切读书的人。
可是听着听着韩明远觉得不对劲儿了,他怎么觉得落了点什么?他突然想到,封了这么多人,为何没有赵家?连孙家李君泽都做了妥善安排,依他对赵丝言的重视,不可能落下赵家啊。
而且赵亭山对李君泽谋反起事中可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句汗马功劳丝毫不为过,他发挥的作用甚至都超过了顾家。
毕竟能帮李君泽,帮到连亲闺女都嫁给他的,仅此一家啊。
可是李君泽一直没提起赵家,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李君泽所图甚大,所以要留在最后。
王牌都是在最后出手的嘛。
果然,李君泽道:“赵大统领劳苦功高,在父皇危难之际便效忠投靠,应当重赏。”
这话翊康帝点了点头,并不反对。
李君泽继续说道:“赵大统领用兵如神,立下赫赫战功,实乃我登州军中的一根定海神针,不如父皇便封他为定国侯,日后护我大旗便将安定!”
定国侯!这是许了爵位了!
赵丝言满脸愕然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向了李君泽。这件事李君泽之前并未与她提过。
大旗的爵位非常非常少,只有在开祖皇帝的时候赏赐了一批,再后来,为了遏制勋贵泛滥,享有特权分散皇权,后来的爵位都是除非立下了特别大的功劳的才有赏赐。
先皇在位的时候,统共也只封了文贵妃的娘家一家,这还是因为先皇为了利用文贵妃打击皇后所为。
就连韩明远当时都没敢想能封一个爵位。
如今赵亭山一上来就封侯,韩明远不由得酸了。大家都是生女儿,就因为嫁的好,如今赵家就先得了一个爵位。
韩明远上前了一步,然后道:“太子爷此言差矣,赵大统领身为大统领,保家卫国乃天职,本就是应尽的本分,是该嘉奖,不过一个爵位,还是重了一些。”
顾晨风此时站了出来,然后说道:“回皇上的话,先皇连城伯侯这样从未上过战场,没有立下过寸功之人都能封下爵位,赵大统领先是保登州百姓在先,后有辅佐支持皇上之德,如何封不得一个爵位了?”
“若是打过几次仗,就能得爵位,皇上要封的爵位可就多了,这爵位难不成还成了大白菜?”韩明远反唇相讥地说道。
“韩大人此言差矣,打过仗的大统领不少,可是当日在翊王府四面楚歌之时,肯挺身而出予以帮助的却只有赵大统领一个。”李君泽掷地有声地说道:“赵大统领当日不余遗力的协助儿臣,不求回报、没有条件,此等心性,足以让儿臣铭记心中。”
韩明远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谁让当初他提出要归顺的时候,提出条件了呢?人家赵亭山可什么条件都没提。
翊康帝有些犹豫,如今李君泽就够宠爱赵丝言了,要是赵丝言的爹又成了爵爷,这赵丝言以后岂不是更嚣张了?
李君泽不着痕迹地看了顾晨风一眼,顿时几个顾氏派系的大臣都纷纷站了出来为赵亭山说话。
翊康帝眉头微微皱起,超过一半的文武大臣都为赵亭山说话,他若是硬是扛着不封可就是犯了众怒了。
翊康帝想了想,便点了点头:“那便依太子所言,封赵亭山为定国侯!”
翊康帝虽然妥协了,不过脸色却是有些不好,接下来的筵席也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李君泽不管这些,他已经拿到了确实的好处。如今再没有人敢小看赵丝言,对她不敬。
出宫之后,上了马车,赵丝言便看向了李君泽:“你怎么事先也不跟我说一声?”
李君泽笑着说道:“还没确定能不能成,不想让你空欢喜一场。”
赵丝言却是不信的,李君泽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今天翊康帝几乎是被赶鸭子上架一般,答应封这个爵位的,心中对李君泽怕是已有不满。而且现在还有个韩清在,怕是到时候她又要煽风点火了。
赵丝言心中有些愧疚。
李君泽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便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说道:“其实也不全然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大旗的武将。”说着,他神色淡淡的:“大旗传承了几代,除了开祖皇帝那一拨以军功封的爵位,后来武将封侯的将领屈指可数,大多还都是追封,还无法世袭罔替。”
这自然是因为大旗重文轻武的原因。
李君泽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这次,我也是想改一改这种观念,大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赵丝言想了想,便明白了。
如果大旗再这么下去,抑武重文,大旗迟早要走上灭亡,改变这种概念刻不容缓。
可是她心里却很担忧,如果李君泽是皇帝,来做这件事怕是都要遇上不少的阻挠和困难,现在他还只是一名太子,怕是更是难上加难。翊康帝又与他父子离了心,不说翊康帝,朝中所有重臣都不会支持他,这些人里面还包括顾首辅。
毕竟顾首辅也是文臣。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有多艰难,可是他还是决定这么做了。
赵丝言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我陪你一起。”
他握住了她的手,夫妻两人久久未语。
很快,册封的圣旨就都颁发了下去,赵文浠和绿荷两人的表现截然不同。
“老爷要当爵爷了?”绿荷一脸不敢置信地说道
赵文浠一脸的不悦:“我以后是想要当赵小大统领的,现在是不是只能当世子了?”
赵丝言:“……”
赵丝言不禁失笑不已。可是笑着笑着,她的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凝重,她唤道:“云翠,磨墨,我要写封信。”
就在此时,韩清也听到了消息,当即便发了一通脾气。这个赵丝言,为何如此的好命?处处都要与她做对!
韩清冷笑了一声,这侯爷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也要看看那赵亭山有没有这个福分!
皇上封赏的圣旨快马加鞭的送到了登州,赵亭山接到圣旨的时候也是一脸茫然。
“那我以后还能驻守登州么?”赵亭山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就是这个。
宣旨的太监不禁笑了:“侯爷,如今边疆和平无战事,您也该歇一歇啦!”
还是柳氏暗暗地瞪了赵亭山一眼,请了宣旨太监去喝茶。
赵亭山忧伤地叹了一口气,唉,他好不容易做大统领经验丰富了一些,现在居然要开始做爵爷了,又要重新积累工作经验了。
皇上宣旨,那派头不小,不过片刻之间整个登州城都传遍了,也自然传到了赵家。
自从翊康帝登基以后,赵丝言成了太子妃,赵老太太就病了。
她是后悔悔病的。
太子妃是什么?那是为了皇后啊,而且皇上只有李君泽一个儿子,这皇位妥妥是他的。
赵亭山有一个当太子的女婿,这以后的前程能差得了么?
本来她应该是皇后的祖母,是皇亲国戚的,连太子都要对她行礼的,现在呢,都与她、与赵家没有关系了。
赵老太太一股急火上来,顿时就病倒了。
而现在大太太对她也没有以前那么恭敬了。
现在整个赵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了,自从赵丝音被送走了以后,大太太伤心了很长的一段日子,好不容易等她缓过来了,打算好好过日子了,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赵文煜选一门亲事。
现在大太太已经不挑了,毕竟赵家的境况也不好,她只希望找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家世已经完全不挑了。大太太降低标准以后,其实还是有可选择的,可就在这个时候,翊康帝登基了。
那些原本有意的人家顿时没了下文,眼看着赵文煜要过了十八,连一门亲事都没说上,按照赵文煜的情况来看,以后赵文康的婚事也好不到哪里去。
以前赵文煜是大哥对赵文浠还算不错,可是赵文康可没少做小动作欺负赵丝言和赵文浠,不然当初赵丝言能被赶到庄子上么?
三个儿女的一生,几乎就要这么被毁了,大太太崩溃了。她顿时就怨怪上了赵老太太和赵德修。
“还说是什么书香门第,我呸!都是贪生怕死的玩意儿,如今却是惩罚在我儿身上!他们何其无辜!”大太太冲着赵亭绪大发脾气。
如今赵亭绪的脾气也收敛了不少,如果是以前,他怕是早就大发雷霆,甚至要闹着要休妻了,可是现在赵家这个情况,他已经不敢这么做了。
“你别总埋怨父亲和母亲,当初二弟被赶出去的时候,你也没少添油加醋!”赵亭绪说道,“还有,以前文康欺负文浠的时候,你不是也是默许的么?”
合着赵亭绪一直都知道妻儿在背后做的小动作,只是一直都没说过而已,现在却是说了一句公道话。
大太太怒声说道:“赵亭绪,他们就不是你的儿子么?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要不是你没本事,我至于这么费心的为我们大房谋划么?”顿了顿,她忍不住哭道:“可怜音儿现在都不知道被送去了哪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有生之年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她一面!”
赵亭绪心情也有些复杂,却是说道:“你一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哭哭啼啼,哪有半分当家主母的样子?”
“书香门第?你们赵家也是书香门第,可是你们看看你们做出来的都是什么事?贪生怕死、亲情冷漠,逐出子孙,若是天下读书人都像你赵家这个样子,孔老夫子怕是都要死不瞑目!”大太太恨声地说道。
不得不说,大太太也是个明白人,这话说的其实倒也没错。夫妻两人都是诡异的悟了。
赵亭绪一脸倦怠地说道:“那你说,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还要我腆着脸去求他赵亭山么?这要是传扬出去,我赵家最后的一丝脸面也荡然无存了!”
大太太知道赵亭绪说的对,现在的赵家,已经无路可走了,他们不能去求赵亭山。不说赵亭山根本不会搭理他们,他们更会沦为笑柄。
更悲惨的是,只要赵丝言是太子妃一日,整个赵家就再没有出头之日了。
想到这,赵亭绪一脸颓丧之色,再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大太太眼中闪过了一抹癫狂之色,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她必须要自救!
赵老太太病了好几天,报到大太太跟前,大太太都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但是却并没有给老太太请大夫的打算,大太太甚至还派人拦住了鹤兰苑的大丫鬟和管事婆子,让她们不准私自给老太太请大夫。
眼看着赵老太太越病越严重,有个跟随赵老太太多年的嬷嬷终于忍不住了,偷偷地跑到了赵德修的面前,将大太太苛待老太太的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了。
赵德修顿时大怒,当时就将赵亭绪叫到跟前痛斥了一顿,说什么他的媳妇儿不懂礼义廉耻不说,居然还妄想要害死婆母,简直是蛇蝎心肠!
赵亭绪吓了一跳,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别说大太太了,连他都脱不开干系,别人除了要骂大太太,还会骂他,连自己的媳妇儿都管不好,让她生出这样的心思,那不就是说他对母亲也不敬么?
在众多的德行缺失的行为之中,除了不忠之外,不孝是最严重的一名指控,只能父母苛待孩子,孩子不能苛待父母,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赵亭绪将大太太叫了过来,当着赵德修的面就将她骂了一顿,什么蛇蝎心肠的毒妇,各种难听的话层出不穷。
赵亭绪不愧是读书人,就是骂人也极具美感,各种引经据典。
大太太却是很冷静,理智地看着赵亭绪大发雷霆,最后她冷冷地说道:“老爷骂完了?妾身没想到,二叔听到消息都没来看望母亲,倒是老爷如此激动,看来老爷当真是孝顺。”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的所作所为皆是我一人所抗,与老爷无关,老爷不必担心。”
这句话一出,就连赵德修都是一愣,父子两人对视了一眼,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当年赵亭山离开赵家的时候可是说过,只会在父母百年之日的时候会回来探视,否则此生都不会在踏入赵家一步。
现在赵老太太虽说没死,可是那也是病重,这岂不是是将他叫回家的好时机?而且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提出让赵亭山回来,如此就解了赵家的困境啊!
赵德修和赵亭绪都很高兴,也顾不上去训斥大太太了。
大太太眼中闪过了一抹嘲弄的笑意,她抚了抚鬓间的发。既然赵家如此冷酷无情的对待她的女儿,那她又何必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媳妇儿?
那贵人的信中说的很对,她现在只能靠着自己,靠着赵家,她的儿女们这一辈子就已经毁了。
至于赵亭山……既然他不给他们活路,那也不要怪她帮着人害他,左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很快,赵老太太病重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登州,还说赵老太太已经快不行了。当初赵家的事又被翻了出来,赵亭山会不会回去探病就成了当下热议的焦点。
有人说当初赵家无情无义,没有必要回去。也有人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赵亭山现在功成名就了,不回去太过冷酷无情,还是应该回去。
赵亭山现在也矛盾呢,他当然是想要回去的,可是他也不傻,知道这次要是回去,怕是就出不来了。
这么长时间了,他也算是明白了,这赵家,还是能不回就不回的好。
可是该用什么理由拒绝呢?赵亭山想了整整一日都没想出一个办法来,然后无比怀念他闺女。
他闺女要是在的时候,哪里用的着他这么烦恼?
柳氏看不下去了,递给了他一封信。
“这是丝言让给你的,随着圣旨让公公带过来的,你先看一看吧。”柳氏说道。
赵亭山接过来一看,顿时哈哈大笑。
很快,赵亭山就去了赵府探望赵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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