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风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李君泽的性格,只是道:“我们也不得不防,韩家怕是没那么安分。”
李君泽点了点头。
顾晨风又道:“还有,今日我进宫听说清妃娘娘打算给小皇子和小郡主一起办百日宴。”
李君泽的眉头皱了起来。
两个孩子相差了半个月出生,玉儿是晚辈,身份上还比小皇子低了一等,这肯定是要玉儿迁就小皇子的时间,也就是说,玉儿的百日宴要提前半个月。
李君泽不愿意,他已经错过了小宝的百日宴,对于女儿的,可不想委屈她。顾晨风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提前来知会了他一声。
李君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顾晨风这才放了心。
顾晨风望着李君泽的神色,心头微微叹息,他想问一问赵丝言,可是他也知道那人会过的很好,他的关心只会为她带来麻烦。如今她有一双可爱的儿女,在皇室也算站稳了脚跟,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担心的地方了。
也许他真的该如叔父说的,早日成亲才是。
韩清的打算到底是落了空,也不知道李君泽是怎么跟翊康帝说的,韩清提出小郡主和小皇子一同办百日宴的时候被翊康帝回绝了。
这还是小皇子出生之后,翊康帝第一次拒绝她的要求。
因为对韩清的不满,李君泽连小皇子的百日宴都没有出息,直截了当的给韩清和小皇子没脸,只说要照顾小郡主,分身乏术。
气得韩清当时就发了脾气。
“太子不满臣妾也就算了,可是小皇子也是他的弟弟,他这么做,让别人怎么看待小皇子?”韩清哭诉地说道。
翊康帝皱起了眉头,心里也对李君泽的做法颇有微词,他轻哄着韩清,“好了,朕知道,都是他的不对,你就别生气了,让你受委屈了,要不,那玉儿的百日宴就不举行了?”
韩清眼睛顿时一亮,却是故意地说道:“还是算了,若是太子爷知道了,怕是又要绕不过我。”
“有朕在,还有谁敢对你不满了?”翊康帝说道。
随即翊康帝下旨,以不宜铺张为由,要取消玉儿的百日宴。李君泽听到消息,当即大怒,他上书翊康帝,他还用不着国库出银子,自己可以给女儿百日宴。
按说以小郡主的身份,她的一切礼节都是要由内务府出银子的。
李君泽这几乎是直面给翊康帝难堪,这么一来,倒像是翊康帝这个做祖父的给孙女儿办不起百日宴一样。
朝中大臣们也是议论纷纷,对翊康帝的行为颇有些不满,小郡主虽说是女儿,可小皇子的百日宴办的风风光光,到了小郡主这却不给办,这分明是为了哄清妃娘娘高兴。
赵丝言也觉得韩清这次的手段过于小家子气了。
小郡主的百日宴李君泽并没有大肆发帖子,毕竟翊康帝有话在先,这个时候若是来太子府赴宴,岂不是跟翊康帝过不去?
不过顾晨风和孙家虽说没有帖子,却还是登门庆贺了,倒是让李君泽心中宽慰不少。
李君泽觉得委屈了女儿,对韩清更是不满。
就在百日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翊康帝居然带着韩清和皇后来了。
李君泽对翊康帝心中不满,看到他神色也冷冷淡淡的,上前行了礼。
翊康帝的表情也有些不好,倒是韩清这个始作俑者,却是笑容满面,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是韩清生完小皇子之后第一次出宫,赵丝言发现她的气色果然有些不好,厚厚的粉遮在脸上,似是要掩盖些什么,反而遮住了她原本灵秀的五官。
赵丝言不禁若有所思,看来这次生产韩清确实瘦了不少的罪。她听说韩清在月子里也没少折腾,为了尽快恢复身段,用了不少的秘方,那位出身韩家旁支的太医,自打韩清有孕以来,头发都掉了一半。
韩清看了顾晨风一眼,似笑非笑:“本宫刚才还与皇上说呢,顾大人一定会在这里,果然如此呢!”
顾晨风神色不变。
赵丝言隐隐皱了皱眉头,她觉得韩清是来者不善。
韩清看着被奶娘抱在怀里的玉儿,笑着说道:“这就是小郡主吧?长得倒真是玉粉可爱,来,让本宫抱一抱。”
奶娘本能地抱着玉儿躲了躲。
韩清的脸色顿时一沉,她冷笑着说道:“怎么着?这是防着本宫呢?”
皇后开口笑道:“妹妹有小皇子抱还不够,还要来抢小郡主么?”顿了顿,她笑着说道:“本宫这么大还没抱过孩子呢,不如妹妹先让让姐姐,让姐姐也过一过瘾可好?”
赵丝言接过了玉儿,笑着递到了皇后的手里:“难为娘娘如此喜欢孩子,我们登州有个习俗,说是成婚未生育的妇人,多抱一抱新生儿,也会传来好消息。”
“那本宫可就要先谢谢玉儿,期待着玉儿给本宫带来好消息了!”皇后笑着说道。
韩清看着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眼中闪过了一抹记恨之色。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娘娘怎么没有儿子?太子殿下便是娘娘的儿子啊!”韩清说着,她望向了翊康帝,笑着说道:“皇上,臣妾想着,姐姐可是正宫皇后,您的嫡妻,按规矩她也是太子的嫡母,可是如今太子却从未向皇后奉茶行礼,怕是有些不合规矩吧?”
便是继室,那也是母亲,各家大族都是这样的道理。便是皇室中也是有嫡庶之分的,万绮罗是翊康帝明媒正娶的皇后,按说李君泽是该叫她母后的。
可是一来,万绮罗年纪太小,比李君泽还小几岁;二来,以李君泽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叫旁人母亲,皇后心知肚明,所以从来没有提过。今天倒是别韩清指了出来,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皇后一脸慌张,她可不想得罪了太子,刚要开口,韩清便笑着道:“臣妾素来知晓,皇后娘娘最是贤惠不过,她不好开口,臣妾便替她说了。她身为天下女子的楷模,理应遵守嫡庶的规矩才是,继室本就不好当,若是太子殿下不改口,其他人若是都是如此,岂不是乱了规矩?”
韩清这一招也算是剑走偏锋,戳中了李君泽的死穴了,而且她还有理有据,搬出了规矩这座大山。太子爷就能不守规矩了么?
李君泽的脸色有些难看,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是更古不化的寒冰,就那么冷冷地盯着韩清。
韩清心头有些发颤,本能的有些畏惧。可是心底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他终于正眼看她了,眼里只有她一个了!她觉得一阵的快慰,如果他早这样看着她,接受了她,今日又岂会如此?
翊康帝看了李君泽一眼,有些犹豫地说道:“按规矩来说,确实该如此,只是……”
没等翊康帝说完,韩清便飞快地接口说道:“连皇上都认可我的话?那不如让礼部则个吉日良辰,开了太庙,也好让太子殿下给皇后娘娘敬茶。”
李君泽脸色如常,只是一双眼冰冷如寒潭一般,他轻轻地瞥了韩清一眼,就像看一个肮脏的东西。
韩清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一边的顾晨风皱着眉头,他目光不善地看了韩清一眼,然后诚挚地说道:“回皇上的话,太子爷乃国之储君,德皇后乃太子生母,太子心孝,已是民间流传的佳话,若是此时该唤皇后为母,流传出去,怕是会有损太子爷的尊严。”
韩清冷笑着说道:“顾大人,难道太子爷只有不认嫡母,才会被天下人耻笑吧!?”
顾晨风被堵的哑口无言。
皇后娘娘刚要说话,赵丝言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清妃娘娘所言甚是。”
赵丝言一开口,李君泽浑身却立刻放松了下来,他侧过头,望着身侧的女子。
韩清有些诧异地看了赵丝言一眼,她没想到赵丝言居然会附和她?赵丝言疯了么?这个时候居然会表示同意,李君泽岂不是会恨死了她?
赵丝言不慌不忙地开口:“本来儿媳还没想说,不过既然清妃娘娘开了口,提起了这事,那儿媳也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按规矩理应如此。”顿了顿,她望向了韩清,眼神清冷如斯:“按规矩,庶出之子理应由嫡母抚育教导,更是只有嫡母一个母亲,不知清妃娘娘何时将小皇子送去坤宁宫啊?”
韩清的脸色徒然一变。
世家中确实有这样的规矩。世家认为,只有嫡母才有教养子女的资格,因为嫡母都是出身良好,而妾不同,能做妾的女子,大多出身一般,也不会教养孩子。
所以真正重视规矩的人家,都会将孩子送到嫡母身边教养,有的天资优秀的庶出,还会记在嫡母的名下,如此也算有了嫡出的身份。而且只认嫡母为母亲,至于为妾的生母,在子女面前甚至要自称奴婢的。
律法甚至规定,庶出子女有赡养善待嫡母的义务,却并没有规定要赡养自己的生母。
也就是说,即使是庶出,若是对嫡母不孝,那是犯了律法的。可是对生母不敬,则是没有这方面的束缚。
由此可见,嫡庶之分的重要。
“赵丝言!你什么意思!?”韩清勃然大怒地说道。
对韩清来说,她所有的底气都是来自小皇子,如果将小皇子抱走,孩子那么小,到时候岂不是就是认了皇后为母?更不要说皇后是否会善待小皇子了,就算皇后不敢不善待小皇子,可是没有了小皇子,她还能有什么指望?
现在对韩清来所最重要的都不是翊康帝,而是小皇子!小皇子可以说是她的免死金牌,也是她唯一的底气。现在赵丝言居然要将小皇子抱去给皇后抚育,这简直是要了韩清的命。
赵丝言心中冷笑,她逼着别人认母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轮到自己的时候倒受不了了,简直是可笑!
赵丝言不慌不忙地说道:“按规矩,虽说我是晚辈,但我乃先皇赐婚,是君泽明媒正娶的嫡妻,清妃娘娘是父皇的妃子,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算不得正经的长辈。”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清妃娘娘口口声声皆是礼教规矩,还敢问清妃娘娘,娘娘对我如此无礼,可是不曾将嫡庶之分看在眼里?”
韩清脸色徒然一变,她望向了翊康帝,眼泪当时就下来了:“皇上,您都看到了,臣妾好歹为您生儿育女,太子妃居然如此折辱臣妾,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赵丝言这次丝毫不为所动,她望着韩清说道:“自古嫡庶有别,清妃娘娘如此守规矩,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当初娘娘对父皇一片痴心,自甘为妾,这怎么能说是我折辱您呢?还是娘娘并非甘愿为妾,心中还有怨言?”
“够了!都不要再说了!”翊康帝突然开口说道,“清妃是朕的女人,朕的妃嫔,别以为你是太子妃就可以欺辱于她!”
赵丝言低头臻首,神色淡然:“儿媳不敢,只是儿媳想着,这规矩要大家一起守才是,”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刚刚清妃娘娘说,要礼部选一个良辰吉日开太庙,儿媳认为此言甚是有理,也该选个良辰吉日将小皇子抱去坤宁宫,由皇后亲自教养,才能体现对小皇子的看重。”
“你还说!”翊康帝大怒。
李君泽此时站了出来,“父皇,提起此事的是清妃娘娘,与丝言无关,父皇若是要怪罪,理应一视同仁才对。”
翊康帝眯着眼,看了李君泽又看了看赵丝言,浑身散发出一股威严的怒意。
他到底是皇上,身上也有了不怒自威的气势,倒是有几分不寒而栗之感。
翊康帝站起身,甩袖而去。
赵丝言恭敬地行了一礼:“恭送父皇、皇后娘娘。”并没有提韩清。
一个妃子,说到底也只是个妾罢了,如何当得了太子妃的礼节?
规矩这种事,若是有人真的较起真,还真的说不出半点不是来。
皇后临走之前,欲言又止地看了赵丝言一眼,眼中满怀愧疚。赵丝言知道,今天的事与皇后无关,全都是韩清的主意,皇后这是被人当枪使了。
可是赵丝言也没有心思去安抚皇后了。
赵丝言握住了李君泽的手,发现他的手指微凉,心中顿时一疼,她对韩清更是恨极。
这次韩清做的事,是碰到了他们的底线了,如果韩清真的要逼着李君泽该唤皇后为母,她会让她的儿子这辈子都不会认她!
认母一事不了了之,不过韩清和李君泽的梁子却是结得更死了,两人的矛盾也算是摆在了明面上,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翊康帝对这样的情况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长子,一边是爱妃和幼子,翊康帝的天枰也渐渐地偏向了。
毕竟李君泽智谋无双,可是韩清和小皇子却是柔弱可欺,这人总是会偏向弱者,所以比起李君泽,翊康帝还是偏心韩清的。
尤其是李君泽不肯放弃对武将的扶持,如今上朝,众臣皆是对李君泽颇多微词,时间一长,翊康帝也觉得厌烦起来。
翊康帝和李君泽之间的关系也开始越来越僵硬。
翊康帝和长子的关系越来越冷淡,对幼子却是疼爱有加。本来小皇子早产,身体羸弱,得了翊康帝的不少疼惜,更是下令太医院要好好的给小皇子调理身体,翊康帝投入了过多的精力和疼爱,自然对小皇子的感情也更多了几分。
时间一长,就有传闻,依照现在翊康帝对小皇子的疼爱,这太子之位以后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以前李君泽是翊康帝唯一的儿子,现在可不是了,李君泽又和文臣对立,导致失了大半文臣的支持,如果以后小皇子长成,皇上另择储君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下朝臣,甚至天下百姓终于开始证实了一件事,翊康帝不是只有李君泽一个儿子了,未来的皇帝是谁也不那么确定了。
对于这个情况,赵丝言不慌不忙,让李君泽带着小宝和玉儿就进宫了。
翊康帝对李君泽颇有怨言,但是却很疼爱小宝,尤其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玉儿,上次百日宴算是不欢而散,他都没怎么好好看看小孙女儿。
如今的玉儿已经长开了,粉琢玉雕的小脸,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她穿着粉色的小裙子,头上只有几根软毛,看起来呆萌呆萌的,见人就伸出小手要抱抱,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翊康帝还是第一次抱女娃娃,心里也不由得一软。
“倒是个漂亮的孩子。”翊康帝说道。
玉儿一点都不怕生,伸出手就要去抓翊康帝的胡子,被扎了,瘪瘪嘴,翊康帝急忙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别哭,别哭。”
他的小皇子就很娇气,平时冷了热了饿了尿了,一个不舒服二话不说就要哭,翊康帝早有经验,就担心玉儿也是如此。
玉儿却是瘪瘪嘴,伸出手抱住了翊康帝的脖子,将小脸埋在了他的脖颈里。
翊康帝不由得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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