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眼

    
    “余先生，说什么呢你？！”费洪连忙拉了拉余生安的衣袖。
    余生安不理，盯着马爷眼睛：“敢不敢？”
    “一根也是切，两根也是切，小李，都切了吧？就当是一次缴清学费。”马爷笑了笑，满脸褶皱，令他笑容看不出是生气？还是皮笑肉不笑？
    “能让我切吗？几百万的东西，切起来肯定带劲。”余生安满脸揶揄。
    这调侃之言，听得众人看向余生安的目光越发怪异起来。
    这小子，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没脑子一根筋？
    这种话也敢说？
    得，这下算是把马爷得罪死了！
    好容易被鑫爷安慰下来的马爷，再也无法保持面上笑容，他僵着面孔，有心拒绝，奈何骑虎难下，只能道：“那就有劳了。”
    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
    鑫爷和费洪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愠怒！
    尤其是鑫爷，简直要气炸了。
    他也是看余生安说话做事不错，又有真本事，所以才舍下老脸力保，谁能想到这小子竟然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得寸进尺！
    简直气死他了！
    回头一定得想办法撇清关系！
    此时，本来脸都绿了的西装中年，见到这一幕，顿时又兴奋起来。
    这狗日的，这下惨了，得罪了马爷，有你好受的。
    在众人浮现连篇之时，余生安接过小李手中的切割机，将另一根深褐色象牙摆在案几上，打开机器，就是嚯嚯嚯切了起来。
    伴随着切割机声音一空，另一根象牙，应声而断，现场传来一阵唏嘘不已的感叹声。
    既是叹息一根猛犸象牙的玉碎，又是唏嘘马爷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余生安放下切割机，捡起牙尖，递给马爷，笑道：“恭喜马爷，喜获极品象牙一根！”
    马爷下意识接过上半部分的猛犸象牙，还没细看，旁边鑫爷突然一拍大腿，赞道：“好好好！”
    “鑫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费洪一脸茫然的拽了拽鑫爷。
    不少人目光也下意识看了过来。
    鑫爷眉飞色舞的指了指马爷手里的半截猛犸象牙道：“余先生切出了极品象牙啊！你瞧瞧这象牙，极品太阳心，无裂肉似玉！这肉质，堪称极品，若是能寻一位大师，精心设计雕琢一番，价值绝对成倍飙升！”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余生安切的这一根象牙看起来一般，实际上竟然是一根极品猛犸象牙。
    这点从横截面就能看得出来。
    首先，牙心为太阳心。
    所谓的牙心，乃是指从牙头开始，有一个黑点，一直延伸到空心的管口部，称之为心。
    猛犸象牙的网状纹路（X纹路），乃至现代象牙的人字纹路，正是沿着牙心向四周扩散，就像树木一圈圈年轮。
    所以好的牙心，决定了象牙纹路是否细密整齐。
    其中以太阳心最好，芝麻心次之，糟心最差！
    其次，这根象牙横截面来看，没有一点裂纹，肉质如玉，这绝对堪称上佳的雕琢材料，若经大师雕琢一番，绝对能如虎添翼，身价倍增！
    本来愠怒的都要炸了的马爷，心情犹如从地狱升到了天堂！
    他看着手里的象牙，听着鑫爷恭喜之声，整个人都有种懵掉的感觉。
    “混蛋！王八犊子，多好的象牙被你毁了！”
    就在马爷陷入狂喜之中时，西装中年突然指着余生安臭骂起来。
    众人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马爷，您瞧瞧，多完美的一根象牙，竟然被他切了！你说说，这不是糟蹋好东西吗？我看啊，您当初根本就没打眼，你看的是这一根象牙，那一根没怎么留意，所以才一起买下来了。”
    西装中年人凑到马爷跟前，情绪激动的捶胸顿足诉说着，那模样就跟自己象牙被切了一样。
    本来马爷还挺高兴的，听到这话，表情顿时僵了下来。
    “哎呀，楚总说的有道理啊，这好好的一根象牙被切成了两半，肯定价值大跌啊！”
    “是啊，可惜这一整根象牙！”
    “这小子不会是故意的吧？知道马爷这一根象牙是极品象牙，所以故意怂恿马爷给切了？”
    周围的议论声，令马爷脸色沉了下来。
    鑫爷和费洪面面相觑，忍不住看向余生安，心想，莫非这小子睚眦必报，故意使坏？
    面对众人非议的余生安，脸色难看起来。
    他忽然想起他好心帮江婶家卖红釉洗，却被徐子杰质疑的一幕。
    人心啊！
    “小子，马爷这根猛犸象牙你必须得给我赔！”西装中年越俎代庖的指着余生安索要赔偿。
    众人闻言皆不吱声。
    鑫爷摸不清余生安真实心理，再也不敢帮他说话！
    余生安看着西装中年得意洋洋的嘴脸，忽然嗤声笑了起来：“呵呵，我听说过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你想不想听听？”
    尼玛，都这时候了，谁还有心情听故事？
    大家心中几乎不约而同的臭骂！
    余生安似乎知道大家不会捧哏，索性自顾自的说道：“这故事说呀，有人手里有一张出自名家之手的万里江山图古卷，很是漂亮，价值不菲！奈何这万里江山图边角被老鼠啃了一块，价值大损，卖不出高价，修补又容易被看出来，竟成了鸡肋之物。”
    “后来这人的朋友说，既然缺了角，我们何不把这一块都给切下去，反正也没人知道这万里江山图本来模样。”
    “这人一听，一拍大腿，哎，是这个道理。索性就把这万里江山图切下千里江山，重新装裱，再拿出去一卖，好家伙，直接价值连城！”
    愠怒的马爷愣住了！
    心中盘算着如何撇清关系的鑫爷懵了！
    等着看笑话的西装中年人满脸茫然！
    周围的看客们，面面相觑。
    反应慢的，一脸茫然；
    反应快的，心中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讲完故事的余生安，眼神冰冷的看向西装中年：“我切的是马爷的象牙，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改姓马了，象牙是你的了？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字，就叫马后炮吧，怎么样？”
    “你你你……”西装中年指着余生安，老脸陡然涨红。
    他正要发火破口大骂，马爷忽然冲小李道：“小李，把这块象牙切开。”
    他手指着的，正是余生安所切的那根深褐牙皮的猛犸象牙，只不过，他要切的是后半部分，也就是牙根部分。
    小李也不多言，抄起切割机就是嚯嚯嚯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