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浑话。”徐大掌柜闻言,皱着眉斥责了一声。
宋钰低头咬了一口饼:“商贾无权无势,看似繁荣兴旺,实则朝不保夕!”
“你以为走那仕途,就比你做个商贾要高枕无忧了?”徐大掌柜斥责道,“荒唐!此事莫要再提了!等回了诸南,你就安安心心跟我学做生意,也不要你做大做好,只要你能在我百年之后,能有一碗饭吃,不让子孙后代跟着饿肚子便可。”
宋钰听了他的话,不言语,只是重重的咬了口饼。
一旁的幸汝南见状,给他递了壶水。
简单的吃完饭,便又上路了。
越往诸南的方向,积雪便越来越少了,诸南的气候相比敏江,确实要暖和一些,不过天气依然冷得很,寒风呼呼的吹着,刺进骨中,就连裹紧身上的衣裳,也无处遁形。
其实往日里回诸南,还是走官道要保险的多,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他们只能走了小路。
入了诸南之内,地势也坎坷了起来,若说敏江省是秀山清水,那诸南省就是穷山恶水了。
“眼下已经过了年,一路上也瞧不见几个人。”徐大掌柜的脚伤还没好,只能坐在毛驴上。
一旁的陶氏闻言,应和了两句:“是了,要是年前赶路,怕是凶险的多呢!”
年前赶路,山匪都会拦路打劫,就是想着抢一些东西回山上过年,但是现在已经年后了,所以这一层倒是可以放心一些。
徐大掌柜和陶氏正说着话,幸汝南忽然听到前头的枯树丛之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拉住了宋钰。
宋钰回眸:“怎么了?”
“前头有人。”幸汝南压低了声音道。
徐大掌柜和陶氏闻言,也不说话了,陶氏则是小声道:“当家的,该不会是……”
“莫怕。”徐大掌柜强作镇定的道,“我已经准备了些许银两,他们若是要,就给他们。”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前头的枯树丛前前后后钻出了十来个大汉,他们各个身材魁梧,目露凶相,直勾勾的盯着幸汝南等人,那毫不遮掩的目光,仿佛见了猎物的野狼。
徐大掌柜也知道碰上山匪了,客客气气的抱拳:“几位好汉,路过宝地,还望几位好汉通融通融,让我等过去。”
他的话音刚落,其中为首的一个壮汉便咧嘴笑了:“这兄弟是个识趣儿的,过年了,我们兄弟几个却连块肉都没吃上,一碗酒都没喝过,实在是冷清。”
“愚弟明白。”徐大掌柜连忙从怀中翻出一个钱袋子,“这是我一家老小的积蓄,几位好汉若是不嫌弃,只管拿去喝酒,过年了,也该好好热闹热闹,只是我家中老母亲病重,实在是要赶路,不能陪几位好汉饮酒,还望好汉不要怪罪。”
山匪头子眯了眯眼睛,打量着四人身上的粗布衣衫,对身旁的手下点了点头。
那手下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一把抓过徐大掌柜手里的钱袋子,先是掂了掂重量,接着便打开钱袋数了数,末了又拿出一块银两咬了一口,做完之后,才回头对山匪头子喊道:“大哥,一共十二三两银子。”
那山匪头子一听,顿时砸了咂嘴,为难的道:“只这么点儿,便是只给我山上兄弟买酒,那也是不能够的。”
徐大掌柜连忙道:“我身下这匹毛驴,也一并送给好汉,宰了吃肉。”
那手下立刻上来牵走了毛驴。
可那山匪头子还是不太满意,摸着络腮胡,上下打量着风韵犹存的陶氏,徐大掌柜见状,顿时皱了皱眉,顾不得脚上的崴伤,将陶氏挡在了身后:“好汉开恩,我家中老母亲病重,实在是不敢耽搁,唯恐见不上老母亲最后一面,求好汉海涵,放我和妻儿过去吧。”
“你旁边那个小娘子姿色不错,把她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
“好汉,贱内姿色平庸,实在不敢污了好汉的尊目……”
“大哥,跟他们费什么话!”其中一个手下不耐烦,粗嗓震天,“直接把人抢过来得了!”言罢,他便扛着斧头,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就在他伸手要去抓陶氏手腕的时候,被宋钰一下挡住了。
“这位兄弟,有话好好说,我这里还有一块玉佩,是我祖母留给我的,几位要是看得上眼,一并拿去。”宋钰将陶氏护在身后,笑着道,“我那玉佩是家传的,还值点银子,几位兄弟拿着去楼里找花娘们乐乐也好,我娘年纪也大了,实在是不敢给兄弟们添麻烦。”
一边说,宋钰一边从怀里翻出一块玉佩递了过去。
那扛着斧头的壮汉将信将疑的将玉佩拿了过去,回到了山匪头子那边,山匪头子接过玉佩,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再抬眼时,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位小兄弟出手倒是大方,一出手一块玉佩,就值个三四百两。”山匪头子回头对众人哈哈大笑,“兄弟们,这回咱们这个年肯定能过得热热闹闹的!”
山匪头子话落,跟着他的一帮山匪都欢呼大笑。
那边,宋钰和徐大掌柜见状,都暗暗松了口气。
可幸汝南却是神色一凛,糟了!她不动声色的上前拉了拉徐大掌柜:“老爷……”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山匪头子给打断了:“你们从哪里来的?”
不明白山匪为什么这样问,但徐大掌柜还是小心翼翼的答道:“我们是从敏江省来的,回家探望病重老母。”
“你年前不回去,年后才匆匆赶回,敏江和诸南虽说不远,却也少说半个月的脚程。”山匪头子忽然冷笑一声,“你老母亲病重,你不走官道,却专绕这荒无人烟的小路,可见是个说瞎话的!”
“好汉明鉴,我确是年前收到的家书。”徐大掌柜大惊,他却是没想到这样落草为寇的人,居然也能条理明晰的分析事态,“只是年前不便出门,这才拖到了年后……”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山匪头子不耐烦的大吼一声。
“你说这是你妻儿,我却瞧着你儿子和你没有半点相似,他和你也是生疏有加。你们一行人粗布衣衫加身,他一出手却是三四百两的玉佩,可见你们身上远不止这点东西,兄弟们,都给我扒衣搜身!老子这辈子最恨骗老子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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