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侠

    
    海川在病房外，有点担心，内心的焦虑和烦躁又不受控制放大。
    这样熟悉的场景，他经历过，让他失去了母亲，那种绝望仿佛深夜闭上眼就陷进满目疮痍的地狱，重症病里面的人总会出来，不过生死，似乎都只有百分之五十概率，高兴的庆祝还是悲痛的奖赏，又再一次在他的思维中挣扎，生命的存在还真是随机、任性、不讲道理。
    楼梯钢制扶手被他扭捏到变形都没注意，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把他拉回现实，他回过头过去。
    “海川老师！你怎么在这？”
    聂警官惊讶的看着他，真没想到楼道里还能碰到熟人。
    “哦，有个学生生病了，把她送到医院。”海川说话间多看了一眼聂警官，觉得平时看起来温和沉稳的林警官这会多了一丝焦虑，倒是与他和他处境有着相同。
    “江海市又发生一起爆炸，我在现场附近。”他眼神复杂，尤其是看向海川的时候。
    “人怎么样了？”
    “五人死亡，十八人受伤。”
    “有明显发现？”
    “这次的事故还是发生在有金属制品等地方，在上邦商场扶梯上，”他看着海川，迟疑了会，“在其中一位死者的血液里检测出冻土金属类似物。”
    他很在乎海川的反应，通过前段时间对海川的监视，基本可以排出他的嫌疑，可案件很多疑点都跟海川相关联，以他多年敏锐的刑侦嗅觉，海川肯定跟这起案件有着某种联系。
    “从受伤的人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据一个目击者说，当时他在买衣服店的柜台，忽然听到一生惊响，看过去发现商场的扶梯冒着白烟，他觉得应该是机器故障，当时扶梯上的人四处逃窜，只有一个人跪倒在扶梯上，好像很痛苦，紧接着扶梯就毫无征兆的爆炸。”
    “毫无征兆？”海川讶异的看着他，这个回答很奇怪，不管是什么样的爆炸，肯定有征兆。“除非是人为的定向爆破。所以就算电梯故障，至少会冒烟，电梯会坍塌以及一系列小范围材料损毁，碰撞摩擦形成火花，最终才会发生爆炸，如他形容的毫无征兆，就比如有人跟你说一个人突然走在你面前，他就毫无征兆的消失！这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事实。”
    聂警官点了点头，他认同海川的怀疑。
    “他说爆炸的时候好像是连同扶梯一起爆炸。”
    海川还想询问什么，就传来医生的声音：“谁是病人家属？”
    “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呼吸正常，没有生命危险，他以前是不是有过病史？”医生看了初步诊断单，皱了皱眉，这样的病情他从医十几年了，也很罕见，呼吸困难，体温持续上升发烧，最让他不解的是脸色以及皮肤通红，像是火烤过一样，且心率很快，身体的各项技能却很健康。
    海川摇头，来时也跟同学了解了一下他的情况，没听过他有别的病史。
    医生也不多说，让海川去交费用，后面还得各项血检、尿检，拍片等各项检查。
    “你们是他的室友吧，打电话联系他的家人。”看到刚他们班里刚赶到的学生海川嘱咐道。
    待这些事处理完，他找到了隔壁医院的聂警官。
    聂警官见到来人是海川，没等海川开口，他便说道：“这些伤员我们已经安置妥当了，等会直接去事故现场。”
    上邦商场！这里不算江海市最繁华的商业广场，但这里购物、看电影、吃喝样样皆有，而且不像中心商业高物价，如今的广场已经被封锁，广场中间已经凹陷了进去，导致两边的建筑朝中间倾斜，浓烟还没有散去，应该是现场消防员刚熄灭火没多久，正准备归队离去。
    “聂警官。”
    看到来人是聂警官，他们打开警戒围栏，周围别的警员冲他微笑，看来他和这些警员混得挺熟。
    “来了。”
    “关队。”
    聂警官恭敬的他那人微笑点头。
    关队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聂警官目光就锁定海川，眼神锐利，警惕的看着海川。
    “哦，这是我们之前有提过的海川，江海大学的老师。”聂警官向他介绍，似乎他们私底下有提到过海川。
    “你带他来这干嘛？”关队面无表情的问道。
    “这次的事故跟之前的几起爆炸案有相似之处，可能跟他有关联，我让他过来看能否提供什么线索。”
    见聂警官这么说，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关队，我能过去看看吗？”海川指了不远处的尸体。
    关队抬起头，多看了他一眼，按道理来说平常人听到尸体都闻之色变，哪敢多看一眼，但他们对海川的背景做个深入的调查，知道了海川超乎常人的智商以及他曲折的成长背景，说不定能帮到他们。
    见关队点了点头，聂警官拉着海川赶紧过去。海川有些意外，聂警官好歹也是西宁市刑侦队中队副队长，怎么看上去对关队恭敬不说，还有些畏惧。
    聂警官扯开嗓子笑了笑，可能也猜到他的疑惑。
    “你有所不知，关队是江海市刑侦局支队队长，从级别上来说是副处级，且他办过很多大案，不单单是江海市，全国刑侦处有时候还会拿他办过的案例当作教材分析。”他一边说着，脸上露出些许崇拜。
    “这么说，以他的能力，应该能调到嘉南省刑侦总队，我看他也有五十来岁了，为什么……”
    “他自己不愿意，市领导推荐过他好几次，都被他拒绝，因为他的儿子也是刑侦队的一员，一次执行任务中死在江海市，关队就发誓要把江海市的罪犯清理干净，不然不会调离江海市。”
    “也难怪这么固执。”海川回头看了一眼，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他来到了尸体旁边，蹲下掀开盖住尸体的布，尸体被烧的面目全非，而且闻起来有一股烤肉味，这具尸体是最靠近扶梯的尸体，人连同扶梯一起爆炸。所以比较严重，咽喉，胸膛，肚子由里到外皮肉溃烂，皮肉向外翻，要不是肉被烧焦，恐怕流着脓和血的肠子，连着皮的碎肉就算法医都忍不住犯恶，海川捂住鼻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尽量去控制生理上想呕吐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