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

    
    林霜沉着脸拿着手机。
    她很想打过去询问李军的情况，可是却又迟迟不敢按下那个号码。
    付随岚看到她的犹豫不决，试探的将手搭在她肩上说：“别担心，一个男人能有什么事。或许，是被什么是耽误了，也或许是被什么人耽误了。你过去找他，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吗？”
    林霜猛地看向付随岚，眼眸深深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跟你有关？你对李军怎么了？”
    林霜冷冷的，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付随岚在心里叹息，心想林霜果然是很聪明啊！
    也是，名牌高校的高材生，智商能低到哪里去。
    “我对他做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选择了。你放心，我绝对没有伤害他。即便是有什么，那也是为他好，给了他更多的选择，而他，选择了一个对他最好的方式。这一点，他可比你聪明多了。”
    林霜心一沉，隐约猜到什么。
    不过，她不愿意相信，李军会被付随岚收买。
    李军那么爱她，不可能接受付随岚的交易。
    “我不信。”林霜坚定的说。
    付随岚耸肩：“随便你信不信，反正，到时候你就能知道了。”
    车子很快开到李军租住的小区。
    李军跟林霜说过一次，不过付随岚比她更清楚李军住在哪里，所以根本不用林霜说，就让司机开过去。
    他们将车子停在李军租住的房子下面。
    这是一栋老式居民楼，外皮已经破旧不堪。
    李军租住在三楼，不过三楼的窗户一片漆黑，他还没回家。
    付随岚就陪着她在楼下等。
    林霜想下车，被付随岚拦住。
    “这地方脏，你看下面都是鸟屎。树又多，也没人打理，一会弄你身上了。”付随岚说。
    林霜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你是没去过我老家，去过你才知道什么是脏。”
    所以她跟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付随岚笑道：“你打算带我去吗？如果你要带我去，不管多脏我都跟你去。”
    林霜又白了他一眼。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林霜眼中。
    林霜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惊喜。
    但是很快，她又看到熟悉的身影旁边还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两个人手牵着手，十分要好的样子。
    走到楼下的时候，女人还松开男人的手，改用手臂搂着他的脖颈。
    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嘴里说着什么，还往男人怀里撒娇。
    林霜震惊了。
    她立刻推开车门下车，对男人喊：“李军。”
    李军听到林霜的声音一颤，僵硬着脊背回过头。
    “林霜？”
    “李军，这是谁？”林霜勉强挤出微笑，目视着那女人问。
    这女人长得很漂亮，跟他们差不多的年纪，气质也很好。
    此刻正紧张的抓着李军的手，像是在宣誓什么。
    李军阖上眼眸，再次睁开，苦笑一声说：“林霜，我们谈谈吧！”
    林霜点头，她也想跟他谈。
    “小雯，你先回去吧！”李军又对女人说。
    这女人就是赵雯。
    赵雯一听李军让她回去，不情愿的拉着他的手，说：“要不，我等你们。”
    李军说：“这是我和林霜之间的事，我想自己解决。”
    赵雯看他坚持，无奈，只能同意。
    不过很快又对林霜说：“你叫林霜是吗？你好，我叫赵雯，是李军的女朋友。”
    “这么巧，我也是他女朋友。”林霜说。
    赵雯脸僵了僵，抿了抿唇，依依不舍的松开李军的手。
    李军看了一眼林霜后面的车，也冷笑一声，指着树下面的一把长椅说：“我们就坐在这里谈吧！有人等你，我也不想耽误你太长时间。”
    “不用坐了，我只问你，你和这个赵雯是真的吗？”林霜问。
    李军点头。
    林霜苦笑，看着李军说：“付随岚告诉我，你也许被什么人绊住了，所以才没有给我打电话。当时我就知道，这是他的阴谋。你知道他是谁吗？云城付氏集团的总裁付随岚，是我们这一辈子都斗不过的人。他囚禁我，在精神上折磨我，想让我屈服。可是我都没有答应，因为在我看来，无论他条件有多么好，对我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你的心，始终不会变。但是当他信誓旦旦的带我来这里，我心里真的很害怕，害怕你妥协，害怕他的阴谋得逞。可是我又在心里告诉自己，你不会的，李军怎么可能为了那些镜花水月的利益，就出卖我们的感情。我相信你，始终都相信你。现在你告诉我，我还能相信你吗？”
    “对不起。”李军喃喃道歉。
    林霜闭了闭眼睛，李军一声对不起，已经说明一切。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哽咽着问：“李军，真的要这样吗？这都是他的阴谋，你真的要上当吗？你说过的，你爱我，这一生都不会变。”
    “林霜，你知道吗？”李军说：“刚才走的那个女孩，她叫赵雯，她是我老板的女儿。”
    “所以……。”
    “其实在我刚到这家公司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追我。刚开始我也拒绝过，可是她却一直在我身边。陪伴我、照顾我，在我工作不顺利的时候帮助我。那时候你又在哪里？我甚至，连你在哪里实习都不知道。一开始我的确没有动摇，但是时间久了，我们一直这样两地分居……。”
    “我说过，我实习一结束，就会马上来这里找你。”林霜说。
    李军道：“你看到我租的这个小区吗？破败不堪，一共两室一厅，又被二房东隔成了五间。我就住其中一间，我隔壁是一对小情侣，跟我们一样，刚刚大学毕业。每天晚上，我睡觉都戴着耳机听着音乐睡，否则就会被吵得睡不着。这里的墙壁隔音效果，还不如一张纸，什么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你过来找我，也只能跟我一样住在这里。林霜，所有的爱情，终将会磨灭在柴米油盐中。以前我太天真，在学校里的时候，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很广阔，总觉得自己努力了那么多年，终将会有美好的未来。或许一开始比较艰难，但是我终将克服着一切。但是踏入社会我才知道，像我们这样没有背景，没有关系，没有依靠的人，想要生存下来有多么艰难。更何况，我们不止了然一身，还要背负养家糊口的责任。”
    “可是我们努力，一定会……。”
    “我们是可以慢慢等待，慢慢努力，一切都不需要着急。但是我父母等不起，知道我母亲的病吗？赵雯给我母亲找了最好的医生，送去最好的医院治疗了。其实并不是什么大的毛病，只需要多花些钱就可以治好。但是以前没钱，每次都拖着，用药也是用最差的药。真正见识了好东西才知道，一分价钱一分货的意义，林霜，这一切不是我暂时能给得起，也不是你暂时能给得起的。或许有一天，我们也会站在这个社会的顶层俯视众生，但是我的父母，他们等不起。”
    林霜哽咽。
    若是李军说未来，她还可以争辩一番。
    但是他却搬出了父母，她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哑巴了，哑口无言。
    是呀，她可以让李军等她。
    又怎么能让李军的父母等待。
    她暂时什么都给不了李军，可是赵雯却能给。
    “你一定下定决心了吗？”林霜喃喃问。
    李军说：“林霜，这样的选择对你我而言，都是最好的。我也希望……希望你能幸福，就算是我对不起你，这一辈子，是我欠你的。”
    “别这样说，其实付随岚说的没错，你也没错。当然，我也没有错。错的是……。”
    林霜说不下去了，她的心像被挖了一样难受。
    她坚持了那么久的爱情，突然就变成了笑话一场。
    她以为恒古不变的爱情，在别人眼中不过是权衡利弊。
    李军的选择没有错，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
    “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了。”李军说。
    说完，他转身离开。
    不过刚走了两步，又突然回过头，对林霜说：“以后我也不会住在这个地方了，赵雯说帮我买了一套小公寓，我会搬过去。这样，可以更清醒的办公。还有我父母也说，过段时间想过来看看，他们都见过赵雯，很喜欢她。”
    李军说完，慢慢的走上楼梯。
    “呜呜呜。”
    林霜等李军走了后，很没有出息的哭了。
    当着李军的面，她没敢哭。
    现在却忍不住，嚎啕大哭，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身体。
    付随岚一直坐在车上，目睹他们分手。
    若女方不是林霜，他一定会在心里嘲笑林霜，真是个傻女人。
    可是因为是林霜，因为林霜哭的泣不成声，他又觉得心里很难受，觉得她相当的可怜。
    他推开车门下车。
    地上简直无处下脚。
    若是以前，他肯定死也不会下来的。
    但是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
    他下去后蹲下抱住林霜，低声安慰：“别哭了，分手哭成这样，多丢脸。”
    “呜呜呜。”
    林霜哭的更加大声，倒在他怀里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哭的昏天暗地。
    付随岚叹了口气，只能蹲着陪着她一起。
    终于等林霜渐渐止住哭声，他才扶着林霜站起来。
    蹲的腿都麻了，差点摔跤。
    更让他崩溃的是，走到车前，他刚打开车门把林霜弄进去。
    一只鸟好巧不巧的就拉了一泡屎在他头上。
    “啊。”
    付随岚都要疯了。
    让司机把车子开到最近的一家酒店，带着林霜进去。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付随岚问。
    其实他很想自己先洗，一想到头顶上还顶着鸟屎，他都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不过为了显出绅士风度，他还是先询问林霜。
    林霜摇了摇头。
    从上车她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大好，像是被抽掉了灵魂，整个人呆呆的。
    付随岚看她不愿意洗，也不勉强他，马上进就浴室了。
    很快保镖买了新衣服送上来。
    付随岚把衣服穿上，又对林霜说：“你也去洗个澡吧！这样舒服一些。”
    林霜点头，往浴室走去。
    付随岚勾了勾唇，坐在沙发上等着。
    这一次，林霜应该能够放下李军，接受他了吧！
    “怎么还不出来？”
    一个小时后，付随岚不禁蹙眉。
    虽然他知道女人洗澡慢了些，可是这也太慢了。
    “林霜，你好了吗？”付随岚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浴室里还传着哗啦啦的水声，可是却听不到林霜的回答。
    付随岚眉头紧皱，拧了一下浴室把守说：“你不说话我就进去了。”
    可是拧了拧，却发现从里面反锁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深吸口气，用力一脚将浴室门踹开。
    保镖在外面听到声音，立刻往这边跑，问：“老板，怎么了？”
    “都不许进来。”付随岚厉声道。
    他冲进浴室，看到林霜躺在浴缸里。
    可是浴缸的水，已经变成了红色。
    “林霜。”付随岚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
    他拿起浴巾，将林霜从浴缸里抱起来，包裹着冲出去。
    “去医院，马上。”付随岚抱着林霜往外跑。
    保镖看到林霜的手腕还滴着血，都吓坏了。
    立刻一边往外走，一边联系这边的医院。
    还好，林霜的伤口并不深。
    她没有自杀的经验，又或者是怕疼的缘故。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小刀片，将手腕割破。
    而且时间也不长。
    虽然昏迷，但是大约是疼的，再加上心力交瘁所致。
    医生把林霜的情况告诉付随岚，付随岚踉跄的坐在长椅上，捂住自己的脸。
    还好，还好没事。
    “老板，林小姐醒了。”
    照顾林霜的护士过来告诉他们，保镖看到付随岚没有动静，连忙又开口提醒他。
    付随岚这才反应过来，站起来沉声道：“我去看她。”
    进去后，付随岚看着林霜睁着眼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他的心沉了沉。
    在冲进浴室看到林霜的手腕流血，半个浴缸的水都是红的。
    那一刻，他的心都要碎了。
    心里恐慌的要命。
    如果林霜死了……如果林霜死了……。
    这个可能性他连想都不敢想，光是想一下就觉得无法呼吸。
    他突然觉得，他有些恨林霜。
    看着她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真的好恨。
    他可是付随岚。
    天之骄子，虽然有过不顺，可是他依旧比大多数人优越的多。
    这样的他，凭什么就输给一个李军，凭什么就被林霜视若无睹。
    宁愿去死，也不愿跟自己在一起。
    “林霜，我真没有想到，你会自杀。”付随岚几乎是咬着牙说。
    林霜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听不到他的声音。
    付随岚又冷哼一声。
    突然将头埋在林霜的肩膀处，再抬起头，已经是满目猩红。
    “林霜，你宁愿死都不肯给我机会。我付随岚在你眼中，就这么一文不值？好，既然你已经生无可恋，既然你已经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反正这具身子你已经不稀罕，那就给我，你死之前也算做点好事，或许我也能彻底放下对你的执念。”
    说完，付随岚转身去把门锁上，拉上窗帘。
    一开始林霜还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身体的触感渐渐唤醒她，让她明白她正在经历着什么。
    当付随岚的手触碰到某一处，她整个人想弹起来似得惊叫一声：“不要。”
    “为什么不要？”付随岚发狠的捏住她的下巴。
    林霜哭起来，哽咽着说：“别这么对我，求你。”
    “你不是不想活了吗？不是觉得这世上再无你留恋的人和事？既然你都要死了，你还在乎这些事吗？”
    “不，不要，不要。”
    林霜崩溃的大哭，嘴里哭喊着。
    付随岚望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紧紧握住拳头，将她揽在怀里抱紧。
    “好，我不碰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可以随便求。否则，你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林霜呜咽的哭起来，趴在他胸膛上哭。
    付随岚紧紧抱住她，恨不得将她勒进自己的身体里。
    ************
    林霜坐在车上，眼眸出神的看着车窗外一段段掠过的风景。
    她的伤不重，所以在那边住了一天就可以出院。
    那里不是付随岚的地盘，付随岚不太相信那边的医疗设施。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让李军知道林霜的事，所以他们休息了一晚上就出发回云城。
    付随岚靠上林霜，从背后抱住她，低声问：“看什么呢？”
    林霜回过神，摇头说：“没看什么。”
    付随岚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他们这个样子，真的像极了相爱的两个人。
    林霜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热。
    付随岚笑着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你真的喜欢我吗？”林霜喃喃问。
    付随岚突然严肃起来，沉着一张脸看她。
    林霜露出诧异的神色。
    还以为她这样问，付随岚会马上跟她举手发誓，说他如何如何爱她。
    毕竟，之前这种话他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恨不得天天在她耳边念叨。
    没想到，他现在居然犹豫。
    “对不起，可能是我误会了。”林霜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