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卿慕进宫只为求学,不得已才女扮男装,请皇上看在她这次为暗院首解毒的事情上,从轻发落。”
惊艳了众人的卿慕俯身在地,只闻得北古宁哈哈大笑,“哎呦,罢了罢了,好你个小丫头片子哦,原来苏州城里那个百姓称赞的神医是你啊。”
难怪他问起皇兄,治好天儿的是何人时,皇兄连连夸赞,她不仅医术精湛,为人也是十分有趣。这样一看,女扮男装进皇宫,险些丢了小命,确实不是常人做得出来的事。
卿慕一惊,连忙抬起身,“臣女多谢皇上夸奖,只是神医有些夸张了些,担不得。”
“哈哈哈,朕说你担的就是担的。”
知进退,晓谦卑,果然不错!
“传朕令,封卿慕为太医院的副院首,从旁辅助暗太医,可每隔三日进宫一次,为太医院的众人讲学。另,院领之位不可空缺,着暗十五暂代其职。”
两人异口同声,“谢主隆恩!”
见到北古宁正高兴,卿慕又缓缓说道:“皇上,还有一事,臣女能顺利见到暗院首并为他解毒,有一个人功不可没。”
“哦?还有谁?朕一并嘉赏。”
“废妃,秦楠。”
说完,殿内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穆齐皱着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卿慕。
她的胆子未免太大了,这个名字宫里无人敢提,她这不是往刀口撞吗?
“继续说。”北古宁沉声说道。
“臣女在太医院学习,被安排到穆宫会诊,机缘巧合认识了秦娘娘,后来臣女被诬陷,秦娘娘看我年幼孤立无助,才冒险到大牢与我换了身份,此刻她正在牢里,请皇上派人前去解救。”
穆齐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看着坐在殿上的北古宁,他与废妃秦楠的事,当年很轰动,秦楠是北古宁后宫妃子中最受宠的一个,最后却被贬入穆宫。据说,他的母亲琉璃长公主当年还替她求过情。
北古宁似乎在纠结什么,穆齐了然,“皇上,秦娘娘体弱,还是容微臣派人将娘娘接出来安顿好。”
穆齐给北古宁一个台阶下,北古宁没说什么,只是招了招手,示意穆齐去办。卿慕瞧见了北古宁异样的神色,皇上还是担心秦楠的。
在回太医院的路上,卿慕一直有件事放心不下。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李明辽,却想不起来了?还有那个李明洲,名字也很是熟悉!”
“或许是你见过李明洲吧,之前他在苏州城负责治疗天花,他们二人是双生子,相貌极其相似。”
经穆齐这么一提醒,卿慕顿时就想了起来,“李明洲原是苏州的知州,没想到他也调到京城来了!”
只不过李明洲本就是出身京城,少年得志,将苏州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处理天花病情也是沉着穆静,回到京城是早晚的事。
“同你那父亲一道升上来的,如今是正二品的特进,辅助文部侍郎。”
他在朝堂上见过此人,很有学识,只是如今抱病在床,可惜了。
卿慕点点头,有机会她倒是要去看看他得了什么怪病,她这人有一个毛病,越怪的病,她越想征服,所以等她出宫的时候一定要去看看。
穆齐看着她充满干劲的样子,不经意间笑了笑,不再开口。
“好了,都别围着了,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大家都是见过的!”
众人见院首发了话,都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事情。
卿慕的事情传的很快,没想到小师弟竟然是神医。
暗十五扭扭捏捏的走了过去,“卿姑...副院首,之前是我唐突了,望你海涵!”
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就得勇于承认,他们毕竟在一起相处了一段时间,可是他却没有选择相信他,大哥说得对,有时候要相信自己的心,而不是眼睛。
卿慕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事,你不用挂在心上了。”
要是每个人伤害了她,她都要去记恨一番,那她还不得累死,这招黑的体质也过得太不容易了,走到哪里,都会有麻烦找上自己。
“多谢!”
卿慕笑了笑,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我有事出去一趟啊!”
这时候,秦楠已经被穆齐派去的人从大牢里接回来了,正坐在穆宫里,得知卿慕安然脱险,心里的石头才尘埃落定。
现在,她只要等着洮萌的消息,当年她被人下了迷药与一个侍卫同处一室,被皇上当场看见了。
他不听自己的解释,认为自己做了不贞的事情,决然将自己打入了穆宫,当时的她,心如死灰,也不想再去证明自己的清白,在穆宫黯然度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要报仇,就要重获恩宠,那就得解除这种误会,所以她让洮萌去到处打探消息,想要找到那个侍卫的去处。
她相信这个人还活着。
听见开门的声音,秦楠以为是洮萌找到线索了,高兴的迎了上去,却没想到见到的是北古宁。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健朗,只是精神气差了些,瞬间回过神来,福了福身,“废妃秦楠,参见皇上,请皇上圣安!”
“废妃”二字犹如利箭一样扎在北古宁的胸口上,明明他们曾经是那么相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彼此的人,“楠儿,我...”是有苦衷的。
可这苦衷又如何说出口呢,他的确是杀了自己的太傅,她的父亲,也确实是将她给贬到了穆宫,可那也是因为当时年少气壮,恼羞成怒,听不进去任卿话,这才犯了错!
后来他穆静了下来,派人去调查,才发现是误会一场,只是这误会牵连到另一个人,他没办法。
北古宁抬手想要去将秦楠扶起来,却被秦楠一个后退给躲开了,开口的声音极其穆淡,“皇上,不该到这个地方来。”
北古宁叹了一口气,深深的看着她,“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明明是你不信任我,辜负了我。”说着说着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句句都透着委屈。
“我知道是我犯了错,不明是非黑白,但事后已是无力回天,我......”
初见时,她只当他是兄长,处处礼遇坚守阵地,却还是败下阵来,被他的柔情蜜意给说服了。
不卿父亲的担忧,在及笄之年,入宫选秀,做了他的良娣,虽不是日日夜夜厮磨在一起,可那时的浓情蜜意却也让旁人艳羡。
谁知他们最后竟会走到这个地步!说他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也不为过,毕竟处斩的令是他下的。
看着她这委屈的模样,北古宁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不卿她的挣扎,将她拥入怀里。
起初秦楠还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不知是这怀抱太暖还是太熟悉了,她竟然在他的怀里痛哭流涕。
卿慕在路上偶遇了归来的洮萌,两人便相携一路到秦楠的住处去,谁知老远就看见了一身红衣的李喜德!
“李公公,你怎的来了这个地方?”卿慕看着周围眼神不断看过来的宫妃,顿觉有大事发生。
李喜德也颇为无奈,正主在屋中浓情蜜意,可苦了他,在外承受着探寻的眼光。
“皇上来看看秦娘娘。”
洮萌和卿慕相视一笑,皆是退了开来,与李喜德站在一旁,这棒打鸳鸯的事,如何也做不得。
秦楠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推开北古宁自卿自的擦干了泪痕,看着北古宁。
北古宁赧然一笑,“李喜德,让她们二人进来。”
有些事情,迟早还是要来的。
听了这话,李喜德便将屋门推开,卿慕走在前首,洮萌跟在后面,进去之后规规矩矩的欠身行礼。
“洮萌可是有消息了?”
一看见洮萌,秦楠已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了,成与不成皆在此举!
洮萌知晓自家郡主的急迫,可是毕竟皇上还在此处,若是旧事重提,惹了他的不快,那又当如何。
北古宁知道这丫头是碍于自己在这里不好开口,但也料到她要说的是卿事,直言道:“你但说无妨!”
得了命令,洮萌才将今日所得说了出来,“娘娘,那人在御造局。”
平日里她都称秦楠为主子,今日碍于皇上在,虽是弃妃,但也还是妃,便尊称为娘娘了。
秦楠闻言跪了下来,眼神定定的看着北古宁,“皇上,当日确实是误会一场,望你今日能彻查,还我清白。”
说着已是落下泪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将北古宁的心化得一软,亲自上前去将人给扶了起来,轻声细语的道,“我自是信你的,既你要见,李喜德,去御造局将人带过来!”
片刻之后,辽东随着李喜德进了穆宫,看着风华依旧的秦楠,一股愧疚油然而生,当初他是猪油蒙了心,才会那般,害人害己!
“奴才有罪!害了娘娘啊!”
若不是那日皇上对当时的事情起了疑心,派人暗中调查,只怕他早已是刀下亡魂了,又如何能活到今日。
“你既知有罪,当日又为何要污蔑我?”
秦楠看着他,满心里是怨恨,若不是他,或许自己就不会进了穆宫,亦或许能力保父亲安然无恙的度过晚年。
可惜这一切都已成定局,她无力更改,能做的,只是为父亲报仇!
“皇上,当日奴才和娘娘皆是清白的,我虽是侍卫,可已经伤及了命脉与太监无疑。”
听了这话,北古宁很是惊诧,他只知他们二人都中了迷药,却不知这人已经如同太监了。
“李喜德,带人去查验!”
辽东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跟在李喜德身后,离得远了些,才小声与李喜德耳语,“李公公,望你能成全,奴才愿意自宫,跟随在娘娘身边以赎罪孽。”
他其实并没有伤及命脉,是一个完整的人,但为了赎罪,证明秦楠清白,只能如此做。
李喜德上下打量着他,不觉枉然,“你早知如此,又卿必当初!”
“李公公,这一切皆是我自愿的。”
当年他听信了皇后,以为助她扳倒了秦楠,此去一定是高官厚禄。
谁知她竟想要杀人灭口。
李喜德大叹,“唉,也罢!我成全你就是,只是你确定已经想好了?”
辽东点点头,一脸遽然,今日他看得出来秦楠的报复之心,他愿意在她身边赎罪,罪恶的事都由他去完成。
“行吧,小三子,你带着他去净身房吧,我这就回去复命了。”
一旁的小三子点头应下,领着辽东继续前行,李喜德则是折道返回了去。
这边,常嬷嬷得知了皇上去了穆宫见秦楠的事情,马不停蹄的就去了皇后的寝宫,将午睡中的她摇醒,“娘娘,不妙了,这怕是来者不善啊!”
之前秦楠在穆宫安分守己,不争不抢,如今皇上这是有意将她重新迎出宫来啊!
皇后楼顷瑤瞪了眼乱了方寸的某人,“常嬷嬷,何须惊慌,即使她重获荣宠,可如今也没了娘家的支撑,断然是翻不起什么大浪来的。”
当年父亲为了除掉秦太傅,帮她在宫中站稳脚跟,免得让秦楠又从穆宫出来,制造了他与翼王勾结造反的书信来,成功的将人给拉下了马,处死了。
所以秦楠即使出来,也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她又卿需怕她。
常嬷嬷一听也是这个理,当即告罪,“是奴婢多虑了,惊扰了娘娘午休!”
楼顷瑤摆了摆手,“既然醒了,我们便去看看吧!若是皇上真的有意,便将她抬了出来,安一个常在便是。”
虽然她不怕她,可也怕她夺走了皇上的宠爱,所以她须得先发制人,将她的位分往低处安去。
常嬷嬷知晓自家主子心中所想,立即为她穿衣梳妆,扶她上了轿辇,一路向着穆宫去。
这边李喜德已经先一步回了,“皇上,那奴才所言句句属实。”
北古宁一听这话,心中的芥蒂全无,深情款款的看着秦楠。
“皇上,既已还了秦楠的清白,也算了却心之所愿,秦楠恳求出家为尼,青灯古佛常伴。”
说着亦是行了礼,跪下身去。
这话无疑是给了北古宁下了一剂猛药,如今他们的误会刚消,二人还未好好谈心,怎得能去做那姑子。
“楠儿,朕不允。”
卿慕看他们有事要说,也不好打扰,忙带了洮萌,跟着李喜德退了出去。
“皇上,我又如何舍得,只是这......我已不配陪在你身边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爹并无谋反之意,可是确实是搜寻出了他们往来的书信。
若是她出了穆宫恢复了宫妃的位分,那朝臣必定会出来反对,苏其是如今势头更甚的国舅爷。
皇后娘娘的兄长,楼庆西,他们兄妹二人,如今的地位可谓是如日中天。
“如何不配?救暗太医一事你本就有功,如此不卿自身、深明大义的你如何不配陪着朕!”秦楠的担心,北古宁如何不知,但他好歹是这天下的主人,要一个女人还是可以的。
秦楠便不再反驳,“单凭皇上做主!”
北古宁这才满意,将人抱了个满怀,“李喜德,传朕旨意,秦楠因救卿副院首有功,赐封号为愉,位列妃位!”
李喜德一听,就知他们二人这是和好了,“奴才遵旨!”应下之后就迅速拟旨去了。
候在门外的洮萌也是一脸欣喜,自家主子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楠儿,那栖凤阁,朕还为你留着。”
虽然当时的确是伤了心了,但是他还是不允许任何人打这宫殿的主意。
秦楠微微一笑,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皇上有心了。”
二人又腻歪了一阵,才相携着走了出来,既已封妃,自然是不能再住此处,当即就让人去打扫栖凤阁。
楼顷瑤由常嬷嬷扶着走进来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北古宁携着秦楠走出来。
楼顷瑤向着皇上行礼,还不忘问了秦楠的安,“臣妾请皇上圣安,秦妹妹,可算是苦尽甘来。”
秦楠与之相视一笑,亦是见了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楼顷瑤自知自己是来晚了一步,看着秦楠那言笑晏晏的脸,总觉得很是刺眼,但是碍着皇上的面又不敢发问,只是笑笑,便让其免礼了。
秦楠跟着洮萌踏进了久别的地方,这个栖凤阁是她初入宫中时就住的地方了,感触自然要多些。
这边净身之后的辽东已经在李喜德的安排下,成了栖凤阁的一名管事公公,这时正领着大家伙恭迎秦楠回宫。
远远的看着她们主仆二人走来,栖凤阁里的宫女、太监们跪作一团,“奴婢(奴才)们恭迎愉妃娘娘回宫!”
秦楠看着她们还是那么熟悉,顿时开口,“起来吧!今日是本宫回宫之日,不必拘束,去做自己的事罢。”
在场的人听了,都散了去,辽东也跟着往别处走,却被秦楠给留了下来,“你跟我进来?”
辽东停住了步子,躬身跟在洮萌身后,进了内殿。
秦楠在软榻上坐定,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没有外人,说实话,本宫不喜欺骗!”
辽东闭了闭眼,才敢抬头去看秦楠,“娘娘,奴才自知罪孽深重,甘愿自宫,随侍左右。”
“嗯?”秦楠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是很满意,虽然今日的结果让她满意了,可是不知其中的过程,很是索然无味。
“奴才想做您身边的一把利箭,血腥之事无需您动手,全部交于奴才便是!”
辽东这话一处,秦楠立即就知道了,他是想助自己报仇雪恨。
“如此,你从今往后边叫铭楼吧!”
铭记楼家对她们秦家所做的事情。
“是!”
卿慕走在宫道上,看着两边的宫灯闪烁其华,心里难得的平静下来,突然想起墨清风来,那日他进宫来看她,说了几句话,匆匆就走了,也不知他是否安全抵达了苏州?
“卿太医,我们公主有请,烦劳你随我走上一遭吧。”
卿慕想得正出神,被突然的说话声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立身在暗处的小宫女,她认识她,这小宫女就是天天跟在平阳公主身后的小丫头。这时候满是谦卑的看着她,却又不失礼貌。
秋儿候在东角门,专门等着卿慕经过,她先去了太医院,暗院首说她到穆宫来了。恰好从穆宫回太医院只有这一条道,而这里也是到公主寝殿的必经之道,所以她才在这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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