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把话说完,慕子溶忽然扣下了手里的茶盏,那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内显得格外突兀,他却依旧波澜不惊的抬头,眉眼清冷的看着他:“够了。”
褚鸿辰的心也随着扣在桌子上的茶杯跳了一下,隐隐觉出了有些不妙,可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得罪慕子溶的地方,反而还一心替他着想,只是慕子溶此时……他一时便有些拿不准慕子溶如今的态度了。
慕子溶看也没看他一眼,而是冷淡的说道:“你若是想衣锦归故里,这该去找我父皇才是,而不是在我一个皇子面前说这些胡话,太子殿下,你好自为之吧。”
褚鸿辰闻言不由得一僵,面上顿时青一块红一块的,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压着,可偏偏不能发泄出来。
慕子溶却不在乎他这么一个已经失了势且声名狼藉的废帝,这么一来,褚鸿辰心里就更是恼火,连表面的客气有礼都险些维持不下去了,冷着脸说了告辞。
看着褚鸿辰离开的背影,慕子溶不屑地“哼”了一声,心里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正要重新端茶盏的手停住了,脸上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
温如意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不过她现在自己的烦心事太多,哪怕知道可能也没有心情去理会。
褚鸿泽这几天比之前要闲一些,两个人也能时不时的见上面了,但对温如意来说,却比之前更不自在了。
这天,送走褚鸿泽去早朝,温如意就没精打采的陷在椅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迎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便打趣了一句:“娘娘,想什么好事情呢?”
被打断了思绪的温如意这才稍微回过神来一些,不冷不淡的看了迎春一眼,转而又坐了起来,问道:“迎春,你觉得……陛下待我如何?”
迎春闻言不由得一愣,自从上次跟温如意说起皇上的事,温如意表现的不太高兴后,她就避免再提这样的话题,却没有想到温如意这次会主动问自己。
迎春想着,兴许是夫妻之间那点儿不高兴的事情没了,便笑了笑,说道:“陛下待您自然是极好的,什么好事情都会首先想着娘娘,而且只要一有空闲就过来陪着您。依奴婢看啊,若不是后宫不能干政,陛下早上出门都想带着您一起去早朝呢。”
这样的话让温如意心里不禁一凉,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压着她的身心,她只能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我知道了。”
是啊,褚鸿泽的性子她还能不知道吗?又需要向旁人求证什么呢?
之前她消失了那么久,惹得褚鸿泽红了眼去救她才有了后面的那许多事情,这回她都已经留在褚鸿泽的身边了,褚鸿泽又怎么会允许她再次离开呢?
温如意死了心,决定好了,她要离开这件事一定不能让褚鸿泽知道,也不能让他有所察觉。
而在这样忐忑不安的日子里,前朝也出了变动。
蹿逃出边关的废帝现身了,并且是以堂而皇之的态度活跃了起来,这让龙腾国的大臣们都很是不安。
褚鸿泽收到消息后也是觉得心烦,如果不是倚仗慕子溶的势,褚鸿辰怎么敢这么嚣张?
一想起慕子溶,褚鸿泽条件反射的就有些反感,毕竟他们之间注定就是敌对的,无论哪一个方面都是。
朝堂上,褚鸿泽看着底下的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心里更是不痛快了,便道:“节度使随朕去御书房,其他人若是无事就退朝吧。”
下了朝后,褚鸿泽在御书房里看到了一干大臣,还有一两个武将。
褚鸿泽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的说道:“各位,如今咱们龙腾国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很多需要解决的事情都摆在面前,还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所以在这个时候能够不和他国起冲突就最好是不起,朕的意思,诸位爱卿明白吗?”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立马附和:“是,臣等明白。”
褚鸿泽说的在理,如今内忧才刚刚捏在手里,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制造外部冲突。
那……既然不能用武力解决问题,那就只能够派遣外交官去进行交涉,希望能够顺利解决问题,至少拖延时间也是有必要的。
一个月后,龙腾国派遣的使者到达了慕子溶所在的国家,只是却被拦在了皇城之外。
比起正是烈日当空,使者本就长途跋涉才抵达这里,这个时候更是被晒的头晕眼花,如今直接被拒之门外,他心里虽然恼火,但着实没有力气计较,也不能失了风度让他国的人笑话,只好停下队伍,在树荫下避一避日头。
而此时的皇宫内,慕子溶垂首站在书房内,一字一句的说道:“父皇,请让儿臣出使龙腾国吧。”
皇帝有些不能理解,毕竟慕子溶曾经可是作为龙腾国的质子,后来好不容易回来,又为什么主动提出进那个火坑里面?
“龙腾国已然派人过来了,我们借用褚鸿辰与龙腾国洽谈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咱们派了使臣去就行了,你何必要亲自跑一趟龙腾国呢?”
慕子溶低着头,教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依旧说道:“儿臣是觉得还不够,如果现在让使臣进来,他问我们要人,父皇,你说我们是给还是不给呢?”
听到这话,皇帝犹豫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喃喃自语:“这也不是不可以拖延……”
慕子溶摇头说道:“褚鸿泽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来咱们的所思所想,与其等着对方上门来质问,不如我们主动出击,还能占有先机。父皇,还是让儿臣去吧。”
皇帝想了想,看慕子溶神色坚定,自己又对这个儿子给予了厚望,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赞同,但也不愿意拂了儿子的面子,便点了头:“好吧。”
使者在皇城外晒了约莫两三个时辰的太阳,等到了皇子慕子溶亲自出来,使臣焦躁的心也算是得到了一点安慰,想着虽然等了这么久,但是对方的皇子能亲自出来相迎,面子上也还算过得去。
只是,还没等他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作态,慕子溶就直接了当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把使臣都听懵了。
使臣傻了好半天,才不确定看着慕子溶,试探性地问道:“皇子是说……想出使我国?”
慕子溶面上带笑,态度也算谦恭,十分耐心的说道:“父皇思虑再三,觉得还是需要我去一趟才能放心,那就有劳大人辛苦奔波一程了,我这就让人带大人去驿站休息。”
使臣眼前有些发晕,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慕子溶的态度良好,他这边也不好直接发难,只得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休息了一天,使臣立马带着人员路返回,将慕子溶的话转述回去。
收到折子的褚鸿泽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从知道褚鸿辰在慕子溶那里开始,他心里就有这样的猜测,慕子溶可不是什么接济四方的大善人,收容褚鸿辰在身边必然是有所图谋,也就是褚鸿辰那个蠢货自以为自己对慕子溶来说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实际上恐怕连个棋子都算不上。
褚鸿泽不在意褚鸿辰那点儿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他介意的是慕子溶的死缠烂打以及别有用心,温如意现在已经是他的皇后了,慕子溶还想干什么?
褚鸿泽的心里憋了一口气,导致中午在凤宫用膳的时候都没有一个好脸色。
温如意和褚鸿泽在一起这么久了,不可能看不出他这点儿小情绪,而且褚鸿泽不是一个喜欢迁怒于他人的人,之前不论在朝政上碰到什么烦心事,在她面前他也不会表露出来,还会宽慰她,可他今天直接在她面前就这副样子,看来他所烦心的事还和自己有关。
温如意这么想着,主动给褚鸿泽盛了一碗汤,柔声问道:“心烦?”
褚鸿泽接过了汤,听到她这句话不由得顿了顿,随即恢复常态,没说话。
“因为我?”温如意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心中更加确定的又问。
一旁的迎春吓了一跳,她当然也看出来陛下今日似乎心情不好,却没有想到娘娘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吓得她险些手里东西都捧不住了。
褚鸿泽也没有想到温如意会这么说,他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是也不想让温如意不高兴,便连忙道:“不是。”
温如意笑了笑,看着他极力掩饰的表情已经完全确认了,说道:“咱们两个相处了那么久,你心情好不好我还看不出来么?我都看的出来,你也不用瞒我了,是朝堂上对我这个皇后有意见,还是我家里给你惹麻烦了?”
想来想去,温如意也就只能想到这两种可能,毕竟她如今身在宫中,能和她扯上关系的也只有与她有关的这些人了,不过她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索性就自己提了出来,这一切都不是她介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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