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隔离病房中,季罗罗安静的躺在里面,透过玻璃窗看就像是个睡美人。可她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生机,只有脸颊两旁淡淡的泪痕……医生说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我太讨厌‘生死未卜’这个词了。
叶芝告诉我,当时她在家的卫生间里呆了很久,最后季罗罗的母亲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才让她父亲撞门进去,发现她的时候已经休克了。
我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几乎用怒吼的声音问道“医生呢?护士呢?为什么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陈墨你冷静点,这已经是最高级的特护病房了,里面的仪器设备很完善,后台时刻监护着季罗罗的情况,有什么事情他们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我深呼一口气在走道的椅子上坐下,拼命揉了揉自己的脸,确保不是梦境。我痛苦的摇了摇头,喃喃道“我误会她了……否则她不会这么偏激。”
蓝可心在我一旁坐下,拍了拍我的背。之前季罗罗的事情我只告诉了蓝可心和李汐荷,为了防止公司内部的人对她抱有成见,甚至连叶芝都不知情。
“河畔的风放肆拼命的吹,不断拨弄女人的眼泪,那样浓烈的爱再也无法给,伤感一夜一夜……”
傍晚的走廊里传来医院广播的歌曲,不知为何这歌词让我愈加心烦意乱,我跳动的双腿仿佛上了发条,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仍然渐渐恨之不肯安歇微带着后悔,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这咒语一般的曲调萦绕在我耳边,终于让我暴走了!一个小护士从我跟前路过,跟着广播哼着歌似乎心情不错。我腾然站起身一把抓住她,吼道“你能不能让这广播停下来?”
她立即换上一副惊恐的表情望着我,浑然不知我要干嘛,“什……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让这该死的广播给我停下来!”
我出格的行为让蓝可心和叶芝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来拉住我。叶芝歉意的对那护士道,“对不起护士小姐,我们朋友情绪不太稳定……”
望着被蓝可心拉离的我,那小护士好像终于回过了神,顿时又换上一副怒气冲冲的表情,“神经病啊你!有病去看精神科啊,在医院撒什么泼!”
“操!”我也不知道我的怒气来自何处,下意识的就要上前一步去怼她。蓝可心和叶芝死死抱着我,就连一旁的陈可也看不下去了过来拉住我。
蓝可心一边向那护士拼命道歉,一边拿出手机播了个号码,“喂,张院长,对不起又来麻烦你了,今天晚上能不能让你们医院的广播给停一下……”
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
病房外,我以稳定的节奏用额头装着墙壁,好像每撞一下就能让我心中的怒火褪去一分,撞的越重,褪去的越多,畅快至极。
蓝可心叹了口气拉住我的手臂,“陈墨你别闹了好不好,我们先回去,我让叶芝在这边等情况。”
“可心姐你别管他,”陈可拉开她道,“他这人平时没什么脾气,一旦碰上女人的事情脾气就大的很,上次在姑苏碰到他前女友也是这样。不发完这疯劲好像能把他憋死一样。”
最终这天晚上我们谁也没有离开,都在病房里呆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医生终于过来再次检查了情况。季罗罗基本已经脱离的生命危险,很快就可以醒来。我看一脸疲惫的蓝可心,最终决定先带她回家休息。
傍晚的时候,我与蓝可心再次来到医院,让我意外的是,何野来了。
他一把揪起我的衣领,狠狠推了我一下,“陈墨!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我没站稳直接跌倒在地上,没有颜面抬起头来面对他。
就当何野依旧怒意难平举手握拳要朝我挥来时,牡丹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差不多就行了。”
何野重重的哼了一声,“她没好之前我不会离开这里!”
“好,我也会留在万花市,有什么需要你直接跟我说。”
他似乎终于消了一点气,伸出手将我拉起。
季罗罗已经醒了,为了避免尴尬我没有进去看她,只透过玻璃窗户远远的跟她对视了一眼。我读不懂她的表情,大概是想让我进去,但我还是下意识的离开了病房,离开了医院。
因为季罗罗出事的缘故我去沙白的行程不得不搁置,既然何野也在这边,那么维纶港外的新改能源项目估计也会停工一段时间。明明比起幽幽、蓝可心、牡丹,季罗罗是一个渺小的多的人,可她却完完全全的影响了我的进程。
如果不是季罗罗自己传出去的视频,如果这一切都是某个人在背后推动的,那个人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季罗罗,而是我的话……我仿佛又陷入了谁的棋盘。
更可怕的是,那个人好像对我异常了解,无论是季罗罗与我之间的纠葛,还是何野与我之间微妙的关系。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巧合,只是有人嫉妒季罗罗想要报复她而已。
离开医院后李汐荷找到我,跟我说雾香已经与秦家的人谈好了,很快就会去泸朝区打鄱阳湖码头的事情。她问我接下去我在这边的行程,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于是我干脆带着苏怀和陈可,在万花市转了转。
两天后,季罗罗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我跟何野一起在病房里看了她。
我对季罗罗道,“放心吧,不管多久我一定会查出是谁在背后搞我们。”
她明白我的意思,朝我点了点头。因为有很多外人在的缘故,季罗罗也不好对我说什么其他的话。
何野跟我说道,“我明天就回维纶港,项目刚开工很多事情都离不开我。”
我诧异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要求早点回去,“不多呆几天吗?”
“不用了,她没事我就放心了。”
有蓝可心和叶芝在这边,季罗罗的事情虽不敢说万无一失,但也不会再出什么大的意外。次日,我与何野一起去了机场,他飞维纶港,我则直接飞迦勒底堡去见金布利。古云旎和苏怀与我同行,一起的还有牡丹、陈可、青玉。
“我总觉得季罗罗的事情有点奇怪。”飞机上,古云旎一脸思索的样子。
即使动用了她古家情报处的力量,最后的线索到那张照片的镜头就彻底断了。季罗罗家是老旧小区,监控并不多,没有办法继续追踪那个寄信人从哪里来的。
“好了,可能对方也就是想恶心一下季罗罗跟我们,既然没有更多的视频传出来,暂且情况也算被我们控制住了,以后再慢慢查吧。”
古云旎不服气的看了我一眼,“你是想这么不了了之?不行,在我古云旎的字典里就没这四个字,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帮你查出来!”她握着拳头恨恨的道。
“苏淇说你好胜心强还真是没说错。”
……
迦勒底堡,沙白最大的城市。这座宗教气息异常浓厚的城市同样历史悠久,不同于华国首都上京的雄伟壮阔,也不同于千年魔京大板城的神秘妖妩。迦勒底堡这座城市从头到尾弥漫着一种异常优雅的穆斯林氛围,无论是建筑还是人们的穿着,置身于这里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心灵的天堂。
三弦琴之一的查维斯亲自来机场接机。他告诉我,如今维纶港的能源项目金布利派了芙芮莉去负责,本身她就对维纶港一带非常熟悉。而原先金布利的地下生意基本都交给了哥罗德在管理。查维斯就一直跟在金布利身边,为他鞍前马后。
勒布雷斯家的庄园在迦勒底堡外郊,机场过去也就三十多分钟的路程。这座庄园比维纶港外的古宅更加气势恢宏,富丽堂皇。
金布利亲自在门口迎接我们,我一下车他就给我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亲爱陈,终于又见到你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如今你可是连我都不敢小觑了啊。”
“金布利先生太谦虚了,我一向尊您为师的。”这并不是客套话,曾经我在维纶港期间跟金布利学到了很多东西。
他与我一旁的古云旎握了手,两人似乎之前就认识,“陈先生身边总是不乏佳人相伴,还好我没有告诉微微你要来的消息,否则见了面她又要伤心好久了,哈哈哈……”
我只好无奈赔笑。
然后他向我介绍了一下右手边的一位年轻人,“这位是艾伦,查维斯的侄子,是个很机灵的小伙子,不久前我收了他做教子。”那位叫艾伦的小伙子善意的与我握了握手,接着寒暄了一阵,我们一起走入大厅。
金布利准备好了下午茶招待我们,我向他表达了感谢之意,为之前他让给我的沙白烟丝粉品市场的份额,这是我在早川家面前一个很重要的筹码。
“陈,你太客气了。”
随后我们又聊了聊两国之间的时事政治,迦勒底堡的风土人情,时间过的很快。艾伦的确是个很机灵的小伙子,一直在一旁为我们倒茶添点心。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金布利突然对我说道“陈,不介意来我书房谈谈吧?”随后他又对艾伦说道,“招待好陈的这些朋友们,带他们在庄园周边转转。”吩咐完这些,他又对查维斯使了一个颜色,后者会意,起身离开了庄园。
我知道,金布利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
书房内,金布利褪下了刚才一封轻松自得的样子,表情转而变得无比凝重。他招待我在沙发坐下后,罕见的给我泡了一杯我们华国的绿茶。这让我觉得很奇怪。
“听说你们华国的绿茶健康养生,实在抱歉陈,我怕是不能用雪茄、威士忌招待你了。同时我也希望你,只此片刻忍一忍你的烟瘾。”
我满脸错愕的望着金布利,“先生,你……”
他点了点头,神情有点落寞,“肺癌晚期,医生说差不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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