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沙发、彩电,紧接着便觉得如果把这些电器全置上,这门这窗就有些不着调了,门窗还是老式的办公室用的那种,也得全换,紧接着窗帘又提上了议事日程……
弄到最后,童洁的脑袋也不好使了,匆匆跑下楼去办公室拿了纸笔过来,把要添置的电器、家具一样样的记在了纸上,等她把一切全记好,感觉再无遗漏时,天已经黑了。
从这天开始,郑方的日子就开始如被猛烈抽打的陀螺般急速旋转了起来,围绕的中心点就是那套新房子,找装修师傅,定装修标准,开工,每天监工,为了装修师傅一人接了三五家的活,不能把精力全部投注在自己房子上面而烦恼,为了几根钉子穿梭于五金商店。
人都说,装修一场,小两口指定得吵上几次大架,为什么,两人都是第一次独立生活,对自己的未来生活场所难免会有自己的一些小想法,但房子就那么大,无法完全包容所有的不同,所以争执不可避免,这一点,郑方和童洁却是完全没遇上。
在最头疼的钱上,童家全包了,从装修到电器,不用郑方出一分钱,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所以哪怕有什么意见,只要童洁声音一响,郑方也就主动做了缩头乌龟。
其次,郑方那是哪怕在地洞窝一宿也觉着不错的,这个家不管倒腾成什么样子,他就没有不满意的,所以他本身的意见就很少,哪怕有一些,也被童洁无视了,郑方也没觉得多委屈,这还不全是钱的事儿,他是真心觉得人童洁毕竟是大城市的姑娘,眼光比自己强。
没多久,两人就形成了一种固定的工作模式,童洁动嘴,郑方动腿,他天天泡在新房里,看着电路、水管,衣橱、立柜、地板砖、木地板,一样样的竖立、铺设起来,随着装修进度,一样样有用没用的电器送进屋来,那心情也越来越有一种临近春节时孩子般的雀跃。
紧赶慢赶的三个月时间,房子终于装修完毕,电器也全部进了家,新买的枝形吊灯把屋子妆点得如梦似幻,连童洁原本审视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下来,瞅了一大圈,觉得再也找不出半点毛病,童洁便催着郑方回家,这个新房得锁上三个月,到12月初八娶亲时才能用。
她催了两遍没听见回答,心下奇怪,便一间间房间找去,却见郑方坐在他们俩的卧室里新买的床上,正在低头瞅着什么,童洁凑近一看,立马就火了,他看的居然是两人的结婚证,就那么个小本本,至于看得连自己的招呼都听不见了?绝对是装的!
“郑方!你在搞什么鬼……”童洁一声怒吼还没吼完,就被郑方牵着手按在了床上。
“我问你,领了这个红本本,咱俩就算合法的,是吧?”郑方手里举着结婚证,一双眼睛闪烁着晶亮的光芒,童洁见他神情严肃,没来由的便有些心慌,茫然地点了点头。
“可为啥咱俩都是合法的了,你还总是躲着我。”郑方的嘴角弯出了一个弧度,眼神开始暧昧,童洁立刻明白这浑小子要做什么了,赶紧激烈的挣扎了起来,却又怕弄坏了新买的双人床,只得小心翼翼地扭动着,顿时她的行为也变得暧昧了起来。
“你别,还没迎亲呢,酒席还没办呢……”童洁悄声求饶,只感觉手足发软,心跳“砰砰砰”地,连自己的说话声都听不见了。
“难道迎亲,吃了酒席才是合法的?这小本本没有用?”郑方嘴里问着问题,一把将结婚证扔在一边,腾出了两只手来,这下子童洁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好了,好了,还有不到三个月了,你再忍一忍……”童洁惊慌之余,只能好言求恳。
“我不想忍了,这是我们的家,这是我们的房间,这是我们的床,你说我为啥要忍?”郑方一边嘀咕着,手底下可一点也没闲着,童洁听着他呢喃般的话语,顿时再也没了力气。
“窗帘还开着呢?”童洁的声音微若蚊鸣。
“我去!”郑方蓦地瞪大了眼睛,他刷地站起身来拉上了窗帘,紧接着转回身,脚下却是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童洁的怀里。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童洁心下大惊,急忙坐起身来。郑方可是五境的大能,哪怕天崩地裂也难以让他绊上一跤,这等做派定然是受了不轻的伤,可童洁怎么也想不到哪里让他受伤了,难道刚才自己挣扎的时候,一不小心?不至于啊?童洁心下胡思乱想起来。
“没啥,我把精神力关了。”郑方重新搂住了童洁。
“为什么?你为什么把精神力关了?”童洁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对修行者来说,精神力比五感更加重要,这一关闭精神力,就像普通人突然失去了五感,是非常难受的一件事。
“不为啥,感觉这样真实些。”郑方一边忙碌着一边含含糊糊地敷衍着童洁。
“真实?”童洁突然有些莫名的感动,脑子里像是一下子回到了第一次看见郑方时的那一刻,那个看上去有些惫懒的少年,怀里抱着个破布包,走在昏暗的路灯下。
真得不真实啊,那个他怎么就成了这个他?而自己就要嫁给他了,要一生一世陪着他了。他会成为自己的丈夫,自己孩子的爹,爸爸妈妈,我做的对吗?爷爷,他会对我好吗?
所有往事如潮水般地漫过童洁的脑海,她突然发现自己常常念叨的爸爸妈妈才是不真实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爷爷的形象也褪色了,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痕迹,只有身边这个男人是如此的真实,他的每一下动作都让她感觉到真真切切的存在。
童洁突然用力搂住了郑方,不知不觉间泪水夺眶而出。
“你怎么了?”郑方摸着童洁脸上的泪水,吃惊地问道,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哭起来了?自己是不是太猴急了一些?他有些心虚地从童洁身边挪开,仰面躺在床上,既有一种受挫的不甘,又有一些惭愧,特么的精神力关了实在难受,还是开了吧。
正这么想着,童洁的面孔又出现在他的面前。泪水还没有擦干,一双眼睛却带着笑意。
“你要发誓,一辈子对我好,不许对别人好,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不许爱别人,一辈子都要听我的,比我的爹娘、爷爷奶奶还要疼我,我说的话,你不许不听,我做的菜,你不许说不好吃……”
郑方愕然看着絮絮叨叨的童洁,听着她事无巨细的要求,心里蓦然涌起了一阵感动,他轻轻搂住了依旧喋喋不休的童洁,将她小心地搂在怀里,就像搂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我答应你,我全部都答应你。”郑方喃喃地承诺着。
夜深了,微风吹过窗帘,掀起一阵阵涟漪,可窗帘里的人却浑然不觉。
“我想家了。”郑方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我陪你。”童洁的声音随后响起。
一夜未归,第二天回家的郑方和童洁在奶奶面前便有些做了亏心事一般的胆怯,好在奶奶毕竟是明理的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管郑方、童洁收去了新房的钥匙,理由是房子要通风,还要不时打扫,郑方和童洁事情多,这种小事情就交给她去做了。
郑方俩人躲在一边嘀嘀咕咕半天,确认房间里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便都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将钥匙交了出去,只有童洁抗议了两句,大意是,有郑方一把钥匙就可以了,何必把两人的钥匙都收了,结果奶奶眼睛一瞪,那是新房,别三个月没到就成了旧房!
一句话说得童洁吐了吐舌头,乖乖地交出了自己的钥匙。然后就和奶奶说,她要陪郑方去一趟郑家湾,言辞间便有些得意,大有你管得了北都,还能管到郑家湾去的嚣张。
“是啊,能认回来就认回来吧,毕竟是一家人,能同甘便能共苦,郑方你也不要想得太多。”奶奶倒没和童洁计较,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叮嘱了郑方一句。说着话,奶奶又掏出一沓钱递给童洁,“这就算你们结婚旅游吧,湖中、湖安省可有好些好玩的地方呢。”
装修房子、购买电器,已经用了奶奶太多的钱,郑方哪里肯要,他拉起童洁逃也似的出了家门,童洁身上还有些零用钱,两人预定了三天后去湖安省的车票,童洁就责备郑方,应该把奶奶的钱要了的,否则两人去湖安,连住的地方也没有。
这些日子郑方已经感到没钱的痛苦了,这有了家庭就有了责任,自己再将所有钱寄回家就有些不近人情了,他想了想,自己的工资以及坦伦堡那边的工资,都是经宋玛丽的手寄回郑家湾的,不若和宋玛丽说一声,先从她那里支一点钱,回头见了家人再商量。
他是想到就做,也不管童洁一个劲地白眼,拉着她回去特勤处打了个国际电话到坦伦堡,宋玛丽接了电话,一叠连声地催他赶紧去坦伦堡,说是她们那里全乱了,大裂谷究竟出了什么事,还希望郑方能过去做一个说明。他们一直和华国这边要求,但这边一直拖着。
“我最近可没时间过去,三个月以后吧,三个月以后我过来。”郑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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