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封潇月也听出来慕容麟今日是打算跟自己来做一个坦彻心扉的了断了,她的心里竟然情不自禁的有了些许颤抖。
之前慕容麟是因为韩月儿跟封潇月长相十分相似的缘故,所以对她多番的宠爱。
又因为寒贵人的脾气跟她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既冷淡又聪明,所以慕容麟一直觉得自己对封潇月不够关心,才导致她去世的如此卑微潦倒,因此便想着对封潇月所有的弥补,通通应验到韩月儿的身上,也算是给自己一丝的慰藉。
当初莫华在宴会上,想方设法的将韩月儿推到自己的面前,慕容麟不是没有考虑过她可能是别人派到自己身边的棋子,可谁让深情之人总是感情当中最卑微的那一个。
慕容麟想着凭借自己的真心,或许能够让韩月儿感同身受自己对封潇月的情感,能够在自己的身边假扮她一辈子,陪自己到老。
即便慕容麟心里头也知道将韩月儿当成了旁人的替身,对她很有些不公平,但只要话说开了,他也不会强迫别人,只看她韩月儿如何选择。
他本想就此安安静静的让寒贵人陪在自己身边这一辈子,可是如今韩月儿却想要打破这个平衡,将所有的话全部说开。
慕容麟黯然神伤之际,知道此事也是在所难免,以后也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便也只得狠心地放下狠话,且听听看韩月儿与她身后的人究竟有些什么打算。
封潇月,也就是现在的韩月儿,丧失了曾经所有的记忆,因此也完全不可能体会得到,慕容麟对自己究竟有多深的感情。
眼下她就跪在慕容麟的面前,抬头看着慕容麟一双眼睛里面竟然透露出了难以忽视的冷漠,以及浑不在意,她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自己咯噔了一下。
不过这个反应十分的微小,微小到她自己都觉得可以不必在意。
封潇月就这么抬头,怔怔地看着慕容麟咽了口口水水,悄悄地低下头去,将当初莫华要挟入宫,以及自己入宫以来做了些什么,全部事无巨细的一间一间的把细节全都告诉了慕容麟。
“事情就是这样,为着民女的妹妹还在他的手中,民女不敢不听他的话,只得冒着天下之大不违,违心来到陛下的身边伺候。”封潇月深吸的一口气,眼下话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她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隐瞒下去,又或者是故意在慕容麟的面前装可怜,以求能够逃脱惩罚。
“当初挑拨云嫔也是,以及眼下陛下为了边境之事烦忧,都是嫔妾所为,这当中有他要求的,也有嫔妾为了日后行动方便,自己做的,具体怎么想,就看陛下的意思了。”
“原来是这样,”慕容麟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坐直了身子,看上去十分威严,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若非摆出这样的架势,只怕她会经受不住内心的打击。
相较于她亲口告诉自己她是被人特意派过来别有目地的,慕容麟更加寒心的是她话中对于自己的不信任,以及一口一个民女,似乎巴不得和自己撇清关系。
“这些事情你可确定都已经说清楚了,若是日后再被调查出来,你还有别的事情隐瞒,朕也不可能保得了你。”
慕容麟尽量掩藏住自己心中的悲痛问出来这么一声,封潇月左右又都思索了一遍,确定再没有旁的剩下了,便十分坚定的点头。
“是。”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又选择将事情经过告诉于朕呢。莫非你就不担心你的妹妹在他的手中有危险吗?”
“或者说当初才入宫的那一个晚上,正也曾问过你,你当时为何不肯招供,偏要到今日才讲?”慕容麟倒吸了一口气,眼下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他便已然是清楚自己在这世上与封潇月最后的一丝牵绊,只怕很快也会要离自己而去了。
“当初刚刚入宫,臣妾不敢相信陛下对臣妾能有几分信任,所以不敢言明。至于后边一些日子,臣妾为何不说,主要还是因为他派了人在臣妾的身边贴身伺候,贴身监视,便是陛下也认得的那个臣妾的大宫女墨蝶。”
封潇月直起了腰背,完全没有看出来慕容麟此刻心中有怎样复杂的情绪,只想着先将心里埋藏多日的话一并讲出来再说。
“而今日恰恰好是因为臣妾按照他们的吩咐将我朝可能送了暗探到大辽军营里的消息透露出去,他们辽国获得了这一次小小的胜利,墨蝶心中得意,所以派了旁人过来,不再对嫔妾诸多忌惮监视,嫔妾才能有这个机会面见圣上,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陛下。”
“一次小小的胜利?”慕容麟禁不住挑了一下眉头,他倒不是觉得韩月儿这么说话究竟有多么大不敬,只是感到好奇。
平常的女子一般听到有战争或者打打杀杀的,早就吓得花容失色了,唯有韩月儿反而能够如此平心静气的和自己说话,也难怪莫华会这般放心的让她入宫。
可是就因为这一点的特质,使得她这个人感觉起来跟封潇月更是相近了。若不是慕容麟知道封潇月已然身死,不可能再有回旋的余地,只怕他都要当成是封潇月借尸还魂,找到了一个和自己容貌一般无二的女子,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了。
“是,”封潇月没听出来慕容麟这语气背后的意思,点着头回应,“当初臣妾看到的消息并不只这么一条,臣妾特意拉住了墨蝶,没有叫她检查折子,才好话只说出一半,不仅赢得了他们那边对臣妾的信任,也能够让陛下的损失更小一些,便算是臣妾想要向陛下投诚的投名状吧。”
“如此说来,你便已然是可以咬定了莫华和她两方便是大辽派到京城里的暗探了。”慕容麟想了一下,觉得她说的也很有道理。
若是从国家层面进行考虑的话,韩月儿今日对自己实话实说,确实是功劳不小。
封潇月瞧着慕容麟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知道他是相信了自己的话,心里不免也松了口气,“臣妾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但是从这些细节方面考虑,以及墨蝶在旁边做人证,自然是可以敲定了的,”
“只不过哪怕就算是把墨蝶抓起来了,凭借着她对大辽暗探的衷心,想必也不可能会说实话的吧。”
“这个不急,只要她落到了朕的手里,兵部自然有的是办法,能够叫她说出真话。”慕容麟手上的力气一松,看着是打算看开了。
而他与韩月儿之间的谈话,刚好提到了墨蝶,就不禁让慕容麟想起了当初封潇月怀孕之时,曾被人下毒谋害,好像墨蝶也在旁边伺候着。
就连最后就回了封潇月的一条性命,赢得了自己的信任,也是墨蝶蛊惑了小云,主动凑上来的。以至于后边韩月儿入宫了之后,自己也是为着墨蝶在封潇月身边有这么一条功劳,在才安排了她到韩月儿的身边做大宫女,如此看来,当时的这一场故事便是他们大辽暗探有意安排的。
慕容麟如此一想,又记起了方才韩月儿曾说过,莫华对她的要求是后宫当中,不许有妃子诞下皇子。
如此说来,算上大辽暗叹暗害皇后与太后,墨蝶也曾在宫中自己身边,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作恶。
这样一个心怀不轨的异族人,当初竟然险些对封潇月的残害就实现了,慕容麟顿时就感到心里一阵恶心和痛恨,才放开不久的手也再度紧紧的揪了起来。
封潇月看着上边态度才刚缓和了不到片刻功夫的慕容麟,此刻又动了怒,而且这股怒气并不是冲着自己的,她转念一想,便想明白了缘由,轻声说道。
“记得当初先皇后怀孕之时,好像发生过一场意外,而就了先皇后与皇嗣一命的,便是一位名叫墨蝶的宫女……”
这个故事乃是墨蝶之前告诉她的,就是想让韩月儿知道,她在这后宫当中也有一定的地位,不曾想,这反倒是成全了她的导火索。
“当初你在养心殿偷看折子的时候,除了你和她之外,可有其他人发现你们两个人的动静吗?”慕容麟咬紧了牙关,心里已经大致想出了一个对付的方案,便只是嘴上随口一问,恰恰好勾起了当初封潇月的记忆。
封潇月抿着嘴巴,回想了一番,顿时就记起来,赶着回答道:“为陛下的话,确实有两个宫女,原本是特意给陛下送醒神汤的,看着年纪还小,长相也还娇俏,想必十分好认。”
“那便行了,剩下的事情朕自有安排,你就不必管了,只要知道按照朕的方向行事就是了。”
慕容麟站起身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本不是那等喜欢用这些背地里动手的小手段的人,可是眼下的局面并不适宜大动干戈,所以他只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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