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CG结果出来了。
恭喜檀苡同学,中奖了。
“你还真不打算告诉顾轻尘啊?”虽然是一件不难预料到的事情,从医院出来后,我还是对此表示了吃惊。
檀苡摇了摇头。
“你……唉。”我终是没能再说出什么。
“好阿楚,”檀苡平时与我疯闹,习惯叫我死丫头;可若她用上了“阿楚”这个称呼,多半是要郑重地同我讲什么事情了。“你可要替我保密啊。”
我的内心五味杂陈。
“你闻,”檀苡淡淡一笑,“是栀子花的香气呢。”
Q市医科大附属医院外,种着一片栀子花。花开的时候,一片白色花海,香气袭人。“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关心花香?”
“我能怎么办呢?”檀苡低下头,双手交叠轻轻放在小腹上。“顾轻尘他……他为什么……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有风吹过,花瓣摇落。压抑的哭声,终于突破了最后一点粉饰太平,断断续续传来。
回到溱港,芄兰递给我一张画展邀请函。说是邀请函,其实不过是一张印了寥寥数语的香水卡片。“这是谁给的?”我问芄兰。
“是匿名寄来的,收信地址是写的溱港的专用地址。”芄兰也不明所以。
香水卡片倒是精致,正面英文用的是意大利圆体印刷,背面手绘了一支栀子花,不过被涂成了红色。整张卡片带着一股栀子花的香甜。
我大体看了一下时间地点,不偏不倚正好是一个星期后,Q市郊区的一家私人画廊。
“楚研你……”芄兰欲言又止。我明白她的意思,现在正值溱港非常时期,溱港人员的外出都要打报告上去,等待上级批示。“我会提前申请外出,芄兰你不必担心。”我宽慰她。
报告打上去了,一周后,刚走出溱港的大门,我就碰到了陆栎。
“听说你收了个匿名卡片,还要赴约?”陆栎挑眉,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不过是一张邀请函,我也想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我轻松道。
可谁知陆栎竟给了我个斩钉截铁不容置喙的回答:“我也跟着你去。”
有个人做保镖也不错。我沉思了一下,点点头。
陆栎向来话不多。为了避免一路无话可说的尴尬,等红灯时,我主动挑起话头:“几天不见你了,忙什么去了?”
陆栎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睛注视前方,不咸不淡地回答:“是啊,这么多天了,也不见某人问候一声。”
见陆栎这副深闺怨妇的样子,我强忍笑意,安抚道:“这几日有个朋友身体有特殊状况,又是一个人孤身在Q市,我多帮忙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你这朋友,是男是女?”哟,醋味更大了。
“已婚妇女,OK?陆先生你想太多啦。”我模仿着台腔,嗲嗲说道。
“就不该把你放在外面单独住。”陆栎低低抱怨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有分寸的。”我把右臂从安全带下抽出,反过来压住安全带,狗腿地蹭上前来,俯在陆栎耳边,轻轻吐气:“更何况,我与某人的关系目前还没有公之于众,于情于理,都不宜同居吧?”
某人耳朵甚是敏感。我在玩火。
只见陆栎身体明显一僵,声音也变得沙哑了起来:“楚有仪,你现在最好是拉好安全带好好坐回去,不然我不保证接下来会对你做点什么。”
本着能屈能伸的原则,我立刻老老实实坐好。
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后,我们来到了指定的会面地点。画廊的名字奇怪,只是一支酒红色的栀子花,与邀请函上的如出一辙,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艳丽嚣张。
邀请函上只有我一人的姓名,因此陆栎只能等在外边。“有什么不对劲立刻联系。”下车前陆栎递给我一个小巧的紧急呼叫设备,一键式呼叫,方便的很。
我一面将它收入手包,一面说道:“放心,不过是场画展,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陆栎没搭话,我权当他默认了,转身走进画廊大门。负责放行的人看了我手中的邀请函,挥挥手便放我进去了。
进了大门,首先便是正中的大厅。男男女女光鲜亮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是对画作品头论足,或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说笑。我游走在人群中间,暗暗思索主办这场画展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多一会儿,这个“神圣”就露面了。是一名外籍中年女子,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优雅。但不知为何,第一眼见到她时,我的心里就产生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古怪。
谁知她一开口,竟是一口流利的中文,一套开场白下来,竟让人产生她就是C国人的错觉。
“……现在,我诚挚地邀请楚有仪楚小姐,为我们揭晓今天画展的压轴之作。”突然被陌生人点名,我有些莫名,但还是很快地调整情绪,面带微笑,走上台去。
台上静静地立着一副油画,蒙着一张酒红色丝绸。简短的致谢后,我转身准备揭幕,却感觉到有一束目光紧紧盯着我。我下意识转头,却看到这名女子用一种嘲讽而悲悯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我。目光相接,她倒先微微一笑:“楚小姐还在犹豫什么?”
我同样报以微笑:“没什么。只是这压轴之作必有其别致之处,心里有些好奇罢了。”
她的笑意更深,加了些我琢磨不透的情绪:“那楚小姐还在等什么?快点揭幕吧。”
油画上的丝绸揭开,我一下子愣住了。台下的宾客也愣住了。
是一片滴血的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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