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字诗》
圣仙墨非已经画了五重天的地图,就快完工了,帝渊却忽然出现在他的门口。墨非有些匆忙将地图藏了起来,若来得是别人,墨非倒不至于这么心慌,但来的是帝渊他不得不心惊肉跳一下。
表面依旧却力保淡定,笑着起身行礼:“尊上。”
帝渊似是没看到他的慌张,一袭白衣轻动就进了屋。墨非知道,帝渊并不经常回天界,今日却忽然到访一定有事。
“尊上请上座。”
帝渊往桌边坐下,也不言语,清隽的脸上是一抹淡然的神色。墨非给他倒了杯茶,室内一屋子的茶香。墨非又问道:
“不知尊上大驾光临,有何事吩咐?”
帝渊慢条斯理喝着茶,之后才掀起视线看向墨非:“在墨岩山脉出现了七十二根浮屠柱,做工甚为精巧,据说是人界为了拜祭莫非圣人所造是不是?”
墨非看着帝渊淡泊的表情,挺他清冷又缓慢的语句,完全捉摸不透帝渊心里的想法。
“世人抬爱,墨非惭愧。”
“墨非圣人担当得起,人界修仙能达到此境界着实难得,更何况……”帝渊停顿了一会儿,“墨非圣人一直都在为人界鞠躬尽瘁。”
他声音里自带三分笑意,分不清是称赞还是试探,墨非心里有些忐忑,他确实在倾尽所有为的就是找到打破天界遏制人界结界的办法。
而且帝渊开口就提到了七十二根浮屠柱,看来……他的行动已经有些找人耳目了。
“尊上如此说,让墨非更是不敢当。”
帝渊放下茶盏,走到了墨非方才所在的书案之前。墨非的地图就藏在书卷之中,看到帝渊走到那,他心中大惊,难道真要被发现了?如果被当场抓住,那几乎就是功归一亏的事。
墨非屏息凝神看着帝渊伸向书卷的手,心跳到了嗓子眼,对方是帝渊,他就算拼了老命那也是没有丝毫胜算的……
难道就只能束手就擒了吗?
帝渊的手忽而越过了桌上的书卷,拾起笔架上的一只笔。墨非吓得面色苍白。帝渊却回过头来,目光清澈淡然,依旧没看到墨非惊慌失措却力保镇定的表情。
“喝了茶再闻墨汁的气息,忽然有提笔的愿望,墨非圣人不怪本座借纸笔一用吧?”
“当然,尊上无需客气。”
墨非立即上前替他摊开了纸张,并刻意将尊上与藏着地图的书卷隔开。帝渊倒是什么也没说,一手拂袖,一手执笔在砚台内沾着墨汁,在纸上留下了行云流水的字迹。
渭水之畔,七峰之光,会聚一镜,光可玄天。
写完之后,将笔搁在笔架上。
墨非并没看懂纸上几个字的意思,说诗不是诗,也不是即兴的之作反应了哪种心境……尊上是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看向帝渊。
帝渊这会儿看着他,说道:“你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然后没再留下任何言语,转身离去。
此事过去半个月后,墨非因为触动天界的圣地,被帝释抓获,最后被困于一重天的百潮河下,承受“水囚”之刑。
《红颜劫》
“你到底要追求怎样的天道?!!!”
花囹罗嘶吼一声,天崩地裂!
世间万物尽毁。
“我若生,天地亡,我若亡,万物生!”
花囹罗的松开了握在手里的花离荒、九千流、周晓安、清岚……就让她的死,换来这些人的重生!
黑色的花瓣,红色的狐羽,青色的羽毛,绿色的叶子……随着她身体的消散而复生。
她说过,她要守住他们的,用尽一切在所不惜。
花囹罗身体化作了天地的颜色,山水的颜色……慢慢消散了。最后一股元神朝着被埋入熔岩之下的天道镜而去。
她说过,到最后她不得不放开的人是帝渊,因为只有帝渊离开了,天道封印才真正解除。
帝渊曾无声的问过。
花囹罗,若是有一天,我走不动了,你还愿意把我背在背上,让我跟着你的脚步看你走着的路吗?
师父,我愿意。
花囹罗的元神贯穿了红色的魂魄之魔,飞入了红岩的深处。被蓝色冰封的天道镜就在火海之中,帝渊就在冰块之内。
花囹罗的元神飞入了他的心口。
想守护他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
若他的红颜劫是她,就让她的消散,换他的轮回吧……
若是这样也不行,就让他们一起在这里消亡吧,再也没有轮回与来生,一切化为虚空,谁也不会记得他们的存在,他们也记不得任何人。
但此刻,花囹罗手里的金银铃铛忽而发出圣洁的光芒,牢牢的将她元神守护住。原本注定消散的花囹罗的元神,忽而慢慢凝聚稳定起来。
这么厚重沉稳的力量,不是帝渊的还是谁的?
花囹罗无论如何都挣不脱,原本让帝渊转世那渺茫的希望,此刻更是变成了绝望。无论她变得多聪明,可永远也敌不过帝渊想得远,他计划了所有,安排了所有,甚至也想到了花囹罗想要的结局。
帝渊知道双生花代表了死亡,也代表复生,因此他已经算到了花囹罗最后一定会尝试用自己,换取所有人的回归。
这就是花囹罗天生缺乏的东西,枉他这师父教了她那么久,到最后她还是没有学会更狠心一点。
这么执拗的徒儿,如何能让他不操心到最后?
她问他想要怎样的天道?他听见了……
他所想要的天道,她不正在为他打造了吗?只是这样的天地之间若是没有她,那他的天道也不完整。
虽然他会离开,但是想到她在,不枉他一生执念。
花囹罗许久不能流出的眼泪,此刻忽而从透明的身体内迸出,她朝着帝渊大声哭喊。
“我早就已经想起来了,三千年前姬舞洺来更换玄天镜时根本就没有‘渭水之畔,七峰之光,会聚一镜,光可玄天。’那十六字诗。墨非就没来得及给我传达这个意思,而是你在我的回忆里添加了这些……”
“我知道魂魄之魔对你是没用的,小时候……别人都不能碰我,但是你却可以……”
所以他将他的力量埋在她的身体里。
“帝渊!”
花囹罗话也不出口,泪如泉涌。他所制造了是让她一步一步杀他的计划。
毁灭他的计划。
灭他执念的计划。
千言万语,也道不出心里的感激、内疚与伤感。
“人生只若初见,是我对你撒过最大的谎……后来的我从来没跟说过,我有多么庆幸三生三世遇见你,其实跟你走过的路,我每一步都铭刻在心……”
“我知道你想让我走,可我不走,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金银铃铛却将花囹罗的元神吸附进去,花囹罗死命抵住,哭着求着:
“师父我不走,我不走……帝渊你别让我走,你不是喜欢我吗,如果你真的喜欢就别让我不走……我不许你一个人走……”
傻丫头,你想要守护所有人,我想要守护的是你……
但不说了,花囹罗,就这样了无牵挂的自由自在的去生活吧。
去吧,花囹罗,去你最想要去的地方吧……我把最美的遇见留给最幸福的你。
蓝色透明冰块之内的帝渊犹如清逸的标本,似乎依旧能够看到他,白衣如雪,衣带飘摇的模样。但是,他却没有给花囹罗任何回应。
不解释,不道别,不重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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