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小仆役领着白衣男子径自前行,最后更是直接走出府外,来到了一辆挂着灯笼的马车跟前。
在那里,早就已经是有一个赶车的把式站着了。
“少爷!”
见到来人,赶车的把式顿时就是憨憨地一笑,然后在第一时间就是讨好地冲着白衣男子请安,道了一句。
“嗯。”
对此,白衣男子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好了,咱们快些走吧!”
“可千万不能让大娘子她们比咱们先到!”
怕对方不清楚事情的重要性,白衣男子便是站在马车旁边,与赶车的把式简单地交代了两句。
“是,少爷!”
赶车的把式是府上的老人了,他自然是知道这次的行程是如何的,也明白眼下的时间是比较急迫,故而他也不多磨蹭,而是十分有眼力见儿地从身后的马车上搬下了一个凳子,麻利地扶着白衣男子坐上马车。
白衣男子虽然样貌俊美,皮肤白皙,但身板却是不壮,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有些病恹恹的感觉,故此,若是没有赶车把式的帮扶,他还真的是很难能坐得上去。
“少爷,您请坐好嘞!”
待到白衣男子在车厢中坐稳之后,赶车的把式又赶紧地撤了凳子,收拾好手上的行头,而后,又回头瞥了眼旁边站着不动的青衣小仆役,对其笑了笑,最后方才轻轻地提醒了一句。
“少爷,马车要动了!”
说完,也不管车厢里面的白衣男子出声,赶车的把式就迅速地扬起了自己手中的鞭子,凌空挥了一记。
“啪!”
一声爆响!
马车滚滚而行。
不过,这鞭声虽然爆裂,但却并没有对前面的马儿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因为,赶车的把式是在凌空抽响,并没有将马鞭与马儿的翘臀接触在一起。
其实,因为本朝的地理因素影响,马匹可以说得上是一种极为珍贵的战略物资,除了一些实在不堪利用的马匹会被放出去民用之外,绝大多数人家的马匹都是要收缴在军队当中的。
所以,也就是说,如果家里没有些实力的话,那还真的是不够资格养马的。
但显而易见的是,这白衣公子的家里却是不在此行列里。
“骨碌碌!”
“骨碌碌!”
“……”
随着一阵车轱辘滚动的声响,青衣小仆役目睹着这辆马车渐行渐远,他的心里也是慢慢地放下了紧张。
“他就是府里的少爷吗?”
小仆役呆呆地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里暗自想道:“感觉他也不是什么坏人呀?”
“虽然有些冷淡,但也算得上是个好人吧?”
小家伙歪着脑袋,在自己心里暗暗地想着自己曾经听书听来的“恶少形象”,并将之与白衣男子做了一个对比。
半晌,这小家伙却是什么也没比对出来。
“糟了!”
小家伙一个激灵,忽然是想起了先前管事说过的话,要他在送完少爷后快些回后院,那里,府上的大管家要对所有人训话,要他们打起精神,准备迎接主母回归。
此时,马车也是逐渐地远去,到最后,就只剩下车厢后面悬挂着的两个灯笼是在随风摇曳着。
其上,一个大大的“申”字,却是显得异常地显眼。
毕竟,白底黑字,更是能衬得出其中的差异。
很明显,这辆马车,就是申家的。
而那白衣男子,不出意外的话,自然也就是盛长权的好基友——申礼了。
……
车厢中。
申礼坐在里面最边上的一排位子上,随意地伸手掀开了旁边的小窗帘,透过窗户往外看了过去。
街道上,路上的行人们皆是匆匆而行,似乎是在赶着时间要做什么大事一般,没有半刻的休闲,而同时,路边的小贩们却是一个个争相叫喊,准备以此迎客将自家的货物卖出去,还有……
这一幕幕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顿时就是让申礼的心情变得愉悦了许多。
“嗯?”
“长权?”
突然,申礼眼睛一瞟,却是见到了一个与盛长权有些神似的家伙。
“咦?不对!”
“不是长权!”
申礼两眼一瞪,顿时发现了二者不同。
“长权那家伙长得要更为俊美些,这人不是!”
想到这里,申礼顿时就是有些失望。
“唉,也不知道长权这家伙什么时候能回来!”
幸亏申礼没有叫出声,要不然的话,怕是他又得在这路上耽搁一些时间了。
“不过!”
“我记得,长权这家伙好像也就是要在最近几天的时间里回京吧?”
申礼一边看着外面的景象,一边在心里暗暗地想着:“上次,他就在信里与我说过,说他这次要回京来准备秋闱一事。”
“眼下,距离今年的秋闱也不过是剩下三两个月的时间而已,想来,长权这家伙应该也是快要回来了!”
回想起自家好友盛长权在信上说的那些,申礼的脸上忽的闪过了一丝欣喜。
“呵呵,这下好了!”
“若是长权能回京的话,那他就能跟我好好地说说他这几年遇到过的事情了!”
一想起这件开心的事儿,申礼的面上顿时就是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毕竟,作为申老狐的嫡子,也是唯一的一个,申礼是很难可以如盛长权一般,可以在外面自由地游历。
故此,他对盛长权感到羡慕,那也是人之常情。
……
盛府,泽与堂。
“……少爷,府里的事儿也就是这么多了!”
屋子里,桔梗终于是放下了她手里的那本账册,如此说道。
“嗯,我知道了。”
对面,盛紘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跟前的这个丫头,心里面竟是罕见地生出了些许佩服的感受来。
好家伙!
当年他临出去的时候,虽然是特意交代过桔梗、紫苑等人,叫她们多多注意、留心下府里发生的事儿,可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向来都是有些粗心大意的桔梗,竟然会将此事做得这般细致!
盛长权是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桔梗竟会将之记成了一大摞的账本,然后直接将她这六年来听到的、打探到的事情全都记在了里面。
不管是王大娘子的葳蕤轩,还是林噙霜的林栖阁,只要是在家里发生的事儿,无论大小,俱都是被桔梗给记得清清楚楚。
不得不说,这一手真的是出乎盛长权的意料。
不过,这倒也是……甚好!
“少爷,其实这里面还有些事儿我没有说到的。”
桔梗有些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开口试探地道:“要不然,您让我再看会儿这些册子,然后再让我跟您说一遍?”
桔梗说的有些上瘾了,竟是主动要求为她自己“查缺补漏”,将所有的事儿说清楚!
不过,桔梗的这个愿望却是注定不能完成的了,因为,盛长权他想自己看。
于是,待桔梗说完她要说的事情后,盛长权只是摇头拒绝,而后顺手便取过了桔梗手里的账册,准备翻开,自己看一看。
“也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了,桔梗的这字练的怎么样了?”
在那册子还没翻开之际,盛长权的心里也是有些期待的。
毕竟,既然桔梗能记载这么些的东西,那恐怕她在平日里也没少练字。
而书法这东西,除非是站的层次很高,要不然的话,前面的那些个阶段都只是讲究一个熟能生巧罢了,倒是也谈不上什么天赋、机缘的。
因此,若思桔梗真的用心的话,那她的字绝对是会有极大的提升
却不料!
“嘶!”
盛长权才刚一打开这册子,他整个人就立马是被其上的字迹给震撼到了!
“桔梗,你……”
“……你这字……”
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充满精神的“字迹”,盛长权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这些字,认,倒是能认得出来,但是,它们的形象就很是不好了!
一个个看起来倒像是小孩子偷吃了大力丸一样,每个字的偏旁部首总是会稀奇古怪地乱窜,打乱原本字迹的工整性,使得其落入下乘,显得极丑。
“啊?这……”
“这……少爷……我……”
桔梗被盛长权说的有些害羞,结结巴巴地不知所措。
所幸,都是在泽与堂里,也没有什么外人在,于是桔梗便小心地左右看了起来,像是在侦查着什么。
不过,其实她只是想要知道,这周围有没有人在,若是没有的话,那她就可以将此事隐瞒,也省得她的这个笑话会被流传出去。
可是,当她环首四顾的时候,却是悲哀地发现,自家院里的几个姐妹全都在旁边。
甚至,最小的清风和明月这两个小家伙还就坐在盛长权的对面,托着下巴,甩着小腿,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盯着这边。
“我#¥@……”
瞧见这些无良眼神,桔梗不由地在自己心里腹诽,面上也是不自觉地露出了一副苦瓜脸。
“呵呵!”
所幸,盛长权并没有说太说,他只是翻开其中的记录,找了一下其中有关于林栖阁的事儿。
“想来,她们这些年怕是过的挺舒服的吧?”
而今,时机已到,盛长权却是准备要将她们曾经欠下来的东西给要回来了!
……
“骨碌碌!”
“骨碌碌!”
“少爷,到了!”
赶车的把式不愧是老司机,哪怕是在这个时代,他却依旧是凭借着自己高超的技巧,及时地将自家少爷给送到了目的地。
“呼!”
申礼从车厢里探出身子,在赶车把式的搀扶下,小心地下了马车,站在了地面上。
“呼!”
申礼再度地呼了口气,感受起外面的几分“自由”来。
“咦?母亲她们还没到吗?”
申礼左右张望了一阵,却是没有看到自家母亲和姐姐的马车:“看来,我还没迟!”
“想来,阿姐她也不会再骂我了!”
申礼想到自己并没有迟到,那么,自家姐姐也就不能再以之来责备自己了,一念及此,他的嘴角处也是不自觉地有了些许的弧度。
其实,申礼这次出门来到东门这边,实则是因为他的母亲去接她姐姐回京了。
同盛家的姑娘一样,申礼的姐姐申珺也是不想嫁进宫里,于是,在几年前的那场选秀里,申珺也是没有参与。
不过,与盛家不同的是,申家乃是简在帝心的人家,因而,他家的姑娘那自然也就是在必选的名单之内,若不是申大人亲自出面,直接进宫和官家认罪,怕是申珺此时已经是在宫里了。
当然,以申家的身份来看,她定然是不会留在宫里做女官的,要么,她会嫁给一个宗室子弟,成为他们的王妃,要么,她就是直接落选,被送回家。
但是,以而今申大人的地位来说,怕是没有哪个皇子皇孙会舍得拒绝如此助力,更不用说,申珺本就是样貌不俗之人了。
说起来,申珺虽谈不上是倾国倾城的那般绝世姿容,但她的容貌亦是清秀美丽,颇为可人的。
再加上她受家庭因素的影响,自小就饱读诗书,文采亦是不俗。
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因而,申珺的身上,倒是充斥着一股文气,秀气,有一种知性美。
而且,申家又是充斥久远的名门,所以申珺更是秉承着古老世家的规矩,既学琴棋书画,亦习庖厨女红,统合起来,却是最好的贤妻,未来的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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