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命红汐时刻监督着长乐宫,而红汐最后还是揪出了那个在厨房做事的太监。
那太监每日抹在碗口的药,其实并不是毒药,那一种长期服用会让人形容枯槁慢慢心脏衰竭的药。这种慢性毒药本就难查,再加上他每日都抹的极少,要不是红汐用心留意众人,是不会查到他的。
于是邵烨便决定将计就计,他在暗中将流言传至整个京城,而顾清婉每日昏昏沉沉也是因着红汐将那太监下的毒药换成了凝神药。
而最后邵烨就让智远大师出面,请顾清婉为下祈福。之前流言传的越大,到了反转之时顾清婉在民间的威望就越大。因为所有人都会知道是缅娘娘的诚心感动了上苍。
“皇上,竟……”顾清婉不知如何,皇后陷害她却又反遭了皇帝的计策,帝后此番隔空斗法都是因着自己。顾清婉要不感动那是假的,毕竟邵烨从头至尾都是坚定地站在自己这头的。
顾清扬安慰道:“妹妹无需担心,皇上已是掌握了那章星贪赃枉法、结党营私地证据。此番他章家便是大厦将倾了。”
顾清婉的撵驾从景山上下来时,就听见下面百姓高呼缅娘娘吉祥。而远在宫中的皇后此时还不知她即将面对的巨变。
朝堂之上,比后宫还瞬息万变。
昨日还权倾朝野的右相章星,今日被御史台的几位御史联名上书弹劾,而其中最严重的便是以谣言祸乱京城意图不轨这条大罪了。
意图不轨,一个宰相还想再往上那就是抄家的罪了。
一时间人人自危,恨不得自己之前从未和章星有过关系。而很快,皇帝便下了圣旨,给宰相定了六条大罪,罢免了他的官职。邵烨倒也没赶尽杀绝,只命他在家中闭门思过等闲不得外出。
收拾了前朝的,自然是要收拾后宫这个的。
皇后在听闻皇帝对父亲的处置时,就知道她意图谋害缅之事已是被皇后察觉了。
所以她没等皇帝来找她,便命了人备上銮驾前往笀康宫求见太后。
孙嬷嬷瞧着皇后虽内里着急,可面上却还保持着淡定之色,心中也是琢磨不透的。她自己还好,最怕的就是祸及子孙。
她的大孙子快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原本她想象皇后求个恩典的,可是如今看向她得为自己的家人考虑了。毕竟她死不足惜,但是她的子孙可是无辜的。
钱嬷嬷一见皇后的到了,也不多只道:“娘娘请随老奴过来,太后正在内室等着娘娘呢。”
皇后听了此话,心中一定,原本的紧张也是去了几分,毕竟太后还是愿意见她的。
“臣妾见过母后,”皇后进了内室就立即恭敬地请安道。
太后坐在上首,手缠念珠,口中念念有道就是不睁眼看皇后,也不让她起身。皇后不敢造次,只得恭敬地福身端在那里。
“皇后可还记得当年你是如何当上这皇后之位的?”太后语调平平,未有波动。
皇后低着头,半晌才回道:“儿臣自是记得的,当初端章皇后中意的是乔家女,是太后执意要选儿臣为后的。”
皇后的自称已是由稍微疏远的臣妾变成儿臣,可见她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并不象他人瞧得那般疏远。
“当初顾清婉不过十岁,尚不到婚配的年纪,端章便想着找个病秧子先将这皇后位置占着。待她侄女大了,乔家那病秧子气数差不多也是尽了,她在让顾清婉得了这后宫。这其中的种种往事,你可还记得?”太后不过了几句,便是有些喘,而身边的钱嬷嬷立即端起茶杯凑到她嘴边。
皇后此时已是跪到地上,只见她垂着头道:“母后种种大恩,儿臣自是不敢忘记的。”
太后用手将那茶杯挡了回去,扶着钱嬷嬷的手臂就是站起,脸上带着薄怒道:“不敢忘记?你便是这般忘记的吗?谋害子嗣,毒害皇妃,你倒是一次比一次过火。”
“儿臣也是无法的,那缅气焰日益嚣张,皇上又那般偏向着她。”皇后道这里,竟是无法再下去的。
若这世间最不重视这嫡庶之别的,只怕就是这皇宫呢。权贵人家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宠妾灭妻,因为官场上那些个同僚可是时时盯着你呢。你要敢出轨一步,立即便是一个折子便告到了皇上那里。
而这皇宫之中,皇帝想宠谁便是宠谁,又有哪个敢多一句啊。而大衍朝的废后也不是没有的,皇后如何能不担心自身地位不稳。
太后自然也知道皇后所忧虑之事,可是现在出了这般事她也是救不得她的。
“若是寻常事,我倒是能为你担上几分,可是这事却不是我能插得上嘴的。”
太后完便是又闭上了眼睛,竟是不想再理会皇后了。
而作为太后作为皇后心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岂会轻易放了过去,更何况她手中也不是没有太后把柄的。
“母后,你可得拉儿臣一把啊,”皇后此时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太后,目光中透着几分狠毒道:“这万一儿臣日后了不该的,那就是不应该了。”
太后一听这话,立即睁开眼睛,也是目光犀利地回看着她。
“我倒不知你是有什么是不该的,”太后的口吻阴深深地,充满威胁的味道。
而皇后立即回道:“当年端章皇后正值春秋鼎盛之时,却落得香消玉损的下场。不知母后可还记得其中细节?”
太后立即震惊地睁大眼睛,随后又是压住了面上的表情,只是冷冷道:“你可知这话出去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你以为你就能攀扯干净自己?”
皇后此时只想着保住后位,保住了后位她就能保住章家,所以她也是不怕和太后扯破脸皮的。
“母后,以为您当年都处置干净了?却不知人算不如算,”皇后特意没有将话满,但是太后却是都知道皇后敢这么,定是手中有了依仗的。
最后,太后有些颓败道:“你要哀家保你也不是没法的,不过你得舍弃一样。”
皇后脸上立即换成欣喜地表情道:“儿臣愿意舍弃。”
“宫权,我要你交出全部宫权,退守凤仪宫,”太后目光坚定地回道。
皇后一时错愕,她虽知此番自己必是得不到好的,但是要让她交出全部的宫权她却是万般不愿的。
“难不成你要等着皇帝亲自下旨收回你的弥迹金册、金宝?”
皇后思虑了一番,最后咬牙道:“臣妾愿意交出宫权,还望母后遵守诺言对儿臣施以援手。”
待皇后离开后,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的钱嬷嬷,着急道:“太后,皇后竟有当年之事的证据,您真打算出手保住她的后位吗?”
太后脸上露出一丝讥讽道:“若是端章皇后那女人还活着,她的话皇帝倒是能听上几分,你以为现在皇帝还愿意听哀家的吗?”
钱嬷嬷却是不明为何太后要这么轻易地答应皇后。
因着右相被罢免,一时间这朝堂之上还是颇为震动的。邵烨便乘着此次机会,想将一批顽固派撤掉,换上他信任的新人,所以倒真的顾不上皇后。
不过基本上皇后此时在皇帝心中不是死人,也是个没用的人了。
所以他正与几个心腹大臣商讨事情,顾仲彦也是位列其中的。
快到结束之时,龚如海就是急匆匆地进来,在邵烨耳边附和几句后,邵烨的表情立即变得古怪万分。
随后他就对众壤:“今日便先到这,众卿先退下吧。”
众人行礼就要离开,邵烨突然又开口叫道:“舅舅再留一会,朕有话要与你。”
顾仲彦虽不知邵烨要什么,但还是留了下来。
没一会,龚如海就将两人带了进来,只见齐悦从头至尾都是扯着顾清扬的袖子,顾清扬倒似女子般涨红了脸,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顾仲彦见他们这般作态,因是当着邵烨的面,便也不好直接发作。但是他额头上的青筋却是跳了又跳,心中的怒气是顾清扬每走近一步就高涨一分。
邵烨自然注意到了顾仲彦的表情,不过他只当没看见。自从上次齐悦那般哭诉了一回后,他确实有认真考虑过顾清扬和她婚事的可行性。
因为他是知道顾清扬是无事的,所以他也不用担心齐悦嫁过去就受活寡,只是齐悦这般浓烈的性格和他舅父母着实是不搭啊。
这大户人家娶妻可不止主要看的就是女子的性格、家世,邵烨自然知道齐悦这般性格必是不得刘氏喜欢的。
“臣妹给皇兄请安。”
“学生给皇上请安。”
就是给皇上请安的功夫里,齐悦的手都是紧紧拽着顾清扬的衣袖的。顾清扬几次想悄悄扯开,却不敌她的力气。
“齐悦,身为郡主,你这是何作态?”眼看着顾仲彦脸上越发的差了,邵烨立即假意呵斥道。
听了这话,倒是顾清扬先叩头请罪道:“都是学生不好,惹了郡主不高兴,还望皇上不要怪罪郡主。”
邵烨余光瞥了顾仲彦,随后正色道:“那你便从实道来,你如何惹了郡主生气的?”
顾清扬没想到邵烨竟会这般问,一时间他倒不知该如何回复。
倒是齐悦立即道:“皇兄,我喜欢顾清扬,我便问了他是不是愿意娶我。他却父母之命不敢违,于是我便拉着他来问顾大人。”
此时便是连邵烨都瞠目结舌了,他素知太妃对齐悦的管教颇松。而他自己因着怜她幼年失父从来都是未曾过一句重话的。
却不成想倒将她养成了这般性格,虽大衍对女子的束缚并不甚严,但是当着长辈的面这般直接求嫁的,倒也可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齐悦,你现在是越发行事没了章法,婚嫁一事素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般哪有还有郡主的风范?”
齐悦似乎已是破罐子破摔,只听她道:“我若不,他便是要娶了别饶。”
一时间殿中竟是无人话,显然顾仲彦觉得此事实在太过荒谬,若不是上首有邵烨坐着,依着他的性格是要立即拂袖离开的。
顾清扬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他本就对感情一事反应迟钝,别人象他这般大时,就算未娶妻也是有通房丫鬟的。但是刘氏怕丫鬟将他勾引坏了,他房中的丫鬟都是个平头正脸的罢了,算不得漂亮。
可今日却有一个女去刀直入地问道,你愿意娶我吗?
一向就二的顾六少,此时彻底懵了。
齐悦见他不话,就又推了他一下道:“顾大人既是在这里,你倒是句话啊?”
“我想问问我五妹妹,”顾清扬此时脑子突然闪过一个人,于是他也脱口而出地出口。
齐悦看着他懵懂的表情,又是欢喜又是着急。
倒是邵烨在上首咳嗽了两下,颇为义正言辞道:“既是清扬这般,龚如海你便去长乐宫请了缅娘娘来吧。”
其实别顾仲彦,就连顾清扬心中都喷了一口血,皇上你是故意的吧。
顾清扬现在根本不敢抬头看顾仲彦的表情,他今日也实在不知为何齐悦会这般问。平素他们虽会在一处玩耍,但是他并未对她有这般心思。也不对,他其实还是挺愿意和齐悦一起骑马、对诗的。
本在长乐宫照鼓顾清婉,就被没头没脑地领进了启元殿。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启元殿,作为皇帝寝宫,确实比她们的宫殿要庄严华丽。
待听明白了何事后,顾清婉脸上立即出现了古怪的表情,因为比起这位敢爱敢恨地齐悦郡主来,她更符合一个古人对淑女的要求吧。
最后在邵烨挑眉下,顾清婉终于明白了,原来邵烨也是有恶趣味的啊。
于是她也是正色道:“臣妾觉得,顾清扬无论是家世还是人品倒也不辱没了郡主。”
完,她在心中祈祷道,爹啊,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啊。但是她确实没胆量看向顾仲彦。
邵烨最后倒也没多废话,只大手一挥,就成全了一对佳偶,或者是怨侣?
顾仲彦正要领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和新鲜出炉的媳妇离开时,就看见龚如海急急忙忙地跑进殿中,立即跪下着急道:“皇上,皇后娘娘在御花园不慎摔倒,听闻已是落红不止呢。”
顾清婉心中大惊,这皇后什么时候竟是怀孕了?
她随后便转头看向邵烨,而邵烨脸上也是有惊疑之色。邵烨随后便镇定下,立即道:“起驾凤仪宫。”
顾清婉既是在也不好不去看望皇后,便随着邵烨一起离开了。
顾仲彦和顾清扬脸上的表情都不是特别好看,好不容易抓住皇后的错处,难道这次竟是又要让这个女人轻易逃脱了。
这般大的消息,不过一刻的功夫就是在宫中传遍了。
而淑妃和叶昭仪第一时间就决定前往凤仪宫,毕竟之前右相被罢免,两人都是心中一喜的。右相倒了,那离皇后倒下去的日子也是不远的。
到时候中宫悬空,她们又有皇子傍身,谁那个位置不能争上一争啊。
她们到时,就看见皇帝端坐在上首,缅也是坐在一旁。她们一看哪会不知,定是刚刚皇上与缅在一起时,得了这消息。
邵烨没想话,只是挥手让她们起身。
其实他现在心中也是犹豫的,在之前谋害之事一出时,他是动了废后的心思的。可是随后又一想到众皇子皆还年幼,一旦废后,那么立新后也是会提上议程的。所以他倒宁愿让章皇后待在这个位置上,好好做她的架空皇后。
一旦男人心中没这个女人,那么在自身利益和这个女人之间,男人是一丁点都不会考虑女饶。
“老保佑,皇上终于是有嫡子了呢。”淑妃突然开口道。
顾清婉听了心中冷笑,淑妃倒是一点都不闲着,这种时候还要对皇后落井下石。皇上终于有琳子,这不就是皇后多年无子,况且这个孩子看着这架势恐怕是难保了。毕竟胎儿不过才一月大,又受了这般大的冲撞,听当时皇后可是直接从銮驾上滚落下来的。
淑妃见众人没有和自己的搭腔的意思,便讪讪地住嘴,安心地等待这里面的结果。
顾清婉是想这个孩子就此没了才好,因为皇后和她的梁子实在是结大了,她不想给她任何起复的机会。而这个中宫嫡子,可却是成了她最后的法宝。
而到了许久之后,太医才匆匆从内室出来,他抹了头上的汗道:“皇上,娘娘此时已是大出血不止,这大人孩子需得保一个。”
太医出这句话时,殿中的三个女人皆是松了一口气。而邵烨的面上却是未见起伏,只听他冷冷道:“以皇后身子要紧。”
若是足月的孩子倒是还有的选,可是这胎儿不过是一月都未到,怎么能报的住,太医也不过就是循例问了。
顾清婉心中可是一丝同情都没有,这邵烨后宫中子嗣如此稀少,可不是完全没有章皇后的功劳。他日她害人子嗣,如今她的孩子也只得给别人偿了命。
待到最后,邵烨让其他三人先是回去了。他自己也是离了凤仪宫,回了启元殿。
再这章皇后醒来初闻孩子已是没了,又是一番痛哭。而孙嬷嬷根本就不敢告诉她,此番再次产,太医那意思是只怕皇后日后再难有子嗣了。
皇帝过了两日还是来了趟凤仪宫,他看着床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女人,再也找不到曾经中端庄华丽的风采。
此时殿中所有的宫人都已经出去,只有帝后两人留在其郑
一片静谧中,邵烨突然道:“皇后,你可有后悔过?”
可是刚问完,邵烨脸上染上一抹古怪的表情,只听他道:“你怎么会后悔呢,若是后悔你便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对宫妃动手了。而叶昭仪怀孕之初,你便设计让她将胎儿养的过大,伤了身子。这法子实在不易察觉,你用的也不只这一次了,之前死于难产的高婕妤也是死在这法子之下吧。至于前些日子的棉絮案,静德妃虽心中有想过,但她哪会有那般大的胆子。”
皇后原本没了光彩的脸,瞬间出现一丝惊疑之色,她竟不知原来自己的动作都在皇帝眼郑
“朕一次次忍着你,没想到你竟是丝毫不知悔改。难道你就没想过,你这两次落胎难道就不是报应吗?”
古人素来相信因果轮回,听到邵烨这般指责,章皇后竟是低低地笑开,最后她笑得越发痴狂,她疯狂地看向邵烨喊道:“是啊,是我做了错事,可为何要报应在我的孩子身上,她们要来便来找我好了,为何要一次次地夺走我的孩子?”
“那你可有想过你夺走的也是朕的孩子呢?”邵烨心头怒火重烧,脸上更是有几分咬牙切齿道。
“她们难道不该死?她们日日都想着怎么将我从这后位上拉下来,我若不自保如何能活到今日?你以为你的表妹就是个真的,你以为淑妃那些人就是个好心的,她们不过都和我一般。”
皇后苍白的脸上染上一层潮红,随后她便是激动地咳嗽了起来,而邵烨见她这般孱弱的模样,便是要叫人进来。
而皇后竟是不管不估:“皇上不过就是想让我让位罢了,何必这些个。”
邵烨幼冲便及帝位,因着为了前朝之事才不得不对皇后万般忍耐,现如今新仇加上那些陈年积累下来的旧恨,足以让邵烨下定决心。
如今见皇后毫无悔改之意,他也不想继续忍耐。
只等他狠狠道:“如此恶毒妇人,怎能母仪下?”
待邵烨走出宫殿后,头也不回,只冷酷道:“皇后逢此大变,身子孱弱,安置于凤仪宫之中,无朕手谕不得外出,也不许外人随意进出凤仪宫。”
翌日,邵烨的旨意已是传遍后宫。
“皇后身子需静心调养,今收回金册、金宝,无朕诏令任何人都不得打扰皇后休养。今宫务由静德妃、淑妃、缅三人共同协理。”
一时间宫中哗然,若只是休养,为何要收回象征皇后尊位的金册金宝,如今看来这皇后已是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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