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是白骨精

第二百一十八章

    
    此外就是他的宝物铁扇了。
    的确,铁扇公主与罗刹女都是她的别称,如果说罗刹女暗示了她善恶交织的本性,那么铁扇公主则直指了她的宝器就是芭蕉扇。
    而这把芭蕉扇也是颇有来历,第五十九回:“灵吉笑道:‘那妇人唤名罗刹女,又叫做铁扇公主。他的那芭蕉扇本是昆仑山后,自混沌开辟以来,天地产成的一个灵宝,乃太阴之精叶,故能灭火气’”。
    最后孙悟空连扇七七四十九扇,有火处雨灭,无火处天霁,火焰山从此无火焰之燎原。
    芭蕉扇的至阴之性,正克了丹炉之火的阳性,显得于情于理,十分可信。
    可是需要说明,这把芭蕉扇并不是《西游记》中唯一的一把芭蕉扇。
    比如在第三十五回中有“那魔慌了,将左手擎着宝剑,右手伸于项后,取出芭蕉扇子,望东南丙丁火,正对离宫,唿喇的一扇子,搧将下来,只见那就地上,火光焰焰”。这里提到了另一把芭蕉扇,与太上老君的丹炉相关,是他的看炉童子煽火用的。
    这把芭蕉扇与铁扇公主的那把相比较,虽同为混沌天地中的灵性宝物,但属性是截然相反的。
    它的法力不是灭火,而是生火,火力强大到满山赤焰、红光满天。
    这两把宝扇在《西游记》的情节中没有关联,但都是用来煽火或灭火的法宝。
    扇子的生火和散热的功能,对应了芭蕉扇至阳燃火与至阴灭火的两种属性特征。
    这把芭蕉扇不但只有灭火这一种功能,而且有着更强大的抗敌法力。
    像是孙悟空被铁扇公主的一扇,如同被黄风怪强劲风力所刮,竟到了八万四千里之外。
    于是只有向灵吉菩萨再借定风丹才能维持定身不被飓风刮走,由此可见芭蕉扇的威力巨大、不同凡响。
    此外,芭蕉扇还能变化自如,在孙悟空假扮牛魔王骗芭蕉扇之时,铁扇公主从口中拿出杏叶大小的芭蕉扇,念咒语后变为一丈二尺长短。
    但孙悟空只知变大之咒,不知变小之咒,直到牛魔王骗回宝扇。
    两个人物的两次斗智过程,也体现出了芭蕉扇大小变化的作用。
    人物的真真假假,扇子的忽大忽小,情节可谓是十分巧妙,令人眼花缭乱。
    颇具灵性的宝物芭蕉扇,最终还是执于铁扇公主掌中,铁扇公主由妖邪本性到修炼正身,最后正果修成。
    这把芭蕉扇也可以看做是仙家之物,起到了造福于民的作用。
    除了芭蕉扇这一法宝之外,两把青锋剑同样也是铁扇公主的兵器。
    剑,是古代冷兵器之一,素有“百兵之君”的美称。
    在舞剑之时,执剑之人通常显得潇洒不凡,轻盈灵巧。
    在《西游记》中的女性妖魔多以短小量轻的兵器为主,借以突出女性在战斗时的灵活和飘逸,更能显示出独有的妩媚之姿。
    《西游记》中执剑的女妖,除了铁扇公主之外,还有老鼠精,她执的是双股剑。
    在前一章节中,分析过牛魔王也曾以此剑作为兵器迎战,但青锋剑是铁扇公主的主要兵器,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作者针对不同人物配以不同兵器和法宝,一方面展现出了中国古代兵器的种类繁复,形式各异,另一方面从细节上凸显人物个性起到十分显著的作用。
    通过双手执青锋剑,铁扇公主这个女性形象,不单单只体现出妖怪的面貌,反而有了更多的人性的意义,舞剑的姿态和复仇的心理结合也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而火焰山的话,是《西游记》中幻化出的一个场景。
    “火焰山,无春无秋,四季皆热”,“正是西方必由之路,八百里火焰,四周围寸草不生。”
    “若过得山,就是铜脑盖,铁身躯,也要化成汁哩”燎火般的恶劣环境,体现出火焰山使唐僧师徒面临了巨大的困阻。
    火焰山的来历特殊,它与芭蕉扇阴阳对应,这也是非同寻常之处。
    这正是《西游记》对于道家阴阳五行之说的延展运用。
    《西游记》中有许多相生相克之例,一般限于表现物与物之间,正如第二十四回中对人参果的描述:
    这果子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敲时必用金器,方得下来。
    打下来,却将盘儿用丝帕衬垫方可;若受些木器,就枯了,就吃也不得延寿。
    吃他须用磁器,清水化开食用,遇火即焦而无用。
    遇土而入者,大圣方才打落地上,他即钻下土去了。
    对于孙悟空而言,铁扇公主并不是要吃唐僧的妖怪,但他必须取芭蕉扇灭山火才能继续踏上西天征程。
    芭蕉扇与火焰山是阴阳对应的,只有芭蕉扇才克火焰山的烈火,这两者是是一对一的关系,因此灭火不能通过别的办法解决。
    这也是火焰山与芭蕉扇,孙悟空与铁扇公主,这两对矛盾演化,推进情节的关键之处。
    而这样极端而恶劣的环境,并不是生来如此,是与孙悟空有着莫大的关联。
    正所谓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
    孙悟空在战胜心魔、修炼成佛的道路上,业障不除,难以规正。
    这火焰山之业,正是由他一手造成,第六十回中记述“此间原无这座山,因大圣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被显圣擒了,压赴老君,将大圣安于八卦炉内,煅炼之后开鼎,被你蹬倒丹炉,落了几个砖来,内有余火,到此处化为火焰山”由此来看,一因一果,前后相连。
    唐僧师徒过火焰山,不但是为了克服险阻,更是为孙悟空消除心魔,除业正心。
    于铁扇公主而言,芭蕉扇是她的法宝,单凭她的实力而没有火焰山之火,她不可能享有供养,也不可能被称为“铁扇仙”。
    从“仙”的称谓里,包含了人们对她的敬重和仰慕。
    没有她使用芭蕉扇应对火焰山之火,当地之人就不可能耕作收获,繁衍生息。
    从文中来看,她的心中还有善念,也喜静修,只是过于执着,因此被魔心压制。
    佛教文化中,“执着”有着对某一事物坚持不放,不能超脱的含义。
    她安于现状,以芭蕉扇为安身之物,只有使火焰山的火灭她才可能正心顿悟。
    直到孙悟空出现三借芭蕉扇,最终火焰山消失,她的执着也被消除,从而正心修行。
    当然了,这一节还有一个人物,那就是玉面狐精了,对于玉面狐精而言,首先她的身份是否属于牛魔王之家族需要进行论断。
    玉面公主在《西游记》第六十回中出现,关于她的身份,文中有几处提及。
    首先是牛魔王口中的“爱妾之称”,“这个乖嘴的猢狲!害子之情,被你说过,你才欺我爱妾,打上我门何也?你既欺我妻,又灭我妾,多大无礼?上来吃我一棍!”。
    “你说你不无礼,你原来是借扇之故!一定先欺我山妻,山妻想是不肯,故来寻我!且又赶我爱妾!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妾,不可灭”。
    此外,铁扇公主也有“宠幸新婚”与“燕尔新婚”的言语。
    由此而看,玉面公主可以认定为牛魔王之妾。
    玉面公主作为妾在牛魔王家族中,其身份是十分特殊的。
    从夏代开始,以禹、启为代表,实行大家长制下的一夫正妻和嫔妃制。
    由此,后世帝王沿袭了此制度,在民间也广泛发展从而有了娶妻纳妾制。
    关于纳妾之举,不同时代具有不同的法律规定,如《宋刑统·户婚律》规定“依令,五品以上有媵,庶人以上有妾”。[
    《大明律·户律》对纳妾的条件规定为“民年四十以上无子者,听娶妾”。
    在明清两代纳妾是比较普遍的现象,也是男性彰显家族实力的表现之一。
    作者正是在妻妾并存的时代背景下,才出现了牛魔王家庭中的妻与妾。
    但在中国妾的身份与地位是不能和妻相提并论的。
    《汉语大词典》中对“妾”有四种不同解释,第一种为女奴的意思,第二种为旧时男子在妻以外娶的女子。
    这其中体现出妾的地位十分低下,不但是与主人是奴从的关系,而且还可能任意被买卖。
    妾与妻是绝无平等可言的,对于妻妾之地位,唐律也有规定“诸以妻为妾,以婢为妻者,徒两年。以妾及客女为妻,以婢为妾者,徒一年半。”
    明律也有“凡以妻为妾者,杖一百。妻在,以妻为妾者,杖九十,并改正。”
    虽然妇女地位在古代较为低下,但在名义上妻与夫在地位上可谓同等,但妾的身份则更为卑微。
    在一个家族中,妾是不被认可和尊重的,夫妻及其家族成员是有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的,娶妻是家族的行为。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自周以来这“六礼”是最有权威性的婚礼仪式。
    照此礼仪所结成的婚姻才具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的意义。
    而纳妾却是和买卖相类似,是一种受礼契约的关系,从而有着重要的经济关系作基础,不同于娶妻过程中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在《西游记》中,牛魔王之妻铁扇公主,是玉面公主则是为妾的身份,这正是由作者所在时代背景下产生,对此文中有写:
    大力王乃罗刹女丈夫。他这向撇了罗刹,现在积雷山摩云洞。
    有个万岁狐王,那狐王死了,遗下一个女儿,叫做玉面公主。
    那公主有百万家私,无人掌管,二年前,访着牛魔王神通广大,情愿倒陪家私,招赘为夫。
    文中有:
    那女子一听铁扇公主请牛魔王之言,心中大怒,彻耳根子通红,泼口骂道:贱婢,着实无知!牛王自到我家,未及二载,也不知送了他多少珠翠金银,绫罗缎匹。
    年供柴,月供米,自自在在受用,还不识羞,又来请他怎的!‛大圣闻言,情知是玉面公主,故意子掣出铁棒大喝一声道:‚你这泼贱,将家私买住牛王,诚然是陪钱嫁汉!你倒不羞,却敢骂谁!‛
    文中并未体现出无纳妾买卖,甚至有玉面狐狸拿出数多家招赘牛魔王为夫的情节,这样的反差深刻反映出玉面公主为求牛魔王的庇护,委身为妾的过程。
    她对于牛魔王家族来说是边缘化的,虽然她属于妾之身份,与牛魔王关系极为密切,受到牛魔王之宠幸,整日不归,但身份的卑微始终是不被家族所认可的。
    尽管她口中愤愤不平,却连孙悟空口中都有了“泼贱”“你倒不羞”这样的言辞,正是对于她妾之地位的不齿。
    诚然,《西游记》是一部魔幻,牛魔王及其家族也不一例外的是妖魔鬼怪。
    但妖怪行表下揭露的是作者在现实背景下对社会对人生的思考,形形色色之神怪,正是形形色色之人心。
    牛魔王家族,正是《西游记》中为数不多的家庭及家族矛盾的集合体,它的所有成员,正是当时时代背景下社会家庭的缩影。
    因此,玉面公主以妾的形象出现,与牛魔王家族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这点是值得深刻剖析的,她的形象来源也是值得深入发掘的。
    还有就是关于狐妖溯源,因为在《西游记》中,以狐狸幻化而成的妖怪为数不少,多数以女性形象为依托,可以说以玉面公主为典型。
    狐狸作为妖怪的本体,在中国古代是一类特殊却广为流传的现象,这类现象也反映在《西游记》许多故事中。
    由此,我们可以对此进行探悉,借以深入了解玉面公主这类女性狐妖的形象来源。
    可以说这类女性狐妖是神兽与妖女的多向传承的体现。
    像是黑格尔在其《美学》著作中曾说过:
    一般地,在亚洲人中间我们看到动物至少是某些种类的动物是当作神圣而受到崇拜的,他们要借这些动物把神圣的东西呈现于直接观照。
    因此,在他们的艺术中动物形体形成了主要因素,尽管他们后来只用作象征,而且只和人的形态配合在一起来用,再到后来只有人才作为唯一真实的东西而呈现于意识。
    只有到精神达到自觉地时候,动物生活的昏暗的内在方面才不再受到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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