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天晴的厉害,天上连一丝云彩丝儿都没有,这样晴的天似乎是盛夏最后的怒吼,这股强劲的热风把洛笙逼的无所遁形,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离开房门了。
没错,夏天过去就是秋天了,也意味着洛笙难熬的日子要结束了,但是碧洛玄月的事还是一筹莫展。
洛笙站在窗边七想八想的,风间鸣沙和陵川梦被雨儿弄走后就再也没来烦过她,也没有外面不好的传言传出,反倒是外界对她这个凤翎神女的评价由以往的半信半疑变得更加疯狂,说是凤翎神女力大如牛机智过人,如何如何大败了风间雪舞和战王昌平皇太女,叫好的声音纵使洛笙她躲在深宫内院都能听到刻意路过她院子外的侍俾们口水四溅的传来。
人怕出名猪怕壮,正事一件没办成,反倒是这些虚名一件接着一件,洛笙已经吩咐让雨儿把这些声音压下来,可是女皇陛下却死活要和她较劲儿,她压她就反着来,仿佛要整个寰宇大陆都知道她们凤翎国有一位能文能武的五皇太女,女皇陛下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场面,雨儿反倒是难办了,到后来雨儿说要不要采取些非常措施,但是洛笙见来看她的女皇陛下笑的嘴都合不上的样子就拒绝了,算了吧,她这个为人子女的,什么也不能给这位女皇陛下,传开就传开吧,只要她能高兴一点。
女皇陛下是各种高兴了,但是洛笙却有火没处发,尽管经过这几日的打击心里已经算是平静了,但她说到底还是堵的难受。
女皇陛下那边见洛笙如此便开始了是一言不发的模式,一直坚持着说自己没有骗她,她真的是受到了神明的指引才让洛笙这么做的,可是洛笙也亲自试过陵川国和凤翎国的那两个人了,他们对于碧洛玄月的事是一概不知,也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枖的人,她能怎么办,这些日子她隔几天就会给小宝和百鸣喂一些自己的血,可是它们两个还是昏迷不醒,至于白泽,她已经有好久都联系不到他了,这几天,所有人似乎都与她失去了联络,她不知道该说自己是无头苍蝇呢还是无头苍蝇呢?
洛笙看着窗外火红的太阳发起了呆。
自从那日墨竹在洛笙的成年礼上出了差错,洛笙就夺了墨竹的权,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好好反省反省,至于寒烟楼那边的事也交给了雨儿处理,雨儿也是自从接手了寒烟楼后就很少出现在洛笙身边了,最多的时候洛笙在吃晚饭的时候逮住他一回,他也是把头低的很低,一直眼不离账本的在核算,洛笙看着这样的雨儿倒是很差异,因为雨儿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性子,除了自己的术法修炼百分之百上心的话,其他的事都表现平平,最起码没有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认真的在做一件事。
洛笙看着雨儿眉头紧锁一副兢兢业业的模样没忍住问他为什么这么拼命,因为她知道雨儿是比起术法修炼不太喜欢写写算算的。洛笙也只是好奇一问,不想雨儿却一脸忧伤的对洛笙说,他是没有办法,哥哥已经被主人责罚了,自己再不努力就要和哥哥一起被赶走了。
雨儿说话的时候没有委屈,但是洛笙注意到了他眼睛里的恐惧,仿佛是下一秒就要被人抛弃的孩子。洛笙看着雨儿没想到他能坦诚至此,在那一瞬间洛笙仿佛回到了初次遇见他的那一刻,他病的几乎要活不下去了,他还那么倔强的看着她,但是他眼底里深埋的恐惧出卖了他,他的眼神在告诉她,救救他,他想要活下去。于是洛笙就救了他,让他和他的哥哥一直跟着她。她在救他们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就想着尽自己的努力,让他们感到活着不必如此卑微,但是只是没想到,她再一次看到雨儿的眼神是因为她。
看来,她确实要对他们这对兄弟说些什么了,自从风和雨二人决定跟着洛笙后,洛笙就一直对他们要求很严格,现在他们该会的都会了,哪怕是现在把他们丢到大街上也饿不死了,他们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是不是她不该这么束缚着他们,为了自己那个遥不可及的梦而努力,洛笙觉得自己的自私应该有结束的一天了。
雨儿今日又早早的出去了,风一直陪着洛笙站在窗边,风感觉到主人的脸一直紧皱着,不过在风自己的记忆里,他好像也没见过主人有哪一天是真正感觉到快乐的,主人几乎每一天的眉头都是紧锁的。
“主人,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这一直站在窗前不好,太阳毒,日头大,我担心您受不了。”风开口劝道洛笙。
“是有些累了,歇一歇也好。”
洛笙站了一会儿自己也感觉站着的时间有点太长了,她有点累了,便轻车熟路的翻到了自己的桌子上坐了下来,随便从桌角拿了册竹简起来,却没有看,扔给风说道:“小风,今日不想看了,你念给我听吧。”
“好的,主人,就让风先看看然后读给洛洛听。”雨儿握着洛笙扔来的竹简说道。
“洛洛?你什么时候也学了雨儿那一套这么叫我了?”洛笙听风这么叫自己有些诧异,一般叫她洛洛的都是雨儿,风从来不会这么叫自己,她给自己的感觉一直是稳重,从不越界,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叫他?
“主人不喜欢风这么叫你吗?可雨儿一直都是这么叫您的?您也喜欢他这么叫的?可是我为什么不能呢?”风说这话时带着许多掩饰不住的委屈。
“嘿嘿!小风,你怎么了?是身体还没好利索吗?怎么你也突然这样。”洛笙也不是傻子,她知道自从那日她让风不要管寒烟楼的事了,他就病倒了,他对她也是越发的恭敬,似乎很害怕她的样子,虽然那日她用自己的一滴血让他恢复了身体,但是那种陌生的隔阂感还是隔绝着他们两个人,洛笙原以为过几日风应该就会好了,毕竟自从风跟了她,她对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那日恰好赶上自己又忙又乱,又心烦意乱,说了重话,她已经想着让风再去管理寒烟楼了,可是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发现风也不是很在意接不接管寒烟楼的事,风一直待在她身边,她能感觉到风是乐意的,但是自从那日雨儿那么口无遮拦的说出自己的想法,风对她的态度也是变了又变。
这个风似乎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洛笙除了能想到风的身体,别的真的都不懂了。
“不是,主人,你不喜欢我叫你洛洛我以后绝对不叫了,我保证。”风说着就要指天发誓。
“唉!小风,你当然可以这么叫我呀,我把你和雨儿差别对待不过是因为我一直以为你比雨儿大一点,平时也表现的如此沉稳,我就对你比雨儿更严格了点,我是希望以后你可以带着雨儿活的更好一点,不过你现在的样子怎么比雨儿还幼稚。”洛笙看着风的动作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当然对叫她什么给她什么称谓没所谓了,是因为风一直给她的感觉让她觉得风和雨儿的感觉不一样,不过现在看来他们两个都是没长大的孩子,为一个没所谓的称谓一直这么纠结,果然是小孩子呀,让她这个活了近三辈子的人觉得自己的帮助孩子成长的心更艰难了。
“可是主人我不是在纠结一个称谓,我只是,我只是……!”风听洛笙这么说他知道自己又被洛笙误解了,可是他想要为自己辩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他能说什么呢?要让他告诉她的主人,他那天被她剥夺了掌管寒烟楼和其他事物的时候他不难过,他想到的事她会因为他办事不利把他给一步步的推开,让他彻底的离开她,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他被她抛弃是怎样的场景,他承认,自从回到凤翎国后,他知道了她居然是凤翎国的五皇太女,是未来要接替现在的女皇陛下,成为新一代的女皇陛下的时候,他就开始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
是啊,他的主人不再是他认为的那个被人追到跑路的无名小卒,他不再是他才知道的那个人,她的成年礼他也参加了,他坐在高高的屋顶上看着她站在不算太高的台上就感觉她其实是站在云霄了,他无论怎么努力都够不着她,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知道她的能力,她以一人之力大败北夷国的昌平她毫不费力的弄倒了风间家族的风间雪舞,她给所有人,乃至寰宇大陆上的所有国家一个结实的下马威,她或许知道 或许又不知道,她已经不单单是那个只有虚名的凤翎神女了,她成为了现在诸国家都在觊觎的对象,不管是敌意还是其他,总之她已经不是单单属于他才知道的主人了,他这几日一直反复无常的胡思乱想,他承认他在这样混乱的时刻迷失了自己。
但是他的弟弟雨儿又何尝不是呢?不过看起来雨儿是是比他小,但是雨儿聪明呀,他知道如何能半开玩笑半真切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他知道自从雨儿代替他接手了寒烟楼以及其他的事儿后他的弟弟比以往更加努力的做事,是呀,他的弟弟比他更担心会被他们的主人抛弃,但是他的弟弟够聪明,他知道把这个问题抛出来给主人,那么他呢?他也想像雨儿一样让主人觉得愉悦舒适,所以他刚才才鬼使神差的用雨儿日常对她的称呼这么说,他不是脑子有问题,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了,你还没念给我听故事呢?”洛笙对这些复杂的事选择性的逃避了,这世界上有好多事她都弄不懂,也懒得弄懂吧,都不重要。
风也没了刚才的劲儿头,他握着手里的竹简仔细看了起来,搜索着洛笙感兴趣的段落。
只是显然风没有这个情调,他把竹简拿在手上又仔细看了几遍后挑拣了一篇对着洛笙说道: “嗯,这本史卷不错,这段讲的就是咱们女皇陛下如何骁勇善战凭着自己独一无二的智慧打败凉川小国又一举通并的事,还是有点看头的。”
洛笙这边正撑着下巴无聊的紧,等着小风给她解解闷,可这家伙也没什么新鲜的故事,洛笙抬起头看着雨儿问道: “不若小风你给我讲几个外面发生的有趣的故事吧,我记得之前在外面的时候雨儿是最喜欢给我讲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的,不知道小风有没有这样的故事讲给我听?”
听洛笙这么说风想了想自己的弟弟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常常能讲故事给主人消遣,只是他嘴笨,能想到的就是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只能苦着脸对洛笙说道: “唉,主人我试试看吧,咱们来凤翎国也有一段时间了,雨儿也不再主人身边,我这边就想几个有趣的故事讲给主人听吧。”
风站在洛笙面前绞尽脑汁的想一些有趣的故事想逗洛笙开心,可惜他自从随着洛笙回到凤翎国也没有空闲的时间,白天有空时就会陪在洛笙身边,晚上多数时候还得去料理主人在外面的事儿,他哪里有多余的时间去搜罗那些好玩的事给洛笙说,风不禁有些泄气了。
洛笙看着风的脸由晴转阴,想着这孩子的性格,还真是不禁逗,洛笙也不想为难风,正想说什么安慰的话,突然她感觉窗边两道黑影闪过,洛笙的视线漫不经心的穿过正面的梅花屏风转向门边,风也警惕的向那边望去。
很久以前前洛笙就让风把守在悠然小居的人都换成自己的人了,这会儿黑影闪过,风立即闪到了门口,洛笙也不动,依旧盘腿坐在桌子上静待着结果。
门口的守卫还没动,就见那两条黑影扑通一声跪在洛笙的门前,只不过一个是自愿,另一个是强迫。
自愿的那个黑衣人黑巾遮面,双膝跪地,双手却强迫压着另一个未遮盖面容的女人。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洛笙看了看风,风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奇怪的问道: “你是哪位呀?”
雨开口询问后跪着的黑衣人立马点了点旁边欲反抗的女人的穴道,而后伸出了左臂,推开左臂上的衣袖却见他略显黑的手腕内侧上面绘着一朵纹路复杂的,血红的花,花朵妖冶,栩栩如生。
洛笙看着这样的图腾不说话,风了然于心。
那人出示过身份后对风解释道: “风前辈,这是雨前辈让我送过来的,这本书是昨夜在寒烟楼的客人手里拿的,说是这里面有记载好些奇人异事的故事,雨前辈说主人平日里就喜欢看这种记录稀奇古怪事的书,是以特意差我给主人拿过来解闷的,雨前辈说他实在走不开就让属下拿过来了。”
洛笙看了下风,风走过去把黑衣人从胸前掏出的一册竹简拿过来交给了洛笙。
洛笙接过竹简,看了眼封面,《志怪集》,这个雨儿知道她这几天闲下来了,就想着法子给她找点事做,难为这孩子了,居然从客人手中抢书。
“哦,原来是雨儿让你来的呀,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儿?”风指了指被压着的那个女人。
“噢,这个女人是我刚过来的时候在房顶上发现的,鬼鬼祟祟的,我看她定然是偷窥我们主人的,所以我就一并把她给收拾了,带过来给主人处置。”
风这下明白了,早些天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这个悠然小居里还有一只老鼠在时刻偷听偷看,他知会过主人,但是主人叫他别理会,说那是女皇陛下派过来监视她的人,不打紧的,所以他也没太在意,只是今天碰巧让这个冒失的小鬼把人给揪出来了。
“主人,这…”风看着这个女人征求洛笙处置的意见。
“左言大人,这连日来辛苦你了,既然被这个小鬼头发现了,就哪里来回哪里去吧。”洛笙自然是认识这个人的,这是上次去女皇陛下那儿遇见的那个侍卫统领,上次是和风一起去的,二人当然识得此人。
洛笙说完示意了一下风,风却是回来直接抓了个放在洛笙旁边的茶杯子就朝门口扔过去,杯子正巧击打中左言的胸口处。
“咳咳…咳…”被解开穴道的左言低咳嗽了几声,看着屏风后面那个模糊的身影将身体姿势放端正,跪好,声音雄厚道: “这几日多有叨扰,还请五皇太女海涵。”
“行了,既然被发现了你且离去吧,记得替我告诉女皇陛下,虽然她骗了我,但是我这段日子不会有什么动作,让她安心几日,我要走的话会明白的告诉女皇陛下的,不过她派人过来也是无用,我若是要离开的话任你们谁也拦不住,所以别再费心监视了。”
“是,五皇太女,左言告退了。”
这个左言倒是不似初见时那么冲脾气,他说罢便规矩的走大门离开了。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你也回吧,回去的时候注意点,别惊扰了旁的人。”风有了新的故事话本自然心里是高兴的,雨儿不愧是雨儿,在对待主人的事上这般用心,他这下有陪主人减闷儿的东西了便是说话也轻快了几分。
“是。”来人又跪好行了个礼这才起身腾空上了屋顶。
黑衣人离开了,这个小插曲也告一段落,洛笙正要仔细看看雨儿送过来的东西时却被风给拦下了。
“主人,还是由我来给你讲吧。”雨儿兴致勃勃的说道。
“也好。”洛笙见雨儿如此就把竹简递给了雨。
风照例把新的竹简拿在手上,先自己扫了几眼,可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觉得十分奇怪,遂又把竹简从后往前翻了一遍,还是不开腔讲。
“小风你怎么了??”洛笙这边觉得等的时间有点久了,问道。
“洛洛……这竹简完全是有问题的呀,雨儿是怎么回事?这些字连起来都是乱七八糟的。”风对着这些四四方方的字研究了一会儿竹简苦恼道。
“拿给我看看。”洛笙道。
风把竹简递了过来,洛笙看着竹简里面的内容,顿时吓了一跳。
这些字,它不是这里用的字。
洛笙所在的寰宇大陆内没有这样的字,洛笙是灵魂穿越过来这里的,她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也是从小到大的深远,这里的字和她以前的世界字体是不一样的,洛笙从小学到大这里的字,会读会写,但是纵然时间再久远,她也不会忘记她原来世界的字,这个字仿佛是一种信号,是希望的信号。
这悄无声息的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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