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暗羽曾跟她说的那番话,云锦更是怨不起来。
于是小女人诚实地,摇了摇头。
“傻锦儿。”
男人发出一声喟叹,猛然将她揽进了怀中,“你这般待我,让我余生……”
云锦猝不及防扑进了他的怀里,额角抵着男人的下巴,头顶感受到他吐出的温热气息。
“只能嗅着这温柔的女儿香,再也戒不掉了罢……”
云锦艰难地喘息了许久,方将男人的话语咀嚼明白。
他、他刚刚是不是对她说了,说了什么了不得的“情话”?!
忽然忆起男人身上时常带着的熏香的味道,显然是个爱香之人,如今许是因为身处异地不便,他身上那特殊的香味渐渐淡去,倒也难为他了——
会这般想,是因为云锦发现男人不光是紧抱着她,挺直的鼻梁还抵着她纤薄的肩颈,竟是深深地吸着气,像是真要从她身上嗅出点什么“女儿香”来……
那痴迷沉醉的姿态,就如传闻中戒不了粟的人一般,却恍惚间将她的身子,当成了救命的“解药”!
“离渊……”
小女人喃喃地唤他,小手试着想要推开他,却发现因为被他搂得太死,根本没有伸手推拒的余地。
最后两只柔荑只能无力地垂在他的腰侧,看上去倒像是她主动回抱住了他一般。
“乖,让我闻闻你。”
他柔声诱哄,手上力道却分毫不减。
“别……”
云锦微微喘着气,又害怕他失望,早早否定道,“我没有什么味道的。”
“真的么?”
男人不置可否,只淡淡一笑,却令幽暗的房间瞬时亮了一般,带着迷惑人心的光彩,“夫人说了不算。”
“嗯?”
云锦傻傻地望着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庞,不知不觉身上又少了件衣服也浑然不察。
夫人……
他是在,唤她?
“你身上有没有香味,自己说了可不算。”
男人好心地解释,同时他已掀开被角,快速将云锦塞进了被窝里。
“真、真的……没有……”
她仍没从那一声“夫人”回过味来,嗫嚅着小声保证,身子却本能地往床角缩了缩。
楚离渊颀长的身子已经跟着挤进了被窝,双手一撑,叠在了她的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男人神色中透出柔和,一双从来无甚情绪的凤目亦流露怜惜,如俯视苍生的天神,受人敬仰。
“这香味,只有亲自嗅过、品过……”
而这睥睨天下的神祇,此刻正屈尊于她面前,俯下了修长的身——
灼热的鼻息吐在女人的肩窝,然后,轻轻的在云锦唇上啄了啄:
“这天底下,只有夫君我,才有资格评鉴……”
第二日清晨,抱着小妻子暖暖地睡了一夜的楚离渊,起了个大早,出门吩咐无所事事待命了好几日的暗羽,尽快打点好,准备回幽州城。
木讷的侍卫听闻主子要求准备车马,立即会了意,兴高采烈地着手去办。
“对了主子,那边传来消息……”
之前给主子治病的事太过要紧,暗羽也就把旁的事都放在了一边,经过夫人帮忙,今儿果真见主子神清气爽,显然很是受用,这才想起有事要禀告,“黑羽族少主不知怎的,竟遣了媒人……想向主子求一门亲。”
“你说什么?”
刚打理好了自己,正悉心给熟睡中的小妻子挑选衣裳的楚离渊,兴致盎然的模样霎时褪去,又恢复了冷冰冰的神情,凤目微挑,不怒而威。
“呃,这位少主也不知是从哪里听说,主子有一位远房表妹,据说、据说是来自南方!”
暗羽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得知主子不在城里,他也不知怎的,竟也往南方来了……”
“多久前的事?”
楚离渊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却令暗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有三两天了……”
主子的神情怎么如此吓人?
这黑羽族少主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
他长这么大也没听说过主子在南方有什么远房表妹啊!
莫、莫不是指的便是那雪纤姑娘?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部落少主,突然要来向纤纤姑娘求亲?
这也太出人意料了吧!
暗羽的心思溜溜达达走了一大圈,始终没有猜到关键的。
“所以,人都应该要到了,是么?”
男人慢条斯理,束起了长长的银发,看不出喜怒。
“嗯……听、听说他随行还带了不少的东西,所以,脚程并不快……”
怎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啊,这个胆敢捋虎须的黑少主,此番南下,不会有来无回吧?
“带了什么知道么?”
楚离渊虽然对边境大小事务了如指掌,却甚少对一个初出茅庐的部落少主如此关心。
“呃,据说大大小小的箱子装了一路车马,想来……是、是聘礼?”
虽然夫人还在里间睡着,估计阴晴难测的主子也不会对他怎么样,可暗羽还是本能地往后缩了几步!
“……”
男人仍在梳理长发的手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手中的动作,“所以,他黑晋阳现在究竟到了何处?”
莫名替主子手中那根束发的簪子捏了一把汗,暗羽又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大、大约已进了南方地界了。”
“写信给黑远山,让他赶紧把他这蠢儿子给召回家去!”
楚离渊眸光瞥过贴身侍卫的脚,“还有你,自己去领罚!”
啊?!自认无辜的倒楣侍卫欲哭无泪,果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可是主子,我、我还得先打点回程的事宜啊……”
努力争取一下,可能待会儿夫人醒了,主子说不定就转变主意不罚他了呢?
“不用了。”
在黑脸侍卫一脸诧异之中,楚离渊用尽了最后一分耐心,“不回去了。”
“主子?城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
这主子寻着了夫人,又顺带解开了多年来的心结,不正是应该回城的时候吗?
“我决定陪夫人暂居南方养胎。”
楚离渊微挑的凤眸里传来意味不明的冷芒,“现在又有什么事,比我的妻儿更重要?”
“……”
咳咳!竟无言以对!
帮忙给“医”了一次病后,也不见那男人有什么起色,还是时常头疼得厉害,就连他口中原本说的“明日随我回去”的行程,也被耽搁了。
就连温青若都随那苗寨婆婆离去了,他们这些外来客却还舔着脸在摘星楼住着。
纤纤倒是比往常还热络一些——
传了精魄之后,她竟意外地恢复了当年的记忆,记起了少时跟在幽州城,被楚离渊当成宝贝妹妹疼宠的那段时光。
所以偶尔也会过来,俏生生地唤声“楚哥哥”。
不过被周君漠听见过一次之后,就好多天没见过纤纤出现了……
云锦偷偷观察,在纤纤面前的他,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只听到那声“楚哥哥”,眼神里多少还是有一丝悸动吧。
毕竟,那是他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人儿,又怎么能轻易放下呢……
所以,除去病痛之外,他也本就不愿,如此轻易离去吧?
不过青若走后,他倒是突然对“治病”挺热衷的样子——
所以,男人每次向她投来异常明亮的眼神,云锦便心领神会,又到了给他“医治”的时候了……
而这治病的场所,除了房间里,更是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云锦也不是不害臊,可是只要那男人随便一哄,她便像着了魔一样,跟着他到处游赏,最后不小心便堕落了……
然而持续了好几次之后,仍不见楚离渊的毛病说有所好转。
每次她焦急着想询问三娘,这怪异的办法是否真有见效,楚离渊便一副愁眉深锁的模样,眼带一丝无奈地望着她……
经过了好几日,云锦心中的那点隐忧,日渐蔓延开来——
如果不是青若戏耍于他们,那么便是……
她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骨血,所以,才会无论他怎么努力,他的病都丝毫不见成效吧?
这想法着实可怕,她心中忐忑,对着那总是一脸淡然,偶尔对她露出笑意的男人,努力了好多次,终归也没有开得了口。
这种事情,又要她怎么开口说呢?
难道要问他,当日把她救回去的时候,究竟没有见到那日竹林里的歹人?是什么身份?
或者是问他,如果她腹中怀着的是别人的孩子,他……还愿意靠近她吗?
如果他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又会如何对付这个孩子呢?
虽然心情心情极度复杂,可云锦对腹中这块血肉,还是难以割舍的。
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而且,他很乖,除了早先偶尔有过几次孕吐之外,后来也没让她受过什么罪。
有时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是个孕妇,傻傻跟着那个男人,为他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语,心醉神迷……
云锦心中这般柔肠百结,楚离渊却是一概不知。
他的心思,都跑到了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而又不失矜持地,修补自己和小妻子的关系上了……
除了给她采买各种南方最名贵的绫罗绸缎、胭脂水粉,他还亲自挑选了不少文房四宝,以供这一向风雅的云锦书写作画。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