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不晓得上天是要我重新来过一回,还是在刻意的让我明白,自己不配得到。
我竟然穿到了画里面,还成为了里面不重要的配角,虽说配角不重要,可这主角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模样,当真是让我心里难受。
所以回出雪世家的第一日,拜会了头发花白,脸上褶皱横生的祖母,外加同我有着九分像的花颜,我心里不淡定了。
莫约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不晓得这风何时把长阳君这个蛮横不讲理,外表纯良,内心腹黑无比,且霸道凶残的他给带了来。
一边瞧着他们秀恩爱,一边还要假装自己是花染,索性这花染同我模样,性子一样,我也便承了他这个名字。
我是问过陆吾的,他这死鸭子嘴硬不同我说清楚,只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既然不可泄露,为何他便能晓得个明白,而我难不成是在陪他们这群人在玩游戏?
我竭尽全力在假笑,假笑分为很多种,一种是皮笑肉不笑,比如司命星君脸上常年来便是如此,心里明明是想把对方骂死,可那脸上却是一脸的谄媚笑;一种是肉笑皮不笑,这种就比较考验面部表情了,幅度不能过于的大,嘴角上扬的角度,面颊上抬的方向,甚至面前的人是谁都是有讲究的,这种便是我常常用的,屡试不爽;而这最后一种却是极其有难度的,考验的是自己的一张脸皮,就比如面前这个招人讨厌的长阳君。
准确的说是,肖烨下凡历劫时的人形,一想到如此我的脸瞬间就垮掉。
“二小姐很不愿意见到本世子吗?为何独独瞧见本世子,笑意瞬间不复存在,难不成本世子何时惹得二小姐不快活了?”这话分明是在给我难堪好吗?难不成是因为上次没给他道歉?
我分明记得,陆吾替我选了上好的药材给他送了过去,难不成陆吾在里面下药了?
“当然是没有的,曾记儿时世子救了我一命,救命之恩自是不能不报的。”我眼睛直勾勾的瞧着那稳如泰山的祖母,可她丝毫没有动作,这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回了他的话。
“也是,不过最重要的是陆吾大人教习你佛法,如今在外十余载,倒是教出了个好脾气,”肖烨在众人的簇拥下朝前走来,在我面前独独停了两秒,挥手唤了下人来,“过几日太后寿辰,本世子想着送给太后贺礼,思来想去便想着刺些佛经上去是最好,想来二小姐不会拒绝的吧。”
刺绣?
肖烨这是在同我开什么玩笑?怪不得肖烨天生同他人难以相处,想来是从小到大都有这种强人所难的恶俗趣味。
“既然世子哥哥想将如此大任托付给妹妹,妹妹好生收下便是了。”一口一个妹妹的,瞧着花颜的模样同姑姑所说白莲花有得一拼。
要说什么叫做“白莲花”,这个名词说起来源自于姑父的烂桃花,姑姑挑选的眼光向来不会错,所以姑父长相自然是没的说,女人的的眼睛向来只喜欢从那些个漂亮的男人身上去寻找,所以对于这些扑上来的莺莺燕燕,姑姑往往用“白莲花”称呼她们,而对于那种一而再再而三来的,便要加上一个定义词:圣母白莲花。
我低垂着眸子瞧着朝我浅笑的花颜,最后只是点了点头,我不喜欢她的原因是因为肖烨,之前我因为一副画被刺,那如今是不是我到了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我嘴角勾笑,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计谋。
“那世子若是没其他的事,我便退下了。”我朝着祖母瞧了一眼,那祖母眯着眼睛,我以为她在思考事情,谁知道竟然是睡了过去。
“且幔……”身后是花颜的声音,我强忍住让我讨厌的声音,我停住了步伐。
“可是有其他的事情?”微微扭头,便瞧着花颜同肖烨的眉来眼去,我心里一阵憋屈。
“沈岸随你去吧,这么长时间未回家,想来已经忘记了住处。”听这名字,神思微动,一来这名字非第一天听说,二来这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是我幽冥司的常客。
莫不是花颜怕自己空虚寂寞冷,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漂亮男人?
“妹妹可是多想了?”她这话越发的奇怪,我微微愣神,掩去眼睛里的困惑,“沈岸从小便保护着妹妹,想来妹妹还不知道呢吧。”
“保护?”莫不是他们把保护理解错了是吧。
这男人是见过三次,次次我都被他为难,如今也不晓得他还记不记得我,不过应该是记不得的,毕竟我是天上的神仙。
我同祖母微微行礼,才退了出去,出门的瞬间,无意中我碰到了沈岸,脑子里一下子被许多的东西包围着,漫天的大火,女子的眼泪,女子的笑意,还有他受惊的表情。
29
冲天的大火吞噬了整个长安城,随处可见被迫出逃的离民,还能听到各种痛苦的呻吟声,我勉强稳住心神,断断续续的对话,还有冲击性强烈的画面,我屏住呼吸,脑海里一幕幕飞速而过。
“将军,风象有所变化,大火迟迟得不到控制,要不要向皇上……”地上跪着一个身着盔甲的男子,脸上被风霜勾勒的痕迹填了几分成熟。
“皇上?我要你有何用?若是火势依旧得不到控制,提头来见。”那将军一脸的刚毅,摔出去的水杯在地上由于撞击破碎的声音让跪着的那人心底一寒。
那人连忙起身,不顾身上被烧伤的伤口,落荒而逃,“是,将军,我现在便去找寻办法,你且等我消息。”
然而在远处高塔上站着的女子,夜风将她的衣服吹起,望着被大火逐渐吞噬的皇宫,眼底一滴清泪缓缓流下,衬着煞白的脸颊竟然显得有些可怜。
“叶芜心,你当真没有心啊!我知道你恨我,可是长安城的百姓是无辜的,为什么你要连累他们?”一阵浑厚的声音在那女子的身后响起,那女子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一句话也不说。
见女子没有回答他,他便放软了语气自嘲的笑道“我知当年是我负了你,我知你恨我,恨不得我马上就死……”
“可……长安城的百姓呢?在你眼中他们的命当真如此的轻贱吗?”
“轻贱?”那女子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男子一字一句道,“你还知道轻贱?”然而自己的身体却朝着那塔下掉落。
生死交易,只为报仇。
元阳十一年,北泫帝病死,因膝下无子而将皇位让于芜心公主,然而公主因为思亲心切,于几日前病入膏肓,不久离世。为了救姜国于危难间,故而由芜心公主的驸马爷继承皇位,定国号为庆阳。
“病入膏肓!当真是个很好的借口。”一位雪衣长衫的少年,手握着一把水墨泼洒而成的折子扇,坐在上好梨花木做成的椅子上,一边摇着手中的扇子,有些嘲讽的笑道。
“既然是借口,当然要有理有据,不然他凭什么登上这王位。”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也不心急,反而转身坐到了另外一个椅子上。
那男子眉毛微微皱了皱,不过却没有多言。
好长一段沉默后,那男子似乎想通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我若是帮你做成,你能给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全部给你,就怕你要不起。”等姜国回到我的手中,还怕给不起你吗?
“我想要的,你当然给不起。”男子阴阳怪气的声音让女子心中微微一寒,“因为我要的是你的心,你能给的起吗?”
那男子一声轻蔑的笑声,让那女子端起茶杯的手不由的不抖。
“叶芜心,你应该知道,我这无妄界虽然只是一个古店。可,你应该明白,若是你想报仇,你只能找我,只能和我无言界签订条约,你……知道吗?”男子说的话句句打在她的心上,当初她费尽心思的逃出来,为得不就是为父皇母后报仇吗?
这一次?就算是要她的心那又如何呢?
叶芜心嘴角蔓延出一丝残忍,唇上猩红色的痕印竟然多了几分的妖娆,“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不仅要要他的命,我还要长安城所有人的命,我要让他后悔,让他知道什么是她不能做的。”
“我都可以帮你完成,不过还需要等待时机。”叶芜心毕竟是姜国的公主,若不换个身份,不利于他的行动。
“好,你可以等待时机,不过我还有事情要去做,你可否将我的面容,音色全部改掉?”从此叶芜心不在存在这个世界上,取而代之的是舞姬心妩。
随着那男子交给她的东西,他有些不放心的解释道,“这种药丸是最简单的方式,不过相应的对你身体也不好。在你服用后,可以保持一整天的时间。”
见叶芜心接过便要离开,便又嘱咐道,“我劝你尽量少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从中作梗,雨下相遇。
“姑娘,天色还早,这便要回去了吗?”路上一身着粉色衣服的丫头,小心翼翼的扶着左侧的女子,那女子生得标致,柳叶细眉,水汪汪的眼睛看的人一阵怜爱。
“絮儿,看这天气,一会也该下雨了,你我还是早些回去吧,万一淋雨受罚可就不好了。”那女子脸上覆着的白纱若隐若现,竟然多了几分的神秘感。
“心妩姐,怎么会呢?你看这太阳还没落下去呢!”话还没落下,天空一片乌云密布,灰蒙蒙的竟然让心妩多了几分的压迫感。
“快,找个地方躲会雨吧,等雨停了在回吧。”心妩拉住絮儿的手就要朝着不远处的酒馆走去。
可还没进去,便入了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心妩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果然还是遇到了。
“姑娘若是在站着不动的话,真的就被雨淋了。”那男子不失时机的递过去一只秀气的手,那手也像他这个人一样,俊美却又温暖。
“姑娘手这么冷,可是受了凉?”见心妩依旧不理他,他言语中微微加了一抹担心问道。
不过,却寒了心妩的心,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只会围着她转的男子,背底里还不知道有过多少女人?
心妩趁他不注意,连忙抽出自己的手,皮笑肉不笑道,“无需劳烦公子挂心,我这就和絮儿回去了。”
“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我姓名,下次我好……”
“多谢公子美意,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名字入不了您的耳朵。”
见心妩越走越远的身影,他有些呆呆的看着她上轿子的身影,突然与脑海中那抹红色相合,心道,“怎么可能是叶芜心那个女人,我是亲眼见她死的,怎么可能是她,一定是我眼花了。”
不过,这一次,的确不是他的眼花,反而……
庆阳二年,沈岸果然还是找到了心妩,然后将她带进了宫中,不过……这一切似乎又来的有些快了。
由于心妩的里应,火势从皇宫开始蔓延,将整个长安城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直到第二天早上火势才渐渐变小,空中竟然也飘起了小雨,不过身着红衣的女子却再也没有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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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着沈岸一路回了住所,他只语未发,他离开前我最后还是开口问了他,“你独独爱穿红衣的理由是因为记忆里的那个女子?”
他神情微动,这才开始打量了我,“不应当晓得的便不应该知晓,不应当问的便不应当问,我同你的约定,还望不要触碰。”
“可我若说在忘川河边有女子在苦苦等你,你可愿意重新来过?”仔细想来,在忘川河里游走那么些年,记忆里有些许多的故事,有着恨意,有着悔意,有着恐惧,他们停留在这里,是因为他们相信爱,既然信,那便是成全。
“你……不是二小姐吧。”他闷声开口发问。
“既然晓得便应当忘记前尘,好好过这一生才是,”我从袖口取出父君给我备下的忘忧散,“她等了你好久,在浮沉寻了这么久,三七的汤你从不去喝,便应当选择忘记,忘川河寻她。”
他想了想,最终接了过去。
他如今是不识得我的,以前我不晓得那红衣女子,可在忘川河我帮他寻到了,自然而然是要让他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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