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世界

    
    我与丁小燕扶着曾梅梅下楼后，发现原本一百多人的大厅此刻已经爆满，在我与丁小燕上楼找沈腊这期间，大厅门外侥幸活下来的人几乎都挤进来了。而之前那道“挤不进来的门”此刻也被一堆堆桌椅板凳叠成的小山覆盖，那不断响起的撞门声，如同催命的信号提醒着所有人食人的丧尸仅隔一道门！
    “这里还有一个！她也被咬了！”
    闻声看去十几个抄着桌椅板凳的人围住一个中年妇女就是一个劲的砸，那中年妇女没有任何招架之力，蜷缩在地上抱住头一个劲的求他们别打了。但她的哀求并没有起到她想要的结果，反而提醒着施暴者们她还没有死，她还能说话，打的还不够很！在这群施暴者们不懈努力之下，那中年妇女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三十多具尸体像垃圾一样被堆在一个僻静的角落，一分钟后那中年妇女也加入了其中。
    施暴者中一个满头大汗的汉子高声喊到：“继续查！都好好检查自己身边的人，有没有被丧尸咬过的！”
    叫了一声已经看呆的丁小燕后，她带着我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救她命的沙发。轰走沙发上原有的主人后，我把曾梅梅放了上去，宣布了我对这个沙发的独有全。
    “不行，我们不能被困在这里，必须带她走！”
    丁小燕看了曾梅梅一眼又看向我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那座桌椅叠成的小山，叹了一口气问到：“怎么出去？去哪儿？还有地方可去吗？”
    “那也不能在这里等死啊！就算我们等的了，我姐姐也等不了！我们要想办法出去，引开丧尸！！”
    丁小燕见我有些急躁厉声道：“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你在这里吼有个屁用啊！”
    “我怎么冷静！我冷静不了！”
    这时刚刚那群施暴者没有任何征兆忽然围了上来！“他们三个也被咬了！！”
    我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味来了，我们三个这一身的伤和血太炸眼了，刚刚下楼第一时间其实他们就注意到了我们，只是刚刚正在施暴腾不出手来对付我们。
    想到这里我立刻抄起一根板凳将丁小燕护在身后，大声说到：“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在围攻一个与恶魔作斗争的人！不仅与恶魔作斗争，还杀死了那个恶魔！
    你们杀过丧尸吗？你们敢杀丧尸吗？我杀过！而且还很多！你们一梭子子弹都打不死的丧尸，我一刀就能要了它的命！现在全城三分之一的丧尸都在锦江下面游泳，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我干的！现在被丧尸给围住了，你们敢出去引开它们吗？你们出去后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吗？我能！”
    他们先是惊愕，然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后来那种崇拜演变成了愤怒！
    “是他！我见过他！就是他把大家害成这样的，我们本来过的好好的，就是因为他的出现！是他把丧尸招来的！”
    我深知，比起沈腊，这里的人现在更加憎恨我。冷静、一定要冷静，我在心底告诉自己：陈耀阳，你是一个聪明的人，要多用脑子，少用枪杆子。
    “沈腊把你们当做狗一样对待，那样的生活你们很满足吗？你们快乐吗？我们人类几千年的文明礼仪哪儿去了？我们与动物不同的是，我们有感情，我们都是用两条腿走路的，你们甘心一辈子在这里当四条腿的动物吗？”
    那汉子不削的看着我道：“说的自己那么伟大，那你现在出去引开丧尸啊！”
    我没有看他，回答到：“好！”
    那汉子估计没想到我会回答的这么爽快，连丁小燕也十分惊讶地看着我。
    “哦？就凭你一个人，你有那么大能耐吗？就算你做到了，要是你跑了怎么办呢？”
    我指了指躺在沙发上的曾梅梅，然后回答道：“我姐姐受了伤，需要治疗，不用你们提醒我，我也会回来的。可是外面的丧尸太多了，我一个人做不到，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做为回报，我带所有人离开这里。去一个，吃得饱、穿的暖的地方，人人平等的地方！”
    说完我不再理他们，拍了拍丁小燕的肩膀对她说道：“我姐姐就麻烦你照顾了。”
    她苦笑一声说道：“你不带我一起吗？你觉得这些人他们会跟你一起吗？”
    ……
    十分钟过后，我用大厅里可以找到的材料做了一个弹弓和两把长矛，“热心”的众人还给我提供了三捆鞭炮。上了楼顶观察后才发现，这栋大楼东南北三面都已经被尸海包围，足有六七千，共我与丁小燕活动的范围仅限于大楼后方的小巷。
    丁小燕将其中一捆鞭炮拆开分给了其他人，作用当然是往下扔引开挡路的丧尸。我已经不是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心里很清楚光靠扔鞭炮是绝对不可能引开所有丧尸的，因为下面如同大合唱的嘶吼足够覆盖鞭炮的声音。
    “这样还不行，我们还得想办法。”
    我拨开人群找到了，刚刚那个汉子对他道：“你多叫些人去把大厅里所有的尸体全部搬上来！”
    他疑惑的看了看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但也没有多问，叫上其他人下楼去了。丁小燕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
    “你是打算用人肉喂丧尸？”
    “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疯了！这样做太残忍了！”
    我苦笑道：“我也不想，但这样能救更多人。”
    她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连死了都不能入土，甚至都不能留个全尸。”
    这时我绑在围栏边上的两根绳子剧烈的动了起来，我示意丁小燕，一人拉一根绳子，把我们的“猎物”拉上来！她没有多问，只是照做，心里也很清楚，我口里那所谓的猎物指的是什么。
    “呃啊！！”
    两只爬满蛆虫的臭尸张着臭烘烘的大嘴此刻映入眼帘，丁小燕抄起长矛冲了上去三下五除二了结了它们！“噗嗤”一声，其中一只的肚子像纸一样被我划开，“哗啦啦！”那恶心至极的内脏混杂着无数条蛆虫立刻淌了一地！
    “我的天呐，你要干嘛？！哇……”
    丁小燕没有任何悬念捧住肚子呕吐了起来，情势紧急，我也没功夫去管她能不能接受接下来我要做的事，直接将手伸进了死尸的肚子里，抓出一把黑乎乎的肠子就往身上涂抹！
    “不不不，这太变态了，我做不到！”
    丁小燕咽了咽口水用一种看疯子的眼光看着我，我无所谓的笑了笑继续着手头的工作。
    就这样，在她一脸嫌弃的注视下，我将自己变成了一个黑人。
    “小燕，过来帮我闻闻臭不臭？”
    她大骂到：“你有毛病！”
    我又冲她笑了笑，嘴里一边说着“只有疯子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一边用长矛划开另一个死尸的肚子，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吧，大美女。”
    她一脸惊恐加嫌弃的不断倒退：“不不不，我宁愿死！”
    “哈哈，这可由不得你！来吧，我的小美人儿！”
    我像一个流氓大笑着将她按倒在地，用脏兮兮的手一个劲的揉搓她洁白的小脸。
    “啊，不要哇，你这个变态！”
    情急之下，这丫头一脚踢在我裤裆中间，将我掀翻在地后又过来补了一脚。我用手枕着头躺在地上无所谓的看着她，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重重一拍大腿：“为了活命！不怕变黑鬼！来吧！”说完摆了一个大字型。
    “我可警告你，涂就涂，手不许乱摸！不然老娘跟你拼命！”
    “遵旨，我的女王殿下！”
    ……
    半个小时后，其他人终于一人一尸上来了，我真不明白他们在墨迹什么，背个尸体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刚刚那个汉子走上前，上下打量了我与丁小燕一番道：“我的天呐，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
    我没有搭理他直接对其他人道：“杀丧尸你们不敢，肢解死人你们总不会也怕吧？”
    一听到肢解二字众人都噤若寒蝉，一个个都表示自己干不了，这种事情只有疯子才能干的出来，就好像他们能帮忙把死人背上来已经是大发慈悲了一样。我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填，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划开了其中两具尸体的肚子取出了新鲜的内脏。刚死不久的人体内会有一股浊气，这种味道与尸体腐烂后的味道是不一样的，但也足以让人作呕！将一条砍下来的大腿立起来后，我便继续用刀一块一块将上面的肉剃下来，每一刀下去都觉得自己脊背发麻，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湿了我整片额头！小时候看过一部叫《人肉叉烧包》的港片电影，一家包子铺的老板杀了人，为了不被警察发现，将尸体剁成肉酱做成了包子。最可怕的是，这部电影是由1978年的真实案例改编！我不想描述我此刻的心情……
    几分钟过后，两根血淋淋的大腿内骨被丢在一边！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尸体的面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尸体好像在瞪着我！无奈还要继续接下来的剃肉工作。
    “你去休息一下吧，接下来交给我！”
    丁小燕似乎看出了我的疲态，将我慢慢的扶了起来，站起来后才发现自己的腿都已经软了！要不是她扶着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你没问题吧？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她冲我投来安慰的一笑：“这样的罪过不能由你一个人来承受，你累了，去休息一下吧！”
    找了一个僻静的墙角，蹲了下来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此刻我注意到下面的人几乎上来了一多半，要不是因为爆炸天台只剩下一半，我估计这种难得一见的场面谁都不想错过。
    有人看戏就有人说闲话，我很清楚的听到人群里有人在议论我与丁小燕，什么这对狗男女真是变态，什么哪块肉会比较好吃，什么我们是不是准备要煲汤，很多难听的话不堪入耳。人都是这样，总爱贬低别人来提高自己，不分场合与时间的讥笑怒骂、背后却是对事情本身的漠不关心，殊不知他们眼里的疯子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谁？
    “你们想看戏就好好看，别他妈在那里指指点点！”
    我毫不客气的指着人群中几个男人说道：“自己他妈没胆没本事，嘴巴还不干净！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女人都比你们有种！”
    我一边说一边指向其中一具尸体：“我刚刚看了一下那些尸体，三十一具，其中只有两具是被丧尸咬伤的，其他都是被手榴弹的弹片打伤的！对付丧尸为手为脚，对付自己人一个比一个狠！”
    人群里一个男人攥紧了拳头恶狠狠的瞪着我，好像想要冲上来揍我一顿，但被他旁边一个女人给拉住了。我还想继续说什么，丁小燕此刻打断了我。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休息好了就过来帮忙。”
    ……
    足足折腾了五六个小时，但这五六个小时每一分钟对我与丁小燕来说都是度日如年！
    很多年后，我俩每次吃饭只要看到肉，都会忍不住想起当天的场景，以致难以下肚！
    ……
    一切准备就训后，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一片血红色，我与丁小燕才终于下楼。
    楼后的这条小巷因为是背光，即便现在是黄昏也想夜晚一样黑，好在这里没有丧尸。
    可当我与丁小燕走过拐角处来到大楼侧面时，终于看到那如同屠宰场一般的场面，一个个只剩半幅身体的男男女女死不瞑目的瞪大眼，眼神说不出是惊恐还是不甘，而一大群丧尸正趴在他们的尸体上大快朵颐，整个脑袋都快钻进了尸体的胸腔之中，不断扯出肠子之类的内脏往嘴里硬塞！好几个丧尸的肚子早已犹如十月怀胎般高高的鼓起，有的肚皮都已经撑破了，一股黑乎乎的杂质正从破开的皮肤里不断往外流淌！
    丁小燕已经看呆了，我连续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将她拽回小巷嘘声说道：“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是除了穿过去我们别无选择。”
    她此刻抖得像筛糠一样，咕噜咕噜的听不清在说什么，于是为了安慰她，我轻轻捧起她的脸说到：“不要怕，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但是无论一会发生任何事，你也不能大叫、不能逃跑、一定要跟紧我。能做到吗？”
    “我……”
    “告诉我，能做到吗？”
    “我能！”
    当我们再次走出转角处时，天已经全黑了，实在是担心丁小燕会因为恐惧而失声大叫，于是我不停用眼神提醒着她，不要慌、有我在、走慢点、跟紧我。她点了点头。
    我们无比缓慢的走进了尸群深处，绕过一个又一个挡路的丧尸，虽然这是我第二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么多丧尸，即便已经有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面对这熟悉的场景与那熏人的臭味，我还是有些肝颤！更不用说此刻的丁小燕了……
    啪嗒！
    一堆新鲜的人肉这时从天而降，十几只挡路的丧尸立刻像恶狗抢屎一样扑了上去！我正想见缝插针，但我低估了它们进食的速度，那一堆肉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周围几只没能赶上的丧尸张着一张张撕裂到耳根的大嘴一个劲怪叫！好像是在抱怨，怎么不给它们留点。
    不行！
    肉太少了！
    楼上的人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哗啦啦”几大箩筐的肉像不要钱一样被倒了下来！
    “呃啊！！！”
    身边的丧尸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的冲了上去！有五六只不幸被肉淋到的丧尸，也被围上去的其他丧尸扑倒咬了个稀巴烂！顷刻之间，刚刚那片有肉的地方就被无数丧尸覆盖，叠成了一座小山！
    “呃啊！”
    不断有丧尸从我们身前身后跑过，我与丁小燕被撞倒了不知道多少次，而那座小山也因此越堆越高！
    机会来了！走！
    我哪敢犹豫拉住丁小燕就继续前行，但还是只能缓缓前行！
    “哇～”
    这时丁小燕忽然一捧肚子呕吐了起来！我强忍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一把捂住她的嘴！
    “哇!”
    但她还是一个劲的呕吐，黄色的酸水不断从我指缝溢出！吓得我冷汗直冒，我尝试用口型对她说：“不能吐，再吐我们就完蛋了！”
    “呃啊！！！”
    这时一只丧尸张开大嘴冲我们吼了一嗓子，周围二三十只丧尸都闻声围了上来，齐刷刷的瞪着我们，牙齿咬的咔咔作响。
    “呜呜呜～”
    丁小燕吓得哭了起来，眼泪不断的往下掉！能坚持到现在她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再次用口型说到：“别怕，到我怀里来。”
    刚刚将她抱在怀里，五只丧尸就到了我们面前，用鼻子一个劲的在我们身上乱嗅。丁小燕将头死死的扎在我胸口，身体颤抖的很厉害，此时的恐惧已无法形容。可是即便再害怕，她也没有乱叫或乱跑，就像她答应我的一样。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学丧尸叫！
    曾经曾梅梅与李京亮就是这样保护我的！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丁小燕了！
    “呃啊！！”
    于是我学着丧尸的表情与嘶吼瞪着周围的丧尸示威，它们瞪着我、我也瞪着它们！它们撞我、我也撞它们！但是对方数量有增无减，再这样下去我们就死定了！
    哗啦啦！
    这时又是一堆肉从天而降，贪婪的丧尸哪能经得住这样的诱惑，不一会儿眼前又腾出了一片空地！
    “呃啊！！！”
    一只丧尸又冲我嘶吼一声，好像再说“我们走着瞧！”然后也缓缓离开了。我用手抱住丁小燕的头，让她靠在我的身上，像曾梅梅以前保护我一样，用手掌遮住了她的眼睛继续缓缓前行。
    “呃啊！！！！呃啊！！”
    不断有丧尸从我们身边跑过，遇到挡路的我就嘶吼示威！
    “呃啊！！”
    “呃啊！！！”
    我现在深刻体会到了，当初曾梅梅与李京亮为了保护我有多么不容易。
    李京亮死了……
    曾梅梅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我回去……
    曾经的一幕幕在脑海回放，不经泪湿眼眶……
    ……
    被丧尸挤来挤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这样嘶吼，嗓子是真心受不了。好在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就可以走出尸群了。
    正当我满心欢喜以为马上就要离开这地狱时，一件让我万万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轰隆隆！！
    一声炸雷响起，锯齿形的电光冲出天空，转眼之间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树上的叶子也乱哄哄的随风摇摆。突然哗哗下起了雨，随着炸雷不断响起， 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我们身上的丧尸内脏也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