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岛。
是水天一色边缘的一座中转岛。由于连通四湖,交通便利,故而婆娑岛也就自然而然成了一座商岛。
岛算不得大,却也是四处往来的必经之地。人口贸易多,商业自然繁盛。红衣女鬼的情郎姓胡,便是这岛上有名的大户。
又跟官家有些关系,算得上是官商通吃,真说得上这方坐镇之户。
带着小书童,两人辗转了两趟船。到了婆娑岛,却是有些诧异。四处寻访,亦是没有瞧见半个胡家府宅的身影。
按理说,这等显赫的家族,应该是家族财运亨通,四处达名。但两人上岛一打听,却是四处碰壁,寻些个富家豪宅,亦是一无所获。
就在两人以为是被那红衣女鬼戏耍之时,终于是在一位富家豪门的老管家口中得知。
胡家确实是这婆娑岛上的鼎名大户,可惜在十几年前就突然破产,儿子大婚当日被土匪劫持,回来便要黄金万两。
儿子当晚取了宝库的银票,却在去赎人的路上,被大风大浪刮过,淹死在了这水天一色之中。
胡家主也因为唯一一个儿子的暴毙,失了心疯,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整日在这婆娑岛上胡言乱语,家破人亡,可是凄惨。
说起那个胡家少爷,这个有些感慨的老管家赞叹居多,将会是那碧海云天的学子。可惜,如日中天却怨死湖上,不见尸骨。
两人细问,老管家神色恍惚中,才承认,自己曾是那胡家的下人,对一向宽厚的胡家人,也还算是尽心尽力。
或许是见两人问得多,老管家不免多说了两句。旋即,就关了门,突兀的送客让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出了门,两人顺着老管家说的地址。也算是找到了那位疯疯癫癫老乞丐死后被埋葬的乱葬岗。
还算好,有个墓碑。再旁边,可不就是一块胡家少爷的无尸坟头。有碑无人,便也是世间一大憾事。
红衣女鬼现身,哭得伤心。怨气散了大半,却始终不曾彻底消散,便没了度化二字。
天色已晚,两人回了婆娑城。本想再找老管家,本家却始终不开门。
疑惑中,两人还算是安分,找了家客栈。
夜黑风高,冷风抽打着木窗。偷摸着,进了一个人影。屋内灯火骤然一亮,单双目光已经是落在了人影上。
年轻道士就在一旁,两人神色都有诧异,而又不觉着奇怪。进屋的,可不正是那富家豪门里的老管家。
见着两人,老管家立马跪倒在地,一声千古奇冤,让马才运神色愤慨。
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胡家的突然暴毙,怎么看,也不仅仅是运气霉。红衣女鬼一家同时遭难,便更是说不过去。
两户家财万贯之户,再怎么遭难,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老管家一一替两人道来,自是一场阴谋事。
胡家的官商通吃,终究是让人红了眼。这水天一色,哪里有那大风大浪,不过是那些个眼红人故意设得局,做了胡家少爷,这才尸骨无存。胡家老爷也是被人坑害,这才失了心疯。
一家豪宅被人吞并,下人侍从又哪里能去维护?不过小半年,便四分五裂,几个忠心、得了胡家好的下人,也是接连死去。
两人听得神色阴沉,单双感叹,原来这水天一色,亦是有那阴谋事。
谋事的主家,可不正是如今在婆娑岛上如日中天的温、王两家。一家主官、一家主商,亦是分配得当。
说完,又是跪伏一拜,说是当年他留了些证据,想要央求两人带去主城,交给那办事衙门,也能还给胡家一个堂堂正道。
马才运是道家正道,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两人出了客栈,跟着老管家赶去他隐藏证据的南边破庙。
刚出城门不久,单双突然出手,一拳如龙,将老管家一拳击飞。拳架再起,拳风大展,打入林中,拉着道长就闪到了一旁。
沖!沖!
激烈的破空声让人头皮发麻,根根尖锐的铁矛冰冷骇人。
一个个黑衣人动如脱兔,瞬间将两人团团包围。老管家铁青着脸,嘴角流淌的鲜血,可见单双那拳不轻。
老管家目光阴沉,露出了狡牙漠然一笑,道,“我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单双摇头,“处处都是破绽,既然胡家得意的下人都死在了胡家,又岂会留下你?不是你设计不深,只因我来自幽洲江湖地。”
有些事,太过正常就不正常。江湖教给他的,远不是江湖二字这般简单。
这些陷阱,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大胡子可是深有研究,与他细说的,许多东西想想都让单双头皮发麻。
这林中铁矛,按大胡子的话,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东西。说是暗器,在真正的暗器大师眼里,就是艺术品与一坨狗屎的差距。
有青铜长剑在背,普通人想在他身旁隐藏,都显得有些可笑。
更何况,这些人也并未在林中真正纹丝不动。或许,对这两个小年轻也并未真的入眼。
单双唯一可惜的,自己下手还是轻了一些,没能真正在第一时间解决老管家。
从老管家散发的元气波动来看,此人是那山上人,留下便是隐患。
单双终究没能适应那江湖,又或者说是,不认可那江湖。
出手做事,总是留了那么一线。只可惜,心不在江湖,人在江湖,时运不济,便得多受一些罪。
马才运至今还在迷糊中,前一刻,三人似乎还是一路人。这时,却已经是拔剑所向。
单双也知,这马才运怕是刚下山不久。虽是龙虎山正统道家道士,可对这山下的勾栏之事,与那刚出地龙沟的单双其实一个模样。
修为上,尚且不知差距。可这江湖经验,马才运可还差了几壶烧酒。
想着,单双又是在怀里掏出了酒葫芦,轻轻唑了一口,没敢多喝,怕受不住酒劲。
江湖事,瞧得多了,其实除了忧愁,伤心二字便少了许些。只是堵得慌,挨不住心里的胡思乱想。
马才运握住桃木剑,再不经世事,也知此刻是被人暗算。那一柄柄对着自己的刀剑,透露着的是阵阵杀机!
老管家抹了抹嘴角,冷声道,“怪不得谁,这件事十几年没人问,本也算是安稳,谁让你们偏要走死路?”
单双淡然一笑,似乎所有的杀人者都有杀人的理由,不管如何的可笑,总归是个能让自己信服的由头,“所以你故意告诉我们因果,省得我们四处打听?这样说来,城里确实还有其他人知道当年的事。”
老管家的冷笑收敛了一些,“年轻人,太过聪明也不见得是好事。”
单双继续道,“让我猜猜。既然你对当年的因果如此了解,与我们讲得又言之凿凿。想来,你当年确实是胡府的人,不过不应该是那忠心之辈,而是那反叛之人?”
老管家的脸一点点僵硬,不言不语,若是目光能杀人,或许单双已经在了九泉之下。
单双自顾自的说道,“按理说,你也算是王、温两家的功臣,如今,却不在主家做事,想来,那反叛的结果对你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老管家反倒是笑了,“既然你能猜到这里,就更应该明白,我要杀掉你们的决心。”
单双点头,不过是你死我活的事,也难怪老管家对两人知无不言,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
那王、温两家的实力,单双也得重新度量。能让一位山上人如此忌惮,自然是不弱。
话止于此,剩下的,只有杀意。
一场有了炮灰的战斗注定可悲,马才运虽不经世事,可实力摆在那里。
一出手,老管家就变了脸色,脱口而出,“造化境!”
马才运一人就压得老管家喘不过气,看似是两人的战斗,可倒下的,总是一位位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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