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倩倩一愣,远远的冲着谢景衣行了礼,“早就听说柴夫人人美心善,却一直无缘得见。若是知晓今日得见夫人,便不穿一衣坊的衣裙来了,显得对夫人有些不敬。”
谢景衣扶着腰站起了身,露出了一个比温倩倩更加可亲的笑容。
“温小娘子客气了。我就喜欢你这样豪气的小娘子,不然的话,我哪里有钱,买那么些米。这么算来,我搭的那些桥,修的那些路,都有温小娘子的一块石头在里头呐。”
“我一瞧见温小娘子,便喜欢得紧,人美心善这四个字,心善我能厚着脸皮收了,但人美……哈哈哈哈……我家中还是有铜镜的。”
周围的夫人们,听到谢景衣自侃,也跟着笑了起来。
谢景衣生得也算是个小美人,但单论容貌,在这东京城中,算不得拔尖的。
“人美……我当还给温小娘子才是。”
温倩倩脸微微一红,“柴夫人过誉了。”
谢景衣见好就收,也不多言了,复又坐了下来。
在她往下坐的同时,却发现面前竟然多了一个人,可不正是那许久未见的裴少都。
柴祐琛给裴少都倒了一杯茶,“我就说今日你岳母生辰,你竟然不来。怎么着,舆图可快好了?”
裴少都揉了揉眉心,端起茶盏掩盖了嘴角的苦笑,“哪里有这么快?画舆图可不是平日里画写意,差之分毫,谬之千里。”
“怕是要到今年秋日,方才能够完工。我只想画画而已。”
柴祐琛点了点头,“有什么同官家说去。礼我们已经送到了,谢三有孕,便不多留了,一会儿你同郡王妃替我们道个别。”
裴少都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了。”
要不然的话,你们那毒嘴,我怕寿宴便丧宴。
听了柴祐琛的话,谢景衣也乖巧的站了起身,跟着他一道儿,悄悄的出了府。
待上了马车,谢景衣毫不犹豫的将腰带扯了下来,扔在了一旁,“勒得老子喘不过气来。”
柴祐琛没有接话,皱着眉头,吸了吸鼻子。
“今日目的已经达到,郡王妃完全站在温家那边,道不同不相为谋,日后寿光不好做了。不过我倒是不意外。”谢景衣掰着手指头,神色凝重的说道。
“那日寿光同我说,郡王妃以有温家血脉为荣,我便想到了今日这一出。温倩倩要做皇后,可不能是个隐形人,她必负盛名。”
“瞧今日王府寿宴,来者众多,什么样的人都有。这么大的宴会,起码都是要谋划小半年的,可一来不是整寿,二来寿光是匆匆被叫回来的。可见压根儿是临时起意,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压根儿是给温倩倩抬轿的;今日我若不在,温倩倩人美心善四个字就立住了,要做皇后,美色不是优点,反而是缺点,心善才是关键。”
可被她一搅和,温倩倩便是想吹,都吹不起来了。毕竟她谢景衣做了那么多善事,都没有吹嘘呢!
“我本来懒得同她计较,省得寿光难做。可那温倩倩惹谁不好来惹我,说一衣坊是我的就算了,还话里藏奸,嘲讽我是个做衣衫的,简直可恶!”
谢景衣说着,哼了一声。
适才她说得有趣,在场的人只是笑了笑,可一细想就能够品出味道来了。郡王妃夸温倩倩简朴,把钱都拿去做善事了,可她的衣衫,是远比一套头面首饰更贵的一衣坊的裙子呢。
这样的人,同勤俭二字,有个屁关系!
再想想郡王妃的满嘴夸赞,温倩倩的大义凌然,就有意思了。
谢景衣话说得太多,竟觉得口渴起来,“柴二,把竹筒里的水递给我。”
柴祐琛毫无反应。
谢景衣一瞧,顿时恼了,一巴掌拍过去,嘲讽的撅了撅嘴,“我当人美顶个屁用,没有想到,还是能顶个你用的。”
柴祐琛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谢景衣一眼,看得谢景衣发毛。
他拿起一旁的水,递给了谢景衣,“喝吧。”
谢景衣接过竹筒,拿手肘捅了捅柴祐琛,“怎么了,扭扭捏捏的,莫不是做贼心虚?”
柴祐琛叹了口气,酸涩的说道,“裴少都在你心中,果然是不同的。”
谢景衣闻言,叉着腰哈哈的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原来又倒了醋坛子!我师父人美心善,当然不同,好歹我跟着人家学艺,总归得心怀感激。”
柴祐琛不言语了。
谢景衣觉察出不妥来了,将那竹筒轻轻的放到了一旁,“你发现了什么?你觉得裴少都……裴少都有问题?”
柴祐琛过了许久,方才叹了口气,揉了揉谢景衣的脑袋,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之前见到温倩倩发愣,并非是因为她的美貌;除了谢嬷嬷,其他女子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皮囊再好看,那也只是皮囊罢了。”
“我是见过她罢了。准确的说,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画像”,柴祐琛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不对,那个画像,也不是温倩倩,而是旁的人。”
“京城拢共这么大,裴少都我认识得也比你早。先皇好美人,宫中早年有许多的美人的画像,并非都是后妃,有的也是臣公的内眷。”
“我曾经瞧见过一张,同温倩倩有九成相似。之所以说不是温倩倩,因为那个时候,她应该还是个女童罢了。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谢景衣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我怎么没有见过?我在宫里好些年,哪只蚂蚁是公的,哪是母的,我都一清二楚的,怎么会没有见过?”
柴祐琛摇了摇头,“官家即位之后,觉得羞愧难当,把那些画像,全部都烧掉了。不若既然这么像,那应该是温倩倩的血亲。”
谢景衣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就这个事,你不至于对我吞吞吐吐的,温倩倩算哪根葱。”
柴祐琛迟疑了片刻,到底说道,“赵缺说,温倩倩身上有一股子松香木的味道。裴少都坐下的时候,我在他身上,也闻到了这股味道。”
谢景衣手一紧,“女子用松香稀奇,男子用可不稀奇。再说了,他们兴许是一道儿进来的,沾上了。往远处里说,温倩倩算是裴少都岳家的亲戚,他们认识也不是不可能。”
“啊!对了,寿光还说,说当年裴家还有意替裴少都娶温倩倩当填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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