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衙役可不知道之前侯府别院里的事情,他不知道锦叶候已经帮着古潇叶隐瞒了一次,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替古潇叶遮掩一分一毫,更不会替他去皇上面前求情!
很快的,这一行人也消失在了玉香楼门前,古潇叶浑身被绑,倒也没弄什么幺蛾子。薛英眼看着宋衙役等人将他收监了,这才反身回侯府向锦叶候复命。
在这之前,宋衙役原本还以为锦叶候特地派人送他们回来是准备有所行动,他压根就不信锦叶候会对自己的儿子如此冷血无情,直到此刻,他才算是真的相信了,不由在心底对锦叶候多了一丝敬佩之情。
毕竟很少有人在摊上这档子事情之时,还能保持冷静头脑的。
锦叶候回去之时,丁氏也还没睡,等丈夫一进门,她便派人请他过来。
锦叶候真的没有心情去给她解释这件事情,但是他却知道,倘若他不过去一趟,恐怕丁氏会彻夜无眠,而且他会打搅的他也睡不着,所以,他去了。
并且没有隐瞒的,将今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丁氏一五一十的讲了。
“侯,侯爷,你是说,萧儿他当众杀了三个妓子?还伤了刑部尚书刘大人的儿子?”丁氏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儿子偷偷溜出府去,竟然又去了那个万恶的玉香楼!这次比上次还要出格,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死了三个妓子,伤了朝廷命官之子!这样大的案件,皇上不会放过他的!
这下子,他被关进大牢里,刘大人是掌管刑部的,他会放过古潇叶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想明白了这些,丁氏便有些摇摇欲坠,她一把扶住了桌子,才死命的撑了下来。
“这是他自己做下的孽,没人逼他!”锦叶候瞧着丁氏仿若一瞬间苍老许多的面容,叹息一口气道:“那个鲜血淋漓的场面,比南院那间屋子还要血腥,整个玉香楼的人都亲眼目睹了这件事情,他逃不掉了。”
“侯爷!”就在这时,丁氏忽然猛的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锦叶候的衣裳袖子,苦苦哀求道:“侯爷!我知道萧儿这次犯下的罪孽太过深重,可是他毕竟是你的儿子!求求你救他一命吧!”
“证据确凿,你让本候如何相救?是腆着脸去求皇上,还是昧着良心说那些事情都不是他做的?”锦叶候听了这话,冷笑一声道:“他是本候的儿子不错,可我宁愿没有这个儿子!”
丁氏听了这话,不由自主的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她死死的抓着丈夫的手,泪流满面道:“侯爷!我知道萧儿这一次罪孽深重,要救他,你会受很多委屈,
可是,我求你了!你救救他吧!只要萧儿能保住一条命,我愿意从此永远住在青云庵上,再也不回府碍你的眼!怎么样?”
“夫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锦叶候听了这话,无奈道:“这不是你求不求我的问题,关键是,萧儿他当众杀死了三个人,这案子实在是太大了!他的命是命,那些个妓子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么?”
“她们本来就不是命!早就已经该死了!”锦叶候不这么说还好,一说丁氏的脸色猛然就变了,她恶狠狠的瞪着丈夫,怒吼道:“混迹在风月场所,一双玉臂万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这些个妓子,原本就只会狐媚男人,要不是她们事先挑拨,萧儿能杀死她们么?那是她们罪有应得!”
“还有那位刘公子,他竟然敢当众嘲笑萧儿不举,他也该死!”丁氏咬牙切道。
锦叶候听了这番话,不可置信的瞧了一眼丁氏,瞧着她脸上的狰狞之色,他猛的摇头道:“你疯了!竟然有这样的念头!萧儿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丝毫都不奇怪了!他完全是遗传了你的缘故!”
“侯爷,妾身再最后求你一次,你进宫去求求皇上吧!让他饶萧儿一命,无论是革去世子之位,流放边境,还是一直关在大狱里,我都认了,只求他能活命!”丁氏说着,忽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夫人!你做什么?快起来!”锦叶候连忙伸手去拉,可丁氏却是死了心的不起来,他不敢永强,只好放了手。
“侯爷,你到底答不答应?”丁氏说着,忽然拔下了手上的簪子,用尖锐的簪子一头对准了自己,神情凄然道:“侯爷若是不应,那么我就死在你面前!萧儿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敏慧,你老是这么玩威胁的把戏,有意思么?”锦叶候听了这话,目光复杂的瞧了一眼眼前这个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女人,语气沉重道:“上一次,你就是以死来相逼,我才答应你替萧儿隐瞒,可是这一次,我不会这么做了!”
“我死,你也不管么?”丁氏颤抖着语气道。
锦叶候瞧了她一眼,斩钉截铁道:“是!我只会替他隐瞒一次,这一次,你也不要威胁我了,即便是我死,我也绝度不会去皇上面前替这个孽畜求一句情!”
听了这话,丁氏瞳孔猛的一缩。
“当,当真如此?”好半天以后,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是!”锦叶候再一次用肯定的语气对她回答道。
丁氏顿时绝望了,她最后瞧了锦叶候一眼,抵在脖子上的簪子猛的一用力!
萧儿死了,我也不要活了!这一刻
,她心里面充斥着的,只有这一个念头。
可是那簪子尖刚刺破丁氏的肌肤,她的手便被锦叶候一把捏住了。
“放开我!让我死!”丁氏歇斯底里的大声喊叫起来。
锦叶候一挥手,便将丁氏手中握着的簪子夺过来远远的扔到了院子里,面色沉重的看着她道:“你要死,我不拦着你!可是萧儿现在只是被关押在了大牢里,他还没死!你是想走在他前头么?万一他最后没有死,你即使去了黄泉,也见不到他!”
丁氏听了这话,登时一愣,下一刻,她的脸上便泛出一丝巨大的欣喜来,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侯爷,你,你是打算去求皇上了么?”
“不用我去求。”锦叶候叹息一口气,道:“上一次,这个不孝子就做下许多人神共愤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的态度很是奇怪,最后萧儿在大牢里根本没待几日,便叶然无恙的回来了,我想这一次,不定皇上会怎么做,你不要急。”
“当真?”丁氏听了这话,十分疑惑的瞧了自家丈夫一眼。
“你当我很稀罕皇上这幅态度么?依我的意思,这个逆子早就该死,他是罪有应得!”锦叶候没好气道:“可是皇上的态度也很奇怪,我解释这么多,只是希望你先别急着自寻短见!你所要求的,或许能够实现。但是,这却绝对不是我所期待的,你明白么?”以司厅划。
丁氏愣愣的听着这番话,定定的瞧了锦叶候两眼,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侯爷,你会去阻止皇上这么做么?”
锦叶候听了这话,却又沉默了。
“侯爷!”丁氏登时急了:“萧儿是你的儿子,你即便不去救他,那也至少不要害他啊!”
“我没说我会害他!”锦叶候不耐烦道:“这件事情我不会插手,皇上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好好歇着,我走了。”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丁氏忽然说道:“侯爷,你说的可当真?这事儿你不会插手?”
“不会!你当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么?”锦叶候没有回头,他冷哼一声,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
丁氏在他身后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这一夜,惊鸿院里的灯依旧亮了一夜,丁氏仍然担心的睡着觉,可心里终究是踏实多了。
这件发生在玉香楼里面的人命大案,第二天便传遍了全京城,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当然,古若溪也很快就知道了,她也大大的吃了一惊。
“小姐,你说,世子他是不是真的在自寻死路?”琥珀咂舌道:“三条人命啊!就这么被世子给杀死了,他
可真是厉害!哦对了,他割了刘公子的命-根子,那位刑部尚书刘大人,这次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了,哈哈哈……”
“你别高兴的太早。”与琥珀云朵等人的兴奋相比,古若溪吃惊过后便冷静了下来:“我总是觉得咱们这位皇上的态度有些诡异,他似乎总是在有意无意的保护我大哥,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小姐,你想多了吧?人命大案啊!这次皇上能轻易放了世子么?”琥珀吃惊道。
“那却未必。”
古若溪沉声道:“杀了人又能如何?大庭广众又如何?只要皇上想要放过我大哥,那总是轻而易举的,总而言之,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可是,他为何要这么做?为了讨好侯爷吗?”琥珀吃惊道。
古若溪听了这话,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她冷笑一声,道:“你错了!皇上对我爹,只有忌惮,没有别的!我爹过去的功劳,他已经渐渐的忘记了,心中只剩下猜忌!”
“可是……”琥珀还是很疑惑。
古若溪瞧了她一眼,沉声道:“你别可是了,事情最后到底会如何,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一切都言之过早。”
“小姐说的不错!”琥珀点点头,道:“那,小姐,要不要奴婢通知王爷,一旦朝中有什么动静,就……”
“行。你去做吧!”古若溪打断了她,沉声道。
琥珀挑挑眉,转身便退下了,她知道古若溪此时心情烦乱,便没有打趣她。
琉璃走后,云朵又禀报道:“小姐,夫人昨夜一夜都未睡,她用自杀来胁迫侯爷,让侯爷进宫去向皇上求情。以求绕过世子一命,可是,侯爷无论如何都没答应。”
“后来呢?”古若溪面色一沉,问道。
云朵低声道:“后来。侯爷用皇上不会杀了世子的话糊弄住了夫人,才得以离开。”
古若溪听了这话,目光定定的望向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久,她才叹息一声道:“这件事情一出,对我父亲的打击最大了,唉!”
云朵眨眨眼,道:“侯爷的确是很生气。”
“他原本就是一个刚直不阿的性子,眼中见不得半点污垢,我大哥这一次,伤他的心伤的太彻底了,即便大哥这次能保住一条命,但是这父子之情,恐怕要真的要断了。”古若溪喃喃道。
“断了也好。”云朵在一旁低低道:“到时候侯爷只疼爱小姐一个人。岂不美哉?”
古若溪白了她一眼,沉声道:“我没有这么自私!当初设下那个计谋,也只是想要他报复他而已
,我想要他的命,但却没想过要他身败名裂!”
“谢公子的手段,的确是太残忍了,他没有打世子一拳,但却将他这辈子的希望都给毁灭了!”云朵淡淡道:“世子栽在他手上,的确是命苦了一些。”
“昨夜玉香楼里面发生的事情,也许与谢煜没有关系,但此刻,他一定躲在府里偷偷的乐。”古若溪冷笑一声,道:“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姐,你要出手对付他?”云朵眼睛登时一亮。
古若溪摇摇头,道:“我们现在自顾都不暇了,哪里还有功夫对付他?这小子可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儿。要对付他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看着吧,多行不义必自毙,总有一天,他也是会吃到苦头的!”
云朵听了这话,点点头道:“小姐说的是。”
古若溪还想再说,就在这时,琉璃却从外头走进来道:“小姐!门房送来一张请柬。”
“谁的?”古若溪疑惑的问道。
“是任大小姐的。”琉璃答道。
古若溪眼睛一亮,忙道:“拿来给我瞧瞧!”
“是,小姐。”琉璃连忙将请柬递了上来。
古若溪接过去,从头到尾的瞧过了,将帖子放在一边,没有答话。
“小姐,你怎么了?”琉璃问道。
古若溪瞧了她一眼,面色复杂道:“任小姐她约我去茶楼喝茶,另外,她大哥也去了,说是要谢谢我当日送轮椅的恩情。”
“瞧瞧,当时琥珀料的对吧?”云朵听了这话,调皮的吐吐舌头,对着古若溪笑道:“小姐,你现在可是已经有未婚夫徐了,不能随意与外人相见的!”
“这我知道!”古若溪沉声道:“可是,她都已经说出来了,我们直接拒绝的话,恐怕不太好吧?”
“小姐!”琉璃在一旁插嘴道:“奴婢以前觉得这位任家小姐做事周密,待人有礼,是一个值得小姐相交之人,可是从这一件事情上,我却觉得她根本就不懂礼数!”
“何以见得?”古若溪眨巴着眼睛问道。
琉璃瞧了她一眼,沉声道:“小姐,你想,您与靖王殿下订婚的消息,想必此时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这任家小姐肯定知道,既然如此,她却还是要你去见一个外男,这不是不懂礼数是什么?”
“不,我觉得这信,不像是她的口吻。”古若溪疑惑道:“即便当初在咱们这府里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佳颖也说过以后见面就约在茶楼,可是,这信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小姐,你要如何去做?”琉璃在一旁低声问道。
古若溪想了想,道:“琉璃,你去准备一些茶果点心,亲自送到任家去,最好见一见任小姐,亲口问她一句,如果真的是她写的,你就代替我婉拒了谢公子一番好意,倘若不是她所写……”
古若溪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小姐,奴婢这就去任府!”琉璃连忙应道。
古若溪瞧了她一眼,沉声道:“你一个人去,我有些不太放心,这样吧,让云朵陪着你好了。”
琉璃闻言,登时有些迟疑;“小姐,我们都走了,你身边岂不是没人照顾?”
“瞎说!琥珀很快就会回来,再说,她手底下不少人暗中守着这里呢!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古若溪摆摆手,道:“你们快去吧!”
“是!小姐。”云朵与琉璃一起应了一声,两个人转身便退下了。
……
东宫,太子妃寝宫。
自从那夜吵架之后,太子便再也不曾踏足过这里。古月彤每日脸上都带着甜甜的笑容,放佛她真的很开心似的,前来请叶的各位侧妃侍妾,看到这一幕,都觉得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太子妃再也不板着一张冷脸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只有如意,每日里却是担忧的要命。古月彤笑的越开心,她心里面就越是难过。
她知道,自从太子说出那番话开始,她们家太子妃的心就死了。
彻底如枯井,再也看不到一丝希望了。
可是,谁能想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当如意偷偷听到外头宫人们的纷纷议论声之时,登时狠狠的吓了一大跳,忙奔回去向古月彤禀报了这个消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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