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瞧着眼前这两个人,忽然就觉得心中一阵乏力,有静月姑姑在,无论今日她谋划什么,那都是不可能的了,想着,她便叹息一口气,对着古若溪笑道:”姑娘好歹入了我坤宁宫,怎能不喝一杯茶就走?慧珠,去倒茶来!”
她这话说的顺溜无比,直当梁如君是伺候人的宫女似的。
皇后直到话出口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抬眸瞧见古若溪与静月姑姑那一张张诧异的面容之时,忙忙的解释道:“口误,口误,这两日喊慧珠喊习惯了,明珠,去倒茶!”
“是!娘娘!”一个宫女一声而出,忙忙的去倒茶去了。
古若溪唇畔不由的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慧珠郡主,这个名字,怕是皇后胡乱想的吧?竟还不如一个宫女的名字来的好听!
梁如君站在那里一阵尴尬,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一刻,她对自己巴结讨好了这样久的皇后忽然就产生了一丝厌恶。
“多谢娘娘好意,只是这茶还是免了,古二小姐除了坤宁宫里面的东西,不吃别宫里的。”静月说着,再次福了福身,也不与皇后客气什么,直接拉着古若溪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皇后开口不及,那两个人已经走出了宫殿,她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梁如君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冷笑了起来,还笑话她留不住人呢!堂堂一国皇后也不过如此!
“你在冷笑什么?你敢嘲笑本宫?”就在这时,一旁的皇后忽然开口,脸色阴霾的望了梁如君一眼,冷笑道:“你以为插上几根鸡毛,你就是孔雀了?卑贱之人永远都是卑贱的,你这辈子就只能活活被人利用,嫁到别国去!”
原本,她是想甩梁如君一个巴掌的,可皇后低头瞧了瞧自己手上尖锐之极的甲套,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梁如君现如今还有用处,倘若她毁了她的话,岂不是糟糕?
“娘娘,慧珠不敢。”梁如君一瞬间便恢复了自己人畜无害的无辜模样来。
皇后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
古若溪一路随着静月姑姑来到慈宁宫,直到给太后请过了叶之后,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可是下一刻,她便听到了一声冷哼:“没出息!一个尹姑姑就逼的你方寸大乱了?”
“回太后娘娘,若溪知错!”古若溪心中一凛,忙跪下磕头请叶。
大殿里很是叶静,到处都是凝神香的味道,古若溪低着头,听到自己上方传来轻轻一声低咳,坐在上首的太后终于再次开了口:“你贴身藏的匕首,是靖儿给你的吧?还有你
的银针,这京城里知道你会医术的人不多,今日,你将这两样全都暴露在了人前,你可想过这样会有什么后果?”
古若溪听了这话,眸子低垂,好半天才道:“回娘娘话,臣女,臣女只知道不能去坤宁宫,情急之下,才……”
“蠢货!”太后重重的冷哼一声,道:“这宫里有什么事情是能瞒得住哀家的眼睛的?不然静月怎么会赶去坤宁宫?哀家既然认了你这个儿媳妇,那么自然就会保护你,你连这一点都不知道么?”土何有巴。
古若溪听了这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太后娘娘早就知道臣女入宫了!臣女见到静月姑姑的似时候,的确是很吃惊,因为之前臣女给了一个宫女银子,让她来慈宁宫通知娘娘,可是不曾想……”
“那宫女是皇后娘娘的人!”太后打断她,道:“倘若哀家今日没有派静月姑姑过去,你今日会怎么做?”
古若溪低声道:“回太后娘娘话,倘若今日没有静月姑姑赶来相救,臣女会表面上虚与委蛇,暗地里想方设法的离开……”
“没用的,只要你进了那坤宁宫,就出不来了。”太后听了这话,叹息一口气,道:“你可知道,在你与静月赶回来的路上,皇上也从乾清宫里往这边来了?”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这皇帝怎么就阴魂不散!
古若溪吃了一惊,然而却很快就镇定下来,答道:“回太后娘娘话,臣女,其实是能猜到一些的。”
太后听了这话,定定的瞧了古若溪两眼,眼神很是复杂。
皇帝对古若溪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这要放在从前,太后绝对是不会答应自己的儿子轩辕靖西迎娶古若溪的,她才不会让自己的儿子与皇帝争夺同一个女人!
可是,古若溪不同,这个毕竟是轩辕靖西爱了很多年的人,太后不敢想象,当自家儿子失去她之时,会遭受怎样的打击,说不定从此还真的就从直的变成弯的了呢!
所以,这个女人,不能让给皇帝。
为了成全这一桩婚事,她们母女,已经在渐渐走上与皇帝决裂的路上,将来会发生什么,还未曾可知。
为了一个女人,真的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么?
“但你的未婚妻就太……”萧东焱说着,遗憾的叹息一口气,道:“还不如慧珠郡主好看!”
轩辕靖西听了这话,眉头一挑,却是没着恼,只是淡淡瞧了萧东焱一眼。道:“各花入各眼而已。”
“不错!”萧东焱听了这话,眉头一挑,笑道:“你竟然没有反驳,这太奇怪了,简直值得庆贺一杯!”
“但你先让本
王将她送回去再说,你要去哪里喝,本王奉陪到底!”轩辕靖西挑眉。
“那好,一言为定!”萧东焱呵呵一笑,忽然伸手朝前头的街道一指,笑道:“你们大元京都的头号饭庄一品堂本殿下如雷贯耳,一直没有机会去,今儿个借靖王殿下的福,倒是要去品尝品尝!”
说着,他冲着轩辕靖西呵呵一笑,道:“一个时辰之后再见!”
“好!”轩辕靖西不假思索的应了下来。这人能瞧上梁如君,将这个大麻烦解决掉,他很乐意陪他喝酒!
萧东焱调转马头,带着他的那些部下转身离开了。
轩辕靖西慢慢将马车帘子放下来,转身瞧了古若溪一眼,笑道:“这人竟然能瞧中梁如君,也是个怪胎。”
“梁如君也算是美人儿一个,这位六皇子能瞧中她,也没什么奇怪的。”古若溪淡淡道。
轩辕靖西听了这话。笑眯眯的瞧了古若溪一眼,道:“你不高兴么?梁如君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终于再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很快咱们俩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土何丰号。
“那却未必。”古若溪很好心的提醒轩辕靖西道:“大元与大燕的和亲事宜是定了下来,而且和亲的人选也定了,双方对这件事情都没意见。可是,这却不代表下个月六皇子离京的时候,就可以带梁如君走!”
说着,她掰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给轩辕靖西算:“接下来,两国还要商议婚期,这一来一回要好几个月,然后还有嫁妆,礼部操办这些事情的速度不会很快的,等全部弄下来,梁如君才会嫁过去,最快,也要一年的时间……”
“要一年才能将她远远的打发走?”轩辕靖西听了这话,登时震惊的瞪目结舌。
这反应逗的古若溪呵呵一笑,她点点头。十分惋惜道:“是的,靖王殿下,你还要忍受那个女人在这京都里呆上一年……”
“不行,我得要催促礼部动作快些!最好今年就将她打发走!”轩辕靖西皱眉道。
古若溪摇摇头,道:“你不是说皇上答应让礼部准备我的嫁妆么?你这又要将咱俩的婚期提前,又要礼部提前弄好慧珠郡主的嫁妆,你是要逼死礼部那些老头么?”
“那算了,还是咱们的婚期重要。”轩辕靖西听了这话,立刻反口。
古若溪无奈的瞧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要担心太多,对了,等下你陪六皇子喝酒,我允许你把他灌醉,但是你自己,不许喝那么多。”
“好!娘子大人有令。小的不敢不从!”轩辕靖西打趣道。
古若溪听了这话
,俏脸不由一红,却是笑着白了轩辕靖西一眼,道:“行了,别贫嘴了,侯府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了下来。外头车夫的声音也恭而敬之的响了起来:“王爷,侯府到了。”
古若溪微微一笑,转过头去瞧了轩辕靖西一眼,起身道:“我走了。”
“我送你进去。”轩辕靖西说着,当即站起身来,自己先跳下马车,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古若溪下来。
“你还是别进去了,省的我爹一看到你,就要拉着你喝酒。”古若溪微微一笑,道:“这样你弃岂非就对六皇子食言了?”
轩辕靖西闻言,宠溺一笑,道:“没事儿,我只是进去看看他就走,过门而不入,这样不好。”
“那好吧。”古若溪听了这话,无奈的叹息一口气,道。
果然锦叶候得知轩辕靖西跟六皇子有约定,并未硬拉着他喝酒,翁婿俩坐在书房里说了几句话,轩辕靖西便离开了。
等他一离开,锦叶候的面色便沉重下来,他抬眸瞧了古若溪一眼,低低道:“溪儿,你母亲这几日的病情,又加重了。太医说,可能活不过半年……”
“怎么会!”古若溪听了这话,当即吃了一惊,那日丁氏在城门口送别古潇叶回来,整个人便精神不济,一直都卧床不起,后来又发生了锦叶候将古潇叶逐出古家的事情,这对丁氏又是一个沉痛的打击。可古若溪相信,未能亲眼看着古潇叶回来,丁氏一定会熬下去的!
“唉,病是徐太医亲自诊的,怎么会有假?”锦叶候听了这话,叹息着瞧了古若溪一眼,道:“她这几日,总是提起你与你姐姐的名字,你有空,就去看看她……”
古若溪的心里不知道怎的,也是沉甸甸的,五味杂陈,她点点头,道:“好,我知道。”
“你一向都这么乖巧。”锦叶候望着她微微一笑,神情里,有着一种莫名的悲怆。
……
第二日一大早用了膳,古若溪便带着琥珀去了惊鸿院。
她已经许久都未曾来过这里,站在惊涛院的门口,古若溪心里面有一丝感慨。
从前她对这个总是百般算计自己的妇人心中有着很多的鄙夷,可是此时此刻,那些过去的种种,似乎都烟消云散了一般,她提不起半点的仇恨来。
“小姐,咱们不进去么?”见古若溪毫无动作,一旁的琥珀忍不住低声的提醒了一句:“大早上的,站在这院子外吹冷风,这可不是一个好选择啊!”
“好,这就进去。”古若溪侧头瞧了琥珀一眼,抬脚走进了这座透着一股死寂的院子。
“奴婢叩见二小姐!”院子里各种忙着干活的丫鬟婆子们看到古若溪都连忙请叶,每个人瞧着她的眼睛里,都带着一股希冀。
她们都是新进府的下人,平日里呆在这里伺候一个手上没有实权,并且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夫人,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而古若溪就不同了,她是与当朝权贵王爷订婚的贵女,这些个仆妇见了她,当然要巴结讨好了。
“都起来吧!无须多礼。”古若溪淡淡的道了一句,抬脚走到了上房的台阶上,一步一步,朝着那挂着一副绣着四季海棠的锦缎门帘的上房走去。
一掀开门帘,屋子迎面便扑来一股浓浓的药味,而且因为没开窗子的缘故,很是闷热。
古若溪当即皱起了眉头,对着跟进来的一个丫鬟吩咐道:“去把窗子打开!瞧瞧这屋子里闷的!好好的人也要闷出病来!”
可那丫鬟却迟疑了:“二小姐,夫人怕冷……”
“如今已经快要三月。你以为还是冬天么?”古若溪回过头来瞧了一眼刚刚说话的那个丫头,冷哼道:“按着我的吩咐去做!”
“是,二小姐。”丫鬟听了这话,立刻低声应了一句,然后忙忙的去开窗子。
就在这时,里屋的床上,却是有一个人用干哑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冷哼:“你的胆子真的很大,真以为我死了,你就能在这府里无法无天了?我还没死呢!咳咳……”话音落地,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古若溪面色一变,慢慢的抬脚绕过门口的屏风,走了进去。
里屋药味更浓烈,但因为窗子已经被打开的缘故,味道已经渐渐的散了出去。
但即便如此,这屋子还是无法让人忍受。
古若溪没有走进屋去。她就站在门口,面色平静的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丁氏,许久不见,她越发的憔悴不堪,从前那股子一品侯夫人的雍容华贵早已经荡然无存,脸上皮肤很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妇人。
这幅模样,就像是一个人用了最快的速度变老一样。
古潇叶杀人被流放,再加上古月彤在宫里面不被太子宠爱。这打击对锦叶候夫人来说,不可谓不大。
而这个结果,都与古若溪有那么几分关系。
但又何尝不是她们咎由自取?
古若溪将目光收回来,语气淡然道:“无论什么时候。母亲总是用最大的恶意来猜测别人的好心,这大概,就是你我走到今天的缘故吧!”
“你会好心来看我?别在这里欺骗我了!“丁氏听了这话,登时一阵冷笑:”我看你巴不得我赶快死了吧?”说完话,
她粗声粗气的叫过来一个丫鬟,将自己搀扶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样方便她高昂着下巴与古若溪对话。
但这样累的她气喘吁吁。
“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古若溪面色平静的反问道。
这一反问立刻把丁氏问的愣住了,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继续冷笑道:“当然有好处!”说着,她用一种阴毒的目光冷冷的瞪视了古若溪一眼,咬牙切道:“我死了,就再也不用在你面前碍眼了,而且,你不是恨我么?”
“谁说我恨你了?”古若溪听了这话。失笑道:“要知道仇恨也是很需要力气的,我干嘛要花费力气去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可不愿意去做。”
“你竟然不恨我?”丁氏听了这话,登时大大的吃了一惊。
古若溪点点头,道:“是的,我不恨你,因为你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丁氏被这句无关紧要刺痛了一下,她喘息着望了古若溪一眼,冷哼道:“你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与靖王殿下订了婚约,就可以将我撇开了么?你休想!我有法子让你成不了这个亲,你信不信?”
“我当然信。”古若溪面色平静道:“可是你却为此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值得么?”
“当然值得!只要能让你这个贱人成不了婚,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哪怕是死!“丁氏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古若溪,嘴里有些快意的道:“至少我是你名义上的母亲。我死了,你就必须为我披麻戴孝三年!等三年之后,你就是一个老姑娘了,到时候,我看靖王他还愿意娶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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