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一出隐蔽的茅屋中,刘倩影从入骨锥心的痛苦中苏醒过来,若初正静默地坐在一边为她配好解药。两人转眼,四目相对,熟悉的陌生人,心情都很不是滋味。
刘氏注意到若初身旁那一排寒气逼人刮骨刀,惊恐的神色瞬时蜷缩,“你要杀我?”
若初面无波澜,“不,我会救你。只是,在这之前,我要真相!”
“真相,”刘氏嘲讽的目光夹杂着不尽的冷笑,“何为真相,人们愿意相信的真相,就是真相。目前的真相不是很明白吗辽国的明昌公主利用齐国公夫妇的丧女之痛,将一桩简单的劫囚案子,绑架包装成行刺自己,上升到两国邦交的危及。借此针对许王这个与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的二皇子,挑起兄弟纷争,父子猜忌,从中获取渔人之利。”
“这是我们要让陛下相信的!而我要的,”若初愤然揪住刘氏受伤的左肩,痛得她龇牙咧嘴,“是你在这其中,到底参与了多少?安和县主到底怎么死的?尹姑娘又是为谁所害?是你,是襄王,还是齐国公,明昌公主?”
刘氏被掌力和毒血弄得痛不欲生,浑身哆嗦,却又纠缠不开,“放开我!”
若初不屑松手,凌然在她面前落座,“说!我虽答应襄王救你性命,可你如果再跟我耍花招,这救下的人到底还有没有用,我就不能保证了。你还差一个时辰就中毒满三日了。一个时辰后,你的伤口就会溃烂流脓,流出来的腐肉散之毒,会很快蔓延到你整个胳膊,毁了你的脸。到时候,就算给你解药,你也只不过废人一个!”
刘氏面色变的恐惧,如土色一般,眸光却夹杂少许嘲弄,“就算告诉你,也没用。”
若初坚持,“有用没用,我都要知道真相,死了那么多人,你不该给他们一个交代吗?我警告你,你时间不多,治伤至少需要半个时辰。所以,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刘氏畏惧之色逐渐褪去,挣扎着爬起身,在床前坐定,与若初四目相对,微笑而又惊悚,“姐姐曾经救我离开赵元僖,还跟我说,不要太相信男人,任何时候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我当时不是很明白,可事实证明,你是对的。表哥把我从王府带回来的嫁妆全骗走后,就以我是个不洁的女人,给祖宗蒙羞为由,把我卖到了烟花柳巷。我在那里吃尽苦头,以为自己这一生已经完了。后来,我又遇到了赵元侃。可是,他注意到我,不过也是因为这张跟你神似的脸。他宠我,给我这天下最好的东西。可他跟赵元僖一样,爱的只是这张脸。甚至,在陛下下旨将我驱离汴京时,他不舍得的,也只是不能天天看到这张脸。”
刘氏说到此处,微微自嘲,“你知道吗,我对他们都倾注了所有,偏偏这三个男人,都靠不住。我真不甘心,不甘心再次沦为弃妇,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汴京,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等死。我必须要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摸着自己光洁细嫩的脸,纠结而又爱恨难辨,“我曾经深恨这张脸带给我的痛苦,可我后来却喜欢上了它。我只有靠它,才能得到最后翻身的机会。”
她苦笑地婆娑那张脸,“男人果然吃这一套,只要我学着你的样子撒撒娇,赵元侃就真的甘冒欺君大罪把我藏在汴京。但是,皇帝还在,我始终见不了天日。我不能任由容颜老去,让赵元侃有一日厌弃。我只有读书习字,把自己变成对他有用的人,才能得到更长远的眷顾。”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若初对她的同情心早就所剩无几,更多的是厌恶,“所以,你就开始帮襄王拉拢江湖人士,组建死士,用别人的血,来铺你自己的路吗!”
“是,”刘氏毫无愧疚,甚至理直气壮,“亏姐姐还是熟读史书之人。一将功成万骨枯,权力之争,向来你死我活。不想成为别人至尊之位路上倒下的枯骨,就要先除掉所有挡路的敌人。这些都是姐姐你教我的,如今是怎么了,竟跑过来质问我!想要得到这至尊之位,谁的手上不沾无辜者的血,你敢说你没有吗!”
若初微微心虚,面上却很快找回自信,“荒谬!我何曾教你去害人!不要把这些肮脏的借口安在我身上!当初你利用这张脸欺骗若尘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变了。只是,那时的我还傻乎乎地觉得,你只是受人之命,未必真的想害人。如今看来,安和县主之死跟你脱不了干系。九机山的尹宫主察觉到当时推梅初雪挥剑的真气涣散,不是一般掌力所致,是扇力。可赵怀刚刚找到铁轮扇,他就在你出现后死了,你可是杀人灭口?”
刘氏眸光放出狠辣的毒光,狰狞的笑声似乎只是碾死一只蚂蚁,“没错,是我!于汉辰是个没用的东西,明明已经背叛许王,还一心想赢了赵怀,迎娶安和县主,简直痴心妄想!他在尹晴柔面前已经暴露,要不是那个女人太蠢,他早就没命了。原本已经不对他报什么希望了,没想到这个时候,梅初雪竟死而复生,重返汴京了,简直天助我也。只要教唆她去婚礼大闹,你们必定乱作一团,你们越乱,对我们越有利。原本,我也只授意铁轮扇趁机除掉赵怀。只要赵怀一死,许王对你和他曾经的婚约就再也难以强作大度,你们迟早闹出嫌隙。可没想到,最后死的竟是安和县主。哈哈哈,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若初怒发冲冠,“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刘氏盯着面色发红发青的若初,竟心情大好,像得了战功一般炫耀,“告诉你,襄王不想看到你跟许王夫妻同心,成双入对。而我,”言至此处,她眸见凝热÷书一丝狠辣,“要杀你!只有你死了,我就不再是你的影子。这个世上只有没了你,我这个他们口中的赝品,就成了独一无二的珍品,再没有人敢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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