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墨念忽然伸出手,紧紧抓住了纪时笙藏在被子里的手,她认真说道:“我的手术结束了,我已经好了,你再也没有理由赶走现在的我了。”
两年前,她本身也是个“病人”,所以没有立场去拯救纪时笙。
如今,她已经没事了,这一次,纪时笙不会再有理由将她推开。
“……够了!”
纪时笙抽出自己的手,他撑着坐起,盯着床边的墨念,冷声道:“墨念!你既然恢复了自己的感情!就该明白我对你做过到底多恶劣的事!你要做的不是像个烂好人一样的救我,而是识趣一点离我远点,最好这辈子也不要再来见我!”
“你对我做了什么?”
墨念反问:“你总说你对我做的事很过分,那你倒是说说,你对我做过什么我必须要恨你的事情?”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牵连,一起被绑架,你难道忘了你经历的那些痛苦,都是由我引起的吗?”
纪时笙头一次觉得墨念不可理喻,明明恢复了感情,怎么比以前还说不通?
“那难道不是绑架犯的错吗?你一个受害者在这里揽什么过!”
墨念道:“纪时笙,到底谁才是烂好人?我再怎么烂好人,也不像你,连别人的错都要往自己身上扛!”
被墨念怼了回来,纪时笙有些气闷,偏偏还说不过她,只得转移话题:“火场的事也是我的错,我把你丢在了那里!”
“这件事我已经听庄管家说了。”
墨念淡淡道:“他说你到最后一刻都没放弃我,是他以为我死了,才没去救我的,但也报了火警,尽了最后的人情。”
“庄管家?!”
纪时笙万万没想到,会被庄管家出卖,一时间有些恼,他又道:“如果把你换成我,就算以为你死了,庄管家也会冲进去救你的!庄管家那时是怕我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才没去救你的。”
“庄管家是你的管家,不是我的,道理上我没法指责他的做法,道德上……”
墨念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她淡淡道:“我会一直讨厌他的,直到我气消位置。”
顿了顿,墨念又道:“所以,这个罪名也不成立。”
纪时笙一噎,他没有立刻说什么,因为再继续的话,就要提起墨念家人去世的事情,这等于揭墨念的伤疤,就算想让墨念恨自己,纪时笙也不想再伤害墨念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墨念一眼看穿纪时笙的迟疑,她不知怎么,忽然笑了笑:“纪时笙,那都是你自我意识过剩,自以为的罪名,实际上真正的犯人另有他人,那些人也付出了他们该付出的代价。”
当初没有遵守交通规则,撞死了她父母的司机被判了刑,也赔了钱,人生全毁,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墨念并不会认为对方毁掉了人生,就原谅了他。
如果可以倒转过来,用那个人的一生平安,换取自己的父母平安,才是最好的结局。
可惜没有如果。
“不要把不属于你的罪名也揽过去。”
墨念看着纪时笙,语气平静,又带着几分温柔:“我知道,无论换成谁,面对这样的事,都会自责、痛苦,如果是我,我也会觉得没脸来见你……”
纪时笙嘴唇一抖:“既然知道,你又为什么……”
“因为你在这件事上太极端。”
墨念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让你变成这样的呢?是从我们被绑架的时候开始的吧?你从那时候,就开始觉得你连累了,接着你没能从火场里救出我,眼睁睁看着我被关进里面……开始就错了,接下来的错误让你一步步走上绝路,把自己推向深渊……”
纪时笙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他将所有责任、错误,都归咎于墨念遇到了他,才会被他连累这个开头上。
开头之后,无论发生了怎样的坏事,纪时笙都会认为,这是他造成的。
“难道不是事实吗?”
纪时笙反问:“如果你没遇到我,也许就不会……”
“你怎么能确定,我不遇到你的话,就能过得更好呢?”
墨念打断了他的话,“纪时笙,人生有太多意外了,你可以因为我经历的那些意外自责,带并不代表错误全都在你身上,也不要再说如果我没遇到你就好了——我从未后悔与你相遇。”
她最后一句话,让纪时笙莫名鼻酸,他哑了嗓子:“可我后悔了。”
如果不是他,墨念这一路走来,也不会这么辛苦。
墨念本该拥有更幸福的一生,无论墨念怎么为他辩解,纪时笙仍这样想。
“所以说,你错了,你一直把你本不用背负的错误都揽在自己头上。”
墨念伸出了手,擦去纪时笙的眼泪,“你以为你是谁啊?拯救全世界的英雄吗?全世界的悲剧是与你无关的,我遇到的悲剧除了一开始被你连累绑架,就与你无关了,你可以为没能救出我自责,也可以为了我被砸到脑袋,失去感情十几年自责……但接下来的事,就不属于你该去负责的范围了。”
“你没能救我,哥哥救了我,我失去了十几年的感情,是你补偿了我手术费让我去治好……”
墨念轻声道:“纪时笙,过去你欠我的,早就还清了,别总是停留在过去了,那些事都过去了十六年,你也该长大,向前看了。”
“我欠你的太多了……”纪时笙声音沙哑,“不是你说得这么轻巧。”
“至少以前欠我的还清了。”
墨念道:“后来欠的,现在慢慢还也不迟,纪时笙,如果你真认为错在你身上,你欠了我,你有责任还,那从现在开始,请不要逃避你该做的事情,不要再把纪青墨与时盛推到我面前,你欠我的,你要亲自还我,还有——”
“你欠纪青墨与时盛的,你也要还给他们。”
墨念认真说道:“他们是因为你被迫出现的,所以,你要对他们负责,将他们送回他们本来的世界,而不是强行把他们留在属于你的世界,让他们承担你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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