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风的心中最惦记的,却是后营。
别处都还能抵挡,但后营可没几个士兵,大多是工匠之类,特别是匈奴降兵居多,万一被匈奴军攻入,那些匈奴降兵可不会为了汉军而和同胞拼命!
他转头看去,见后营处已有上百匈奴军士兵冲入,自己的卫队死伤累累,虽然个个都在死战,却眼见不敌。
卫长风长叹一声。
看来,这一次他要大败了。但汉军与匈奴军不同,汉军深入大漠,后无援兵,经不起大败,一旦大败,就是整个对匈奴之战的失败,再次发起攻击,只怕没几个月时间是不可能的。而且,朱令会对他的胜利视而不见,难道还会对他的失败视而不见?
他的手有些发抖。他甚至在想,自己接下来只怕是被装入囚车,送往长安,然后是一刀人头落地了。
正在此时,突然间“呯、呯、呯”一阵大响,响声如霹雳惊天,后营处烟尘大起,那烟又不是寻常的尘土飞扬,而是淡黄色的烟,紧接着,只见匈奴军如碰到鬼怪一样纷纷怪叫着向外逃出,个中居然还有一些人断臂残肢,血肉模糊,就好象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样。
“呯、呯、呯”!响声又起,只见退的慢的数名匈奴骑兵胸前突然如气囊一样炸开,碎肉四溅,其他匈奴骑兵更是吓的手足无措,拼命奔逃。
后营处,一员战将冲了出来,正是李全,他身边排着数十汉军士兵,这些汉军士兵一部分手持火把,另一部分手里个个拿着一个怪模怪样的武器。那武器好象一根铁棍,但头部却分成三个粗粗的圆筒,圆筒冲外的一面没有封闭,可以看出筒是中空的,但三个圆筒基本是空了两个,另一个圆筒里还塞着东西,一段绳索自筒口垂出。
李全大声吆喝着,带着几十个士兵继续向前,眼见又一波匈奴骑兵冲来,他一声令下,只见士兵们齐齐举起这怪武器,将圆筒指向匈奴骑兵,持火把的士兵立刻将火把凑上去,点燃从圆筒里垂下的绳索。
那绳索好象浸满了油脂,一点就着,火焰顺着绳索直入圆筒。
“呯、呯、呯”!大响再起,圆筒中绽放出可怕的火焰,火焰里,一片铁箭头激射而出,当面的匈奴骑兵立时倒了一排,其他骑兵吓的掉头就跑。
那些士兵的三个圆筒都已空了,于是手持圆筒者将这武器持握的一端竖着放在地上,自背后掏出一个口袋来,将口袋里的黄色粉沫往圆筒里倒。持火把的士兵则持刀剑在前面相护。
卫长风此时真是又惊又喜。这东西此前从未听李全说过,看来是李全暗自制造的什么利器,居然如此威力非常,只是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李全不告诉自己?如果大规模制造出来,可比连弩飞矛还有杀伤力。
卫长风正在感叹,却听得阵外喊声大起。他急忙转头看去,只见旗帜飘扬,白起和郑克金的骑兵队杀回来了!
郑克金一马当先,手中持着两根大的惊人的狼牙棒,狼牙棒的尖刺上挂满了血肉内脏,他吼声如雷,汗流满面,直冲向匈奴骑兵背后,另一边,白起指挥着士兵们迅速前行,将近匈奴骑兵,一声令下,弩箭如雨。天知道白起是怎么在方才那么激烈的战斗中还控制了弩箭的消耗的。
此时汉军阵线大定,后营处已经将匈奴骑兵赶走,神机车不断放箭,一批匈奴降兵在汉军士兵的监督下将弩箭自后营运出,补充给退入神机车后的汉军士兵。左右两边,白起和郑克金击败了三万匈奴主力后回援。
呐喊声又起,童浩然带领重骑兵出击了,这批重骑兵迎着匈奴军直冲敌阵。
安然在步兵队中连连下令,步兵补充了连弩后一批又一批的越过神机车向前,李全则已经带着那一批持着怪武器的士兵回到指挥位上。
卫长风长出一口气。
这还真是死里逃生,虽然一时汉军仍无法反攻,但毕竟避免了大败。
短促的号角声响起。
冒顿见自己的骑兵聚集在汉军阵中却一时占不到便宜,只得下令后撤。但匈奴骑兵并没有全部向一个方向后撤,仍是分散撤向四面,显然,冒顿仍想找个机会再攻上来。
卫长风眼见这一战自己只怕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了,下令整队,慢慢后退。
匈奴军跟了一段,见汉军退势不止,也不敢再逼近,也班师而回。
这一战,匈奴军伤亡约二万,汉军伤亡倒有近三万,比匈奴军还要多些,自卫长风指挥作战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伤亡明显多于对手,也是第一次被迫后退。
当然,如果只看结果,也就算是一个小挫折,但谁都知道,之所以这个挫折小,可说相当大的原因是运气。
如果不是李全的神秘武器,汉军后营就解救不出来,后营解救不出来,前方步兵就无法补充连弩,匈奴军在将神机车的连弩消耗差不多,或者将后营占稳后,都可发起攻击,而汉军则根本无力还击。
白起和郑克金的战斗可说是汉军能够得救的另一关键。这二人如果不能击败匈奴三万主力,或者虽能击败却要相当时候,汉军仍是无法避免大败。
自然,童浩然的及时出击也帮了大忙。
但回想起来,这些事如果任何一件发生的晚一点,整个汉军都将万劫不复。
众人虽然得庆再生,却无人高兴得起来,都垂着头默默的走着。
又退了二里,卫长风下令安营。此战匈奴军将汉军击退了四十里,想来冒顿一定是大为得意。
卫长风令白起亲自巡营,布置防守,以防匈奴军再来,随即招集众将。
众将聚集,卫长风首先说道:“此战失利,是本帅料敌不明,众将人人奋勇,无人有过,人人有功,这一战的失败,是本帅的问题。本帅自会向兵部上文说明。”
几个将领互相看了一眼,李全首先开言:“卫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自卫将军统军,连胜匈奴,仅是本次小有挫折,何必自责?”
卫长风叹息了一声,心想我不自责却责谁?我可不是朱尚书,胜了抢功,败的诿过。
他不想再说这个话题,问李全道:“李将军,你救后营之危时用的是什么武器?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李全心中一惊,要知道私瞒军机可是大罪,好在卫长风不是朱令,这样问的目的是真要问这是什么东西,而不是想抓个帮他顶罪的。
他急忙答道:“这个绝非末将有意隐瞒。此物末将叫它“火枪”,乃喷火之枪的意思。这东西要以精铁铸造,内填**,此前那一辆霹雳车已经用了大半的**,这**又要以狼脂及多种物事相混,原料极不易得,制造起来又极是危险,稍有不慎就会爆炸。那火枪虽能放出烈火飞砂,但**力大,一只枪孔只放得三五枪就被炸的不堪用了,末将只是小量制造了一些,以为试验。这一回是情势紧急,不得已只好冒险来用了。”
卫长风这才释然,试验之物自然不必事事报告给他,何况此物如此难得,看作战时的情形,每放一枪都要装填好一会儿才能再放,除非大规模装备,否则只宜在特别的情形下使用,如果大规模作战,只怕还不如弓箭管用,这等东西,的确是没办法做为汉军的利器,不过此前李全曾经说过那一小车**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存货,看来也有说谎之嫌,想是李全怕真的万一再用措手不及,所以打了个埋伏。这事可大可小,既然没什么危害,也就权当不知了。
他点头道:“这件事不怪李将军。如果不是李将军及时相救,汉军只怕势危了。”
李全这才松了一口气,答道:“这一回的确是意外,卫将军,以末将看来,咱们固然小有挫折,但匈奴也已计穷。”
卫长风心中暗喜。
这个结论,他方才已经想到,但李全能想到,自然让他高兴,他有意想夸一下李全之功,假装不懂,问道:“李将军此话怎讲?”
李全果然中计,见卫将军需要他的意见,心中得意,答道:“匈奴军虽然使用了这个分兵之法,但显然除了战术改变,却也没别的办法,咱们只要研究出了对付这战术的手段,以连弩飞矛为辅,骑兵步兵齐出,匈奴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了。”
卫长风点头笑道:“李将军言之有理。咱们不能说匈奴一定没别的办法了,但至少现在看,咱们需要对付的也就是这个分兵之法。”
众将点头。此时众将都因为这一战憋了一肚子的气,卫长风一说起这事,众人纷纷开言,各出主意。
卫长风听着众将的主意。
李全的意思是,来个诱敌之计,将匈奴军诱入由神机车为主的口袋阵里,一举歼灭。
这主意虽前景美妙,但问题是匈奴军多路轮流攻击,就算诱得一两路入了口袋阵,其他路也没办法这样对付,何况这样的口袋阵难以移动,只怕匈奴军不会轻易攻入,而是继续不断的冲击后撤退。想让匈奴军在这种作战方式下中计,只怕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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