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决定打抱不平,分一只眼睛盯着楚怀德。她现在管家,让人去打听楚怀德晚上说过不回来,小初对着楚怀贤不悦:“怎么你也不说说,对于,指望着你说,真是难上加难了。”
楚怀贤搂着她笑:“你应该心疼心疼你丈夫晚上回来,不是我一回来你就唠叨。”然后骂那回话的人:“我才睡下来,不长眼睛的,才温存上她就来回话。”
这骂声,当然是在房帏中。
小初拧着楚怀贤同他撒娇:“去管管,你去管才有用。如今我瞅着,就是二叔说话也不管用了。”楚怀贤笑:“怀德成了亲,二叔还说他作什么。他将来也是要出门做官的人,现在当着人,是给他留脸面的时候了。”
“不行,你明天得说说他,才成亲就这样,不行!”小初撕扯着楚怀贤的衣服,楚怀贤开始解衣:“我就知道你想我了。”
小初:“…….”
第二天小初还在楚怀德的气,百忙之中抽了个空儿对楚夫人道:“弟妹新来,我去她房里看看有什么说的。”
楚夫人听过很喜欢:“以后这些人,全是你和怀贤的事情,去看看也好。”楚夫人当年进家,就是这么过来的。
外面风雪急,楚夫人让人取来一件雪衣给了小初:“看看就回来吧,新媳妇都害羞,另久坐。”小初答应着出来,后面跟上两个丫头,款款地往楚怀德房中来。
在路上指着寒梅道:“公子今年也懈怠了,想来他现在是大人,所以家里的事儿不太过问。这梅花,不如去年的旺。”
碧月在后面笑:“少夫人今年管家,家里的事情去问公子,公子肯定说您不经心。”小初恍然大悟:“看看咱们,天天不喊他大人,所以他不管事儿。”
主仆嘻笑成一团,嘻嘻哈哈来到陈氏院外。
丫头们回话:“大少夫人来了。”陈氏迎出来,在她身后,出来的还有张姨娘。小初不觉得奇怪,家里除了楚二老爷对这一门亲事持感恩戴德的态度外,就是张姨娘天天抱着不放松了。
陈氏进门,张姨娘理当过来说话才是。
大家坐下来,陈氏对张姨娘不经意地看一眼,大少夫人来了,这一位还不走?张姨娘看到小初也过来,这算是熟知家里事情的人。就当着小初的面接着昨天的话说出来:“少夫人要管他才行,你看大公子,就从来不这样。正好大少夫人来了,您要好好告诉德少夫人,可不能吃了德公子的亏。”
对于陈氏来说,面前坐着的这两个人,自己全都不熟悉。楚怀德昨天不过一夜没有回来,就引来张姨娘一早来罗嗦,一口一个“你可不能吃他的亏”。张姨娘也是不喜欢楼家的人,她不是因为自己是姨娘才不喜欢楼姑娘,而是和二老爷一样,对于楚怀德这一门响当当说得出去的亲事太在意。
熟知楚怀德性子的张姨娘,最怕的就是楚怀德没有满月就去楼家,现在果然成真,她是着急地跑来对陈氏不避嫌疑的说话。她不会说话,当然一说起来,就是“你不能放纵他”。这话听在陈氏耳朵里,她怎么能喜欢?
丈夫不过一夜没有回来,张姨娘是怎么知道的?她天天无事,就盯着不成。再说这语气,是公婆的语气,陈氏早就听得满心里不耐烦。
现在见张姨娘当着小初的面也揭出来,陈氏淡淡地道:“看姨娘说话!大嫂第一次来看我,不必说这些。”
“大少夫人什么不知道。”张姨娘这句话说出来,见陈氏面色沉了一沉,自己也觉得没有意思。小初听出来是说昨天楚怀德不在家的事情,见陈氏不悦,也猜出来她嫌张姨娘没身份,那自己,说不说呢?
张姨娘被顶撞,还是迟疑着不肯走。陈氏再对她客气地道:“姨娘还有事儿?”张姨娘这才走开。
陈氏对着小初笑:“大嫂,你不要笑才好,姨娘一早跑来说些公子的话,我是听不明白。”小初试探地道:“或许她说的,也是好意?”陈氏正色地道:“大嫂说哪里话,上有公婆,我当然事事听公婆的。”
小初陪笑:“你说得是。”陈氏这一对公婆二老爷和二夫人,是个实在不怎么样的人。再想一想楚怀德在家里的身份,小初还是提了一句:“以后你有话,只管来对我说。怀德这个人不好,你不用放在心上。”
从早上开始,陈氏听来听去的,全是说楚怀德不好。觉得楚怀贤官职高的陈氏劝楚怀德上进,就是指望着楚怀德当官有得说。现在听眼前这一个出身不好嫁了一个好丈夫的大少夫人也来说自己丈夫不好,陈氏不好对着张姨娘那样沉下脸,但是忍无可忍也回了一句:“我当然不如大嫂有福气,怀德,哪里能同大哥比。”
好心前来的小初碰了一个软钉子,就此不再提起。坐了一会儿,闲闲地问过陈氏喜欢吃什么,在家里玩什么。外面就有人来喊:“夫人找大少夫人呢。”小初就此回去。
陈氏在房里坐着,又气了半天,这一家子人,全都怎么了?
丫头们劝她:“闲话家家有,不必生气。只要管住自己一言一行,外言是进不来的。”陈氏想想也是,房中坐到晚上,去楚二老爷和楚二夫人面前请安,楚二老爷对这个媳妇是格外的喜欢,和言悦色关怀了几句,让陈氏回来。
楚怀德已经在房里,新婚夫妻当然是亲密的,再加上昨天一夜没有回来又有歉疚,楚怀德格外的体贴,陈氏格外的温柔。
看看眼前这个清秀和气的丈夫,陈氏再想想白天来说楚怀德不好的张姨娘和大少夫人,把她们全都不放在心上。
没有几天就过新年,除夕晚上,一家子人家宴。请出楚老夫人来坐在上位,楚太傅拉着两个孙子和楚夫人坐在楚老夫人左右两边。小初最后来请的,是陈氏,笑着来拉陈氏:“弟妹和怀德坐在一起的倒好。”
陈氏不动声色的避了一下,含笑道:“大嫂说哪里话来,你要坐自己坐罢了。”楚怀贤听见了,瞅了多事的小初一眼:“你忙里忙外的办年,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要安席,妈妈们也能安。
小初丢下陈氏,坐到楚怀贤身边去,不忘问他:“你昨天说给我们买极品老梅,都哪里去了?”楚怀贤一笑:“你管家,别来问我。”
为着小初这句话,陈氏到底和楚怀德分开坐了,楚怀德坐在最下首,中间隔坐着两位亲戚。
晚饭后,豫哥儿和骥哥儿吵着放烟火,怜卿早早睡了,已经送回房中。厅上还有亲戚们,楚怀德去陪着,陈氏自己回房来换衣服。路上听到清脆几声笑声,从忍冬花后看过去,却是小初在对儿子们说话:“喊你父亲来,我要回房,他就只坐在那里不走。”
“怎么喊?说母亲要喊的吗?”豫哥儿问过,陈氏也忍不住要笑,再听小初的回答:“当然是你自己喊的,你去一喊,他就明白了。”
陈氏就站在这里,准备看能不能喊得来。过不多久,楚怀贤一个人过来了,小初扯着他走还在理论:“你说今天晚上早早回来陪我,怎么又在厅上喝起酒来了?我要不喊你,你还不回来。”
说着把楚怀贤的袖子拧几下,楚怀贤不以为意地道:“来拜年的官员这么多,不好丢下来就走,你是个孩子吗?还要我陪。”
“不是孩子,偏要你陪。”小初嘻嘻哈哈,把楚怀贤弄回房里去。
忍冬树后的陈氏和丫头们回到房中,还在面面相觑。陈氏对丫头们道:“既然来的人多,去告诉公子,多陪着吧,不好闪了人。”
楚怀德得了这句话,死性不改的往楼家去了一趟,近天明的时候才回来,告诉还在睡的陈氏:“外面人多,大哥早回房了,我得在那里。”陈氏反而觉得楚怀德知道理,温柔的对他一笑。
起来是初一,楚老夫人等人进宫去贺岁。陈氏让人打听着,听到贺岁回来,忙过去准备行礼。梅花林外遇到宫中回来的楚怀贤回房去换衣服,见他一身新官服气宇轩昂地过来,陈氏回避过,对着这高大的身影在心里犯嘀咕。这个人看上去多威严,怎么是个怕老婆的人呢?
今天的楚老夫人,总算是在她自己房里了。楚夫人等人都还在,还都是诰命在身。小初这一次老实了,不敢再多和陈氏说话。
等楚怀贤再过来,悄悄告诉他:“我今天没和弟妹多说话。”楚怀贤和昨天晚上一样,还是责备小初:“你少说话!没你事儿,不要乱开口。”
如楚太傅所说,这个家里最护小初的,就是楚怀贤自己。昨天家宴上几句话过后,楚怀贤就听出来陈氏弟妹对小初的不尊重。这不尊重不是从话里面上来的,是隐含在话中,明眼人,是能听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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