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霄歌尽胭脂血

233 待卿长发及腰,为卿铺十里红妆

    
    入夜。白杫偷偷摸摸的出了玉衡宫。却被静立在小院廊下的洛辰逸吓了一大跳。正想往回摸入房间。却被他叫住。
    “白日里突然跑开又是为何。”洛辰逸的声音如那月华般清浅淡然。却又透着一丝隔着冰绡绞纱般的冰冷。凉凉如一股清泉。缓缓流进她的心间。
    已经一只脚踏入房间的白杫猛的停住脚步。往廊上退了退。又再退了退。然后迈着犹豫的步子往洛辰逸跟前走去。既然他什么都知道。都了解。她也沒有必要再藏着掖着。
    “师父。不。或许应该叫你桃华。数万年过去了。我已经不是当初的绯烟。也不是曾经的白杫。”白杫垂下视线。凝视着自己的足尖。绣花鞋面上还绣着雅致的寒梅。这双鞋子。还是他曾经买的。
    “我一直以为。命运是握在自己手里。因为我是神女。三界之中少有的神女。我至少。可以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就算是我当初以身封印四大神兽的时候。我也这么想的。我至少留下了一丝魂魄。我与你。还可以再续前缘。”
    “事实证明。我当初的想法太天真。我堂堂三界神女。沦为妖神。却被区区凡人算计。你一叶障目。我被迫离开。说不恨你。是假的。可是。我更恨我自己。为什么落下忘川。却将一切都想起來了。偏生被你如此伤害之后。却还是不忍心离开。还是固执的。一味的喜欢你。”
    “而我。也为我的固执付出了代价。枉为神女。我却不能救陆怀英。他不过是喜欢我。有什么错。难道就是因为他错在喜欢我。就应该为我付出生命吗。还有寒石。盗引魂灯是大罪。更何况此物乃是蜀山至宝。我知道。临渊到如今还在寻他。可他为什么。也是因为我。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自从我再次睁开眼。我就知道。我能够活过來。一定并非如此简单。我沒有像上一次一样留下一缕魂魄。可我居然能醒过來。当轩扬告诉我寒石下落不明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一定是寒石救了我。不顾一切。整个蜀山。也只有他有这样的能力。”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第一次觉得。原來这数万年來。不管是什么时候。我的命运。从來沒有被我握在手中过。回头看看。当初的我竟如此天真。或许你早就知道。我是白杫。可是。你知道吗。我不顾一切的爱你。却已背负了人命。我已经不敢再这么任性下去。我已经不知道。我身边所剩无几的亲人。朋友。什么时候会离我而去。”
    “我曾经以为。我与初夏以命相知。我视她为姐妹。为至交好友。可是最后给我致命一刀的。却是她。轩扬我视他如兄。可到最后。他却是直接导致初夏与我反目的原因。桃华。你说。我还有什么。现在的我。还有什么。”
    “你知道我每日看着阿斐的时候。是多开心吗。因为我十分庆幸我还有他。他是我的血脉。是我生命的延续。是我唯一的骨血。可是我也害怕。我知道吗。我害怕墨如冰对他下黑手。我害怕他就那么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就……就……”
    白杫痛苦的捂住脸。那强忍不住的泪意自指缝中划落。这些都是她心里的害怕。当初拼命生下小阿斐。如今看着他长大。能够叫她娘亲。天知道她心里有多高兴。多开心。那是她的命根子。再也受不了他有任何的闪失。
    她想跟他在一起。无时无刻都在想。想得心都痛了。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行。不可以。这样会害死更多的人。
    蓦然。那熟悉清冽的香味就那么毫无预兆的窜入鼻间。那拥抱如此怜惜。來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她只是震惊的抬头望着他。却并沒有推开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杫儿。你既然知道我已知你真实身份。又怎能料定我一定会放手让你走。我已恢复了在天庭的记忆。历经三世离别之痛。又怎能容忍你再次离开。再次消失……我们已经有了阿斐。你就真忍心如阿斐所说。抛夫弃子。远走他乡。”
    那低沉醇厚的声音如同陈年好酒。香醇醉人。让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沒有。原來。所有的坚持。都抵不过他的一句话。
    她从來都不知道。事事倔强坚强的自己。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杫儿。不管你是绯烟。还是白杫。亦或是柳忘尘。第一时间更新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唯一的妻。”洛辰逸拥紧了她。如此充实的感觉。如梦般虚幻。如此不真实。可是却幸福得让他觉得此生足矣。
    白杫咬着双唇。双手紧紧揪住他身侧的衣袂。或许。事情真的沒有走到要分开的那一步。如青鸾所说。他们……他们还可以一起面对。不管她怎么否认。怎么撇清。却也抹不掉早已嫁为他妻的事实。怎么也抹煞不了她是阿斐娘亲的事实。
    “你曾经……曾经娶了墨如冰……”说不介意。是假的。试问世间女子。有几个能够接受夫君另娶。并且还在自己怀孕的情况之下。第一时间更新
    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红烛高堂。他一身喜服。玉树临风。清朗傲岸。可那一身喜庆。却不是为她所披。而是其他女子。
    “你走之后。就中断了。我与她并未拜堂。未及行礼。不称夫妻。杫儿。只有你。曾与我山盟海誓。你可还记得。翠竹林中。一句‘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我有多开心。我有多担心你是年少无知。只是少年轻狂。”
    下一句是什么。她记得。那日他大婚。她想问。却沒有问出口的。。
    师父。我已长发及腰。可你说好的要娶我呢。
    如今事隔多年。旧事重提。她却沒有想要再问的**。
    “纵使我年少轻狂。青春荒堂。可也未曾想过负你。”白杫缓缓的从他怀中退出來。双手顺着他的袖子。指尖划落。握住他的手。抬眸看他:“师父。师父。你还是我的师父。我仍旧是你的徒儿。走了一圈。我们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可是。这一次我回蜀山。却不如当初那般单纯。如他们所说。另有目地。”
    “任你娇蛮。誓死娇宠。”短短八安。掷地有声。说明了他的立场。第一时间更新
    他为苍生。为天下。为三界。伤她甚多。如今她想要的。哪怕是三界覆灭。苍生殆尽。他也不会犹豫一下。
    白杫想哭。却又想笑。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的一句话。
    一句肯定一切的话。
    松开双手。白杫将怀中的蒙面轻纱拿出來。转脸轻快的冲着他笑了笑:“我要去做坏事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说着。动作极快的将手中轻纱覆于面上。雪白的轻纱极透。那清秀致极的面容在面纱之下隐隐绰绰。看得不真切。只是那双盈盈水眸。灵动如昔。带着如星辰般的晶亮的笑意。
    一身雪白冰绡绞纱素裹。衬着那隐隐绰绰。十分不真切的娇颜。仿若雾中仙子。翩跹而來。
    洛辰逸宠溺一笑。随着她的身影掠过。残影绰绰。已然不见两人的身影。
    天玑宫还是一如继往的安静如昔。寂静得沒有任何声音。而唯一的主院。却是灯火通明。器皿碎裂之声不绝于耳。
    “贱人。走了一个又來一个。”墨如冰神色阴狠。抬手拂掉角落里呈摆设的。半人高的青瓷花瓶。顿时。一地碎片。
    “谁知道那女人给洛辰逸灌了什么**汤。此次阿斐伤得如此之重。她居然沒有受到洛辰逸的半点责罚。果真诡异得紧。”一名黑衣女子。身姿妖娆的坐在桌边。就算是沒有任何动作。但那眉间风情。却是怎么掩也掩不住。妖媚惑人。
    “蓬莱公主。你说你联手魔界杀了白杫。又毁了青珞双眼。囚她于地牢。做了这么多。眼看着与洛辰逸拜堂成亲。却还是未能成事。是不是你与他终究无缘。”黑衣女子凤情万种的撩起耳旁垂下落发。姿态且娇且媚。
    “什么叫无缘。”墨如冰脸色极其阴狠的盯着黑衣女子:“苏烟。你不要以为拿着我与魔界联手的事情就能够威胁到我。我告诉你。白杫已经死了。沒有人再会相信你。你以为洛尊上会相信你吗。”
    苏烟浅浅的笑着。十分媚惑。姿态慵懒如猫儿般:“蓬莱公主多心了。我苏烟可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若是想要威胁你。又何至于等到现在。不过如今魔界群龙无首。魔尊被白杫当初舍命封印。亦是不成气候。不过。以蓬莱公主的身手。想要对付那柳忘尘。想來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贱人。”听苏烟一提到柳忘尘。墨如冰便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难道连蓬莱公主都拿她沒办法。”苏姻掩唇娇笑。声如银铃。清脆如水:“如此。我倒要去会会她了。”
    说完。苏烟如同一阵黑烟。向四周散去。
    残灯如豆。房间里独剩墨如冰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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