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奈何桥时,孟婆看着他们没有说话,甚至没让他们喝孟婆汤。
奈何觉得奇怪,孟婆低声道:“不过是些不必要的事罢了,不必做。”
耳边先是哀鸿遍野,却又渐渐趋向平静,染尘不由停了脚步,问道:“阿晚,这是什么地方?”
暮晚反问道:“为什么停下来了?染尘,你不信我吗?”
她说,只要他们一直往前走,就能一直在一起了,谁也拆不散他们了。
那便走吧!前路是什么,不重要了,只要她在就好。染尘明明看不见,不过心却毫不迷茫。
她便是他的眼睛,她的心意便是他的心意,她,便是他的一切。
他笑着说,阿晚要去哪里都好,只要阿晚还在就好。
好像后面有人追上来了,染尘分明听到后面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可是暮晚却说,没有其他人,这是冥界,不过是冤魂为了勾引人过去使的幻术罢了了,不用搭理。
他知道那不是幻觉,却没有说话。他其实不知道暮晚在想什么,即使发觉了她的反常,他还是选择相信能她。
感觉到水没过膝盖,染尘问:“阿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暮晚没说话,他能听到她低低的抽泣,能感觉到手上划过温热的液体。
他不明白暮晚为何要哭,不是说马上就能在一起了吗?那她为何还哭呢?
染尘正想问她,忽然全身都觉得疼,身体不住地往下沉溺,这种感觉无助得可怕。这是发生什么了?
染尘想摆脱此刻的困境,开始用力挣扎。
只是暮晚紧紧抱住了他,他能在心里听见暮晚的声音。
暮晚说,染尘,我们不是要永远在一起吗?入了弱水,便无人能拆散我们了。
原来是弱水,鸿毛不浮无人能度的弱水,满是死亡之气的弱水。
原来这便是那个无人能在阻止他们的所在吗?染尘放弃了挣扎,这样也好,再不会有人打扰。
他与她早已绕过红线千匝,在水里也不会冲散,以后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染尘紧紧抱着暮晚,暮晚亦然。意识昏沉之时,暮晚隐约听到染尘的声音……
“阿晚,我们还在一起,真好。”
不必等待来世,无需遗憾前生,至少今生,他们谁都没有放开谁,谁都没有辜负谁,谁都没有失去谁。
至少今生,他们由生至死,都能相拥在一起。
“先生,已是暮春了,为何今年没看见荼蘼花开呢?”
“因为荼蘼花神陨落了。”说书人长叹一声,“今天便给大家说一个荼蘼花神与魔尊的故事吧!”
“生于缘,溺于情,他们终是相拥着一起溺于弱水。”
后来,冥界尽头的弱水之畔,生出了一株并蒂荼蘼。一朵纯白如雪,一朵暗黑如夜。完全相反的颜色,却映衬得十分和谐。
弱水有毒,这花也是有毒的,谁也碰不得。若是谁想折花,谁便丧命。
他与她,再不会分开,再不能拆散。孟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熬着孟婆汤,一如既往地对站在自己跟前的人说”“可走累了?喝碗汤歇歇吧!”
“好。”那男子笑着应道。
尽管多年未闻,尽管早已沧桑,孟婆心头一滞,强笑道:“原来是月老来了,老妇……”
见孟婆要行礼,月老连忙拉住了她:“夫人不必多礼。”
月老又道:“老夫此次前来,只是为了红线一事,不过似乎来晚了。”
孟婆沉默,想说什么,却都开不了口。那是她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到的男人,怎么就生生地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月老将孟婆汤饮尽,笑道:“夫人的手艺还是那么好,今日有幸品尝已无憾了。”
月老离开了许久,孟婆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原来那男人,什么也没忘。
“花开向晚尘尽染,鬼桥声凄千魂黯。前情多少皆成空,唯有江畔风月淡……”在弱水畔唱歌的人,是奈何。
不归撑着小舟,从她面前缓缓经过。到她面前时,不归对奈何露出一笑,奈何也笑着对不归挥了挥手,
前情多少皆成空,唯有眼前尚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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