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最终到了宋悠的跟前,福身一拜:“宋大人,不知宋淑人在不在里面,我家郡主想见见她。”
宋悠颔首笑道:“内人不在,若你家主子有事,还是请过会儿再来吧,这一个两个的都要见她,我真怕她累着。”
话音刚落,太医院门前却有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那人上身是绛紫色的小褂,下·身是大红绣牡丹的裙子,脖子上戴着一串白珍珠串子,一身明艳·照人,不是隆和郡主又是谁。
见是隆和郡主,宋悠也站直了身子,抱拳行了礼。
隆和郡主朝小屋里面瞧了一眼,又看向了宋悠:“我今天来找宋淑人。”
宋悠有些为难的抿了一下嘴唇。
对面的隆和郡主眉梢微挑,上前一步:“我不找麻烦。”
宋悠笑了笑:“是,郡主毕竟过几日就要出嫁了,正是大喜的时候,怎么能有闲工夫找别人麻烦呢,想来是有人和郡主说了什么,才让郡主如此激动。”
隆和郡主冷哼一声,并未回答宋悠:“她人呢?”
宋悠嘴角一撇,摇摇头:“内人确实不在。”
听到宋悠这样的称呼,隆和郡主的脸色变了变:“那我进去等她。”
说着,人就要朝屋中走去。
宋悠没有拦人,反而让开了一条道儿。
隆和郡主脚步放缓,进到屋中后,转头和宋悠道:“你不进来陪我一起等?”
宋悠摸了摸鼻子,有些为难:“还是不了,郡主是待嫁之人,就算现在已经嫁为人妇,臣此刻进去和郡主共处一室,也会落人口舌的。”
隆和郡主走到了桌旁,坐了下来,复又站了起来:“宋悠!我是要嫁到浙南去的,这一去,你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宋悠抱拳,很是温和有礼:“浙南水土养人,郡主一定会很幸福。”
见宋悠如此,隆和郡主心中气得不行,干脆站了起来往外走去:“我改主意了。”
宋悠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唇边浅笑,不自觉的露出了几许风流。
隆和郡主走到了门口,站在宋悠的身侧,微微仰头看着宋悠:“我本来想好心告诉你们一些事情,放你们一马,但你如此不识抬举,看来是我那一百鞭抽得不够狠,如此,罢了。”
宋悠似乎是无奈的笑了:“隆和郡主想来一定是听了某位兄长的话,才来宫里寻人的。”
隆和郡主想到了慕瑾林差人送给自己的信,信上说的茶韵一事,现在看着宋悠神情坦然,并无惧色和担忧,便又哼了一声:“就算你这么聪明,想到了许多根由,但也绝对想不到我会给你们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可你方才那样待我,让我很不高兴,那我就只能收回这份好意了。”
听了这话的宋悠丝毫没有动摇,反而后退了一步,抱着手臂笑看着她:“反正,当时茶韵的死也是不明不白,我一没纳她,二没直接杀人,那位拿着这样一个人做文章也是无用的。再者,过了这几天,他就顾不上了,郡主一片好意,在下心领了,不必生气。”
阳光虽好,温度也热,隆和郡主的脸色却白了几分:“你早就知道茶韵有问题?”
宋悠将手从胸前松开:“早听闻扬州瘦马色艺双绝,能带回去听听曲儿,看看舞,我也不亏啊。”
隆和郡主瞪着宋悠:“宋悠,你这个人讨厌就讨厌在,太过聪明,太过自信。”
宋悠依然笑着:“是吗?不过我知道郡主是个高傲的人,既然一百鞭下去,就下定了决心要将我从心中剔除,绝不会做出纠缠之事。”
隆和郡主冷笑一声:“是!他敢将那样的信给我,威胁我,挑唆我继续纠缠你,就是不知道我这个人的脾性,所以,我今天是来找她而不是找你。”
宋悠笑了一下:“他给你的信中,一定有茶韵的身契吧,还有那张签字画押的易主书,因为人是他买的,画押的是他,但易主书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因为,那本就是为我准备的礼物。”
隆和郡主看着宋悠这副模样,不由冷笑一声:“你这个人,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宋悠站直,抱拳和隆和郡主笑道:“郡主,既然事情已经被我猜中,那你现在也是挺没意思的,左右你也不打算再找我的麻烦,不如将身契和易主书给毁了,咱们三个都干净。”
她看向了别处,冷笑一声,端着手向前走了两步,脚步有些急。
他还站在门口处,没有拦阻,没有紧张,神色平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隆和郡主猛然转身,看着宋悠,又垂眸,似乎是有些伤心。
宋悠就站在她的面前,身形颀长,脊背挺直,剑眉星目,眼中流转着笑意,唇角似乎扬起,神色没有一丝情意,更无一丝犹豫。
她再抬头看了他一眼,面前的宋悠依然是这副样子。
这副让人又爱又恨偏偏不得的样子。
隆和郡主转了下眼睛,低头从袖中将两张纸递向了宋悠。
宋悠没有惊讶,伸手将那两张纸接了过来:“好,既然郡主自己不想销毁,那我就代劳了,省得以后麻烦,让人拿着这样的东西做文章。”
隆和郡主再抬头时,神色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我不是不想销毁,而是没劲,宋悠,你这个人,当真没劲。”
宋悠眨了眨眼睛,抱拳弯腰,沉声道:“郡主,未来您的夫君或许是个很有趣的人。”
他弯着腰,低着头,故而见不到隆和郡主眼中的莹润。
女子轻笑一声,没有说别的话,转身带着自己的侍女昂首走出了太医院中。
人走远后,宋悠才直起身,拿着那张身契和易主书进到了屋中。
这种东西,趁早烧了,最为干净。
此刻走在宫道上的安妘,刚从芝兰宫和御茶膳房那边出来,正要往绣坊而去。
行至绣坊的路上,途径宜春·宫的后门,毫无意外的被安婉拦了下来。
因是远远的就瞧见了安婉,故而安妘也没有惊讶,待到了安婉的跟前,才抿着嘴儿笑道:“四妹妹进宫探望贞妃娘娘,怎么从后门而出?”
安婉拿着上面平角,底下缀着流苏的团扇笑了笑:“你说呢?”
安妘挑眉,有些好笑:“原来四妹妹是想我啊,想我可以直接去熙园里面寻我,何苦这么大费周章来宫里找我呢?若我今天不到宫中,你不就见不着我了么?”
对面的安婉没有言语,只扫了一下站在安妘身后的三个宫女。
待瞧完了人以后,安婉却试探性的说道:“姐姐身边该是四个宫人才对,怎么现在只有三个,那个呢?”
安妘想了一瞬,如之前和安婉说话的态度说道:“不劳妹妹挂心,我的人爱去哪去哪,倒是妹妹之前才说有事找我,不知何事?”
安婉看着安妘双眼之中的笑,手中团扇轻摇动:“姐姐还是看好人的好,有个丫头今儿来娘娘的宫中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怀的什么心思,这奴才啊行差踏错,可是要连累主子的。”
这话刚说完,安妘便看到后门有人朝外探了一下头,却是兰香。
那兰香见安妘和安婉都在,被吓得不轻,又缩了回去。
安妘的手捏紧了瓷瓶,垂眸一瞬,心中思绪翻涌。
见安妘垂眸紧蹙眉头,安婉心中也暗暗发虚,只当安妘有所察觉兰香的动作,便道:“三姐姐?可是想到什么不对?”
安妘猛然抬眼,盯着安婉:“确实有许多不对。”
安婉从后门的台阶上走了下来,行至安妘的跟前:“什么不对?”
被安婉这样一问,安妘朝后门处看着,扬声道:“好哇!你平日里天天在我那门前小声抱怨这差事辛苦,不如在娘娘宫中做得轻松,竟借着衣裳脏了的缘故跑到这里逃懒。”
安妘这猛地一说,安婉也是懵了,转头顺着安妘的视线看去,正巧看到小心翼翼的兰香。
安婉心中紧张比安妘更甚,只想着千万不能被安妘发现兰香和自己私下会面的事情,连忙上手拉住了正要朝兰香走过去的安妘。
被安妘这样拉住,安妘厌恶的甩开了安婉的手:“四妹妹,我在宫中任职,这丫头是娘娘赏我的,我要怎么教训丫头,你也要管吗?”
安婉被安妘甩开后,没能再拉住安妘。
倒是让安妘将兰香从后门那里;拉住了。
然,殊不知安妘在扯住兰香的手时,低声和兰香道了一声:“别怕。”
那兰香被安妘拖出来后,神色惶恐,嘴唇颤着。
安婉生怕兰香说出去什么,连忙上前,蹙眉:“三姐姐,你疯了吗?这可是皇宫大内,纵然你在这里当差,但也不能如此嚣张跋扈,你这样的行径,会让旁人诟病咱们辅国公府以下犯上的。”
安妘冷哼一声,等着安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是容不得这样的事的,正如四妹妹你说的,奴才做错事,主子是要跟着受罚的,故而平时一定要严加管教!”
说罢,她伸手将兰香推开,那兰香慌忙的跪在了地上,不敢说话。
此刻有惜诺从门中也走了出来:“你们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做什么,让旁人看笑话吗!”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