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沉默片刻,负手踱步:“大概,是明日下午,说来,明日还有些事情需要云之你进宫一趟。”
安妘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桌上,看着屏风外面模糊的两个人影。
宋思似乎是笑了一下:“无妨,我来本是要祝三哥一臂之力,只是此刻我前来,是有东西要给三哥和嫂子,想来明日之后你们二人应该用得到。”
宋悠侧头笑了笑:“什么?”
宋思从袖中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绿色瓷瓶儿,轻声道:“这是我走之前,从仙缘要拿出来的还阳丹,瓶中一共有两颗,有了这个,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帮你们搏出来一丝生机。”
宋悠低头,看着宋思手中的瓷瓶儿,有些发愣。
安妘在屏风另一侧听得清清楚楚,想起来宋思之前那副挣扎痛苦的样子,安妘低首要朝外面走去,然而刚刚挪动脚步,却被碧霜拽住了手腕。
本欲想挣脱,谁知听见外面的宋悠轻声问道:“你现在旧疾复发,身子也不爽利,那病很是凶险,还阳丹是在危急时刻能续命的东西,你将这东西给了我和梦文,自己可如何是好呢?”
宋思轻声笑了笑:“三哥多虑了,我自然会给自己留下几颗。”
安妘垂眸,笑着摇了摇头。
碧霜用手臂轻轻碰了一下安妘,压低着声音说道:“姑娘这是又多虑了,其实爷们自己的事情让爷们自己处理不就好了?”
安妘眉梢轻佻,没再多言什么。
只听着屏风外面宋思已经离开了。
宋悠又踱步回到了内室当中。
他回到内室当中后,伸手将瓶子抛给了安妘。
安妘接住:“你慢点,要是砸在地上了可怎么好?”
宋悠笑道:“我是有分寸的,自然不会让它砸到地上,你收好,这是还阳丹,若是在宫中遇到了什么情况,你就服下,撑到大夫来,也就可以保命了。”
看着手中绿色的瓷瓶儿,她心中一阵暖意:“你这是都要给我?”
宋悠颔首,将手负到身后:“是啊,我用不太着这样的东西,倒是你,弱不禁风的,得备着。”
安妘将瓶子在手掌之中转了一圈:“你是糊涂了,你明儿是要去西北那边的,一路上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怎么能把这样的东西全都给我呢?”
看着安妘伸出来的手,只能是伸手接了过来。
安妘转头:“碧霜,快去再拿一个瓷瓶过来。”
碧霜颔首,却还没有来得及抬脚。
宋悠将瓶子直接抛给了碧霜:“我没糊涂,你全拿着,还阳丹制作不易,现在一共两颗,若遇到危险,你和碧霜一人一颗,也好互相照应,脱离危险。”
碧霜拿着瓶子,看了看宋悠,又看了看安妘。
宋悠挑眉朝碧霜笑了笑:“收好啊!别丢了。”
碧霜见安妘神色几许无奈,但并未说话,便将瓷瓶收到了怀中,福身道:“我会收好的,姑爷放心。”
安妘眼睛一翻,将手中还剩下的活计做完,瓶子塞上塞子后:“可真是管不了你了,过了午饭,我去宫里找贵妃娘娘。”
宋悠颔首点头:“嗯,去吧,我陪你一起去,这一次可不敢让你自己一个人去了,早上已经让剑琴递了帖子进去。你去找贵妃娘娘,我去找皇上。”
说着,他凑到了安妘的跟前,轻轻握住了她白皙的手:“等这次从西北那边回来了,我永远陪着你。”
碧霜眼睛转了转,抿着嘴儿偷笑起来,低头早已经走出了内室当中。
终于在鳒鲽院中忙完了事情,也用了午饭,安妘也就和宋悠一同去到了宫中。
而此刻,在吏部衙门的安琮不过才刚刚等到仆人端来的饭食。
阿武将食盒放到了安琮的桌上,打开,一层层的打开。
饭食很是丰盛,苏造肉,素炒青菜,糯米排骨,十个精致虾饺,一碗黑米粥。
安琮看着桌上的饭菜,拿起了筷子,轻声问道:“你刚刚,有没有将那东西交给尚书大人?”
阿武点头:“有,小的去厨房那边之所以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尚书大人身边的侍从,等对方一到,就将您调查好的卷宗偷偷交过去了。”
安琮听后,垂眸轻轻应了一声。
阿武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主子,其实奴才有一事不大明白。”
安琮抬眼看了一下阿武:“怎么?”
阿武蹙眉:“那常无庸好歹也是和咱们家联姻的人,常无庸收了洛亲王在浙南一带的百亩良田一事,可大可小,甚至可以不必写上去,为什么您非但写上去了,还细细将底下人侵占民田,私自加税的事情也写上去了?”
安琮用筷子夹起了一块肉放到口中慢慢嚼着。
阿武继续说道:“主子,常无庸虽然娶的是表小姐徐书悦,但这一次网开一面,常无庸必然日后也会对主子有诸多好处回馈过来的。”
听完,安琮放下了筷子,抬脸看着他:“你现在每日和我进出吏部衙门,倒是也懂了不少啊。”
阿武连忙闭上了嘴,垂首不敢去看安琮。
安琮手撑在了腿上:“既然要查贪墨和犯禁,那不如就彻彻底底的查,越是和安家有关系的人家,越要仔细,不好让别人诟病说我徇私情吧。”
阿武蹙眉:“就为这个?”
安琮颔首,似乎是笑了一下:“不然呢?难道我还能公报私仇?何况,我和首辅常无庸本也没有私仇。”
阿武眨了眨眼睛:“那主子,你这么查,会不会有人也参你一本当做报复?”
安琮颔首:“当然会,而且会很多,所以,平日里他们送来的东西,你都没动吧?”
阿武点点头:“没动,一分一厘都没动过。”
安琮眯了一下双眼,看着院子外面顶好的天儿:“没动就好,明天将那些珠宝银两送到宫中,也算是给了皇上一份厚重的生辰礼了。”
阿武愣了一瞬,随即颔首:“主子原来早有准备,害得奴才担心了好半天。”
安琮微微笑了一下:“你比较之前,倒是没有那么浮躁了,想来是听了我的教训,仔细想了想。”
阿武听后,挠着头发“嘿嘿”笑了两声:“主子的话,奴才自然要记得,只是主子真的那么信任尚书大人,将卷宗一并交了出去?”
听到这个问题,安琮拿着筷子的手先是一顿,后端起粥碗来喝了口粥。
阿武微微弯腰:“主子?”
安琮又多吃了两口菜,将粥喝光了之后,淡然道:“撤下去,剩下的赏给你了。”
阿武蹙眉:“可是奴才说差了什么?主子吃这些就好了?”
安琮起身,朝书案处走了过去:“少吃些比较好,因为吃得太多,脑子就会不清楚。”
阿武眼睛转了又转,始终没有想得清楚自己主子说的是什么,但也只能就此作罢,没再多问。
此刻,正是阳光最盛之时,吏部衙门的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松树立着,能遮挡角落,提供一些阴凉。
故而,阿武端着食盒从屋中走出去的时候,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而有人从宫门口下车,也是被阳光刺得睁开眼睛。
宋悠眯上眼的同时,下意识的抬手挡在了安妘的头上。
跟在后面的碧霜连忙撑开了伞:“快撑上快撑上。”
宋悠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从安妘背后伸过手去将碧霜手中的油纸伞拿了过来,撑到了二人的头顶上。
守在宫门口的侍卫都是一愣,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安妘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宋悠的腰间:“怎么,这个时候也不和我说体统不体统的事情啦?”
后面碧霜转身将心雨从马车上拽了下来,两个人又端着两个大大的木盒子跟到了宋悠和安妘后面。
心雨头一次来宫里,仰着头看了两眼,又转而低头和碧霜说道:“这里可真大啊。”
碧霜低声:“里面更大。”
说完,二人只听前面宋悠和安妘笑道:“就你记仇,我那次会说要注意体统,是要哄你高兴,这么点子事情记到现在,也不怕变老。”
安妘哼了一声:“再怎么样也比你年轻。”
宋悠笑了笑,没有说话,将伞换了个手拿着,挨着安妘身侧的手垂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就往前走。
心雨面上一红,跟着碧霜走了进去,低声道:“这两个人也真是的,必定不是头一遭儿,你既然之前有跟着,怎么不好生劝着点?”
碧霜无辜的说道:“你可算了吧,之前我是单独伺候姑娘的,自然是日防夜防,后来姑娘嫁过来,我也不能有防着姑爷的道理,姑爷这样定然也不是一两日了,你们这些一块长大的,怎么不好生劝着。”
心雨听了,只撇了一下嘴儿,没再说话。
前后四个人正往内廷而去,大概是太过招眼,刚一入内廷,安妘便听到有人在背后笑道:“真是巧啊,我今儿来宫里来谢恩试嫁衣,竟然还能遇到你们夫妻二人,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冤孽。”
安妘听后,皱了皱眉,脚步随即停下,转头看去,原来竟是隆和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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