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蹙眉想着,江无痕此时已经说了许多了,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
“荒谬!哀家的皇孙已经夭亡,岂容你在这儿胡说八道欺上瞒下,来人啊,把这个欺君罔上妖言惑众的江无痕拉出去!”太后大怒,双手颤抖不止,她甚至想要离席而去!
此时的穆溱也正在轻轻拍着太后的背,示意安慰她要平静,劝说道:“祖母,既然江无痕这么说,孙儿也觉得有趣,不如让他继续说来听听。”
说完,穆溱抬头看看江无痕,还有那些满脸嘲讽的人,眼里尽是不屑和讽刺。
“江无痕,死者为大,你若有半句虚言,我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皇上也大声喊了出来。
其实光光是皇上的平淡语言,就足以让人心生恐惧,他这样说话,倒是让花弄影觉得此事背后事关重大,定有别的隐情。
她看看江无痕,他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阴冷,双手握拳,紧接着就是像一根崩断了的皮筋,浑身松懈了下来。
“会皇上,太后,我江无痕就是那个皇子!”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皇上倏地站了起来:“不可能!那年朕亲眼看着他们母子毙命,这不可能!”
江无痕双眼放出冷光,丝毫不管在座的人作何反应,他抬头看看花弄影,花弄影也疑惑不解。
随后,有继续道:“皇上,是……是姨母悄悄抱着我离开,养在外祖膝下,对外之称是养子,这才……这才……”
江无痕依然泣不成声,在花弄影记忆中,江无痕哭的这样凄惨的,还是头一次。
不过,却是如此情真意切,痛到心扉。
此情此景落在眼里耳中,皇上有些恍惚,最后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虚脱地瘫坐龙椅之上,双目无神,默默含泪。
若是前尘往事如烟散,莫叫今朝旧人空断肠。
太后也许久不说话,在座的妃嫔和皇子更是睁大眼睛,心中虽有千万种疑惑和好奇,却还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天家威严,哪容侵犯?
看着殿上的每一个人,除了穆溱和穆清外,都有些陷入了迷惘,尤其是穆湘公主。
她双眼泪汪汪的,像是一汪湖水,盛满了清澈的忧伤。
泪珠如断线的珍珠,不断下坠,穆湘就要按耐不住自己的冲动,花弄影却对她摇摇头,穆湘也只好忍着。
穆清此时却站了出来,他的眼睛发红,嗤笑问道:“江公子一面之词就想要攀附皇家,这岂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说话,可是要有凭有据才可让人信服!”
这时所有人都为这句话而惊醒,皇上太后也重新打起了精神来。
花弄影心底一冷,这才是穆清的真正目的,他是要力证江无痕的话是假话。好不容易绊倒了压在头上二十多年的穆潇,若是再出现一个有江寅和丞相府、骁骑营柳昊为靠山的皇子,他如何自处?
所以,他断断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若是拿不出证据,就只有死路一条。”皇上的眼眸像是末了一层灰,让人看不出情绪波动。
花弄影心中暗暗为他捏把汗,却丝毫帮不上任何忙,她甚至不知道江无痕选择此时将这件惊天动地的事说出来,意欲何为。所以只能远远观望,不得出手。
江无痕的手上捧着一只玉坠子,上头是什么她没有看清,可是皇上和太后在看到那枚玉坠子的时候,却是双眼都直了!
皇上接过玉坠子,老泪纵横:“是她!是她!”
太后也有些动容,只是那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成了警惕和不安。
也是,任何一个皇子对于穆溱来说,都是潜在的威胁。
“光凭一枚玉坠子,也不能说明什么。此事非同小可,关系皇家血脉,不可不当心。”太后的话实在提醒所有人,这枚玉坠子来历不明,存在许多种可能。
这下子,连皇上也警惕起来,他双眼拧成一道冷光:“你还有什么证据?”
这句话虽是没有表情,但语气也不必之前冰冷。这足以说明,皇上心中自有掂量。
这时候,李淑妃却开了口:“皇上,太后。这太医院最常用的方法,便是滴血验亲。是不是皇家血脉,一验便知。”
李淑妃此话有理,但是她的目光却像是冬日的风霜,冰冷至极。
如今穆潇已经没有了夺嫡的可能,她可不能让穆清穆溱等人白白受了这些好处,若是有个皇子参与进来,倒不失为一场好戏。
这便是女子的心思,这般孩子气。
“验!”皇上首肯,太医院的太医开始忙碌张罗起来。
不出半个时辰,所有的验血事宜都已备齐,就差最后一项,便可以真相大白!
这时候,江无痕毫不犹豫,他将一把匕首往自己掌心一割,一抹猩红的血滴落下来,坠入玉碗白水中。
而接下来,皇上亲自走向了那碗水,伸出手递给太医,太医却迟迟不敢动手。
伤了龙体,任何人都担待不起。
皇上早已不耐烦,他瞪了一眼太医,自己捏起银针朝着中指指尖一扎,密密的血点渗透出来,也滴落碗中。
这时候,所有人都屏气静心,等待这最后的真相到来。
不出一会子,皇上兴奋了起来,他捂着江无痕的双肩,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如玉公子。
“是朕的孩子!是她带走的孩子!孩子!”皇上有些喜不自胜,喉中哽咽。
江无痕拜倒在地,却没有回应,此时,场内只剩下一片唏嘘和议论。
不久之后,在太后的带领之下,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大殿。只留下了江无痕和皇上,以及皇上身边的宫人。
就要走的时候,穆溱叫住了花弄影。当她转身的时候,却对上一双带有怀疑和疏远的眼睛。
“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对吗?”穆溱冷冷问道。
花弄影扑哧一笑:“你开什么玩笑?难不成我亲眼目睹的所有事么?”
这话倒是硬气的很,不过却也在理。
“你和他那么要好,怎么会不知?”穆溱有点咄咄逼人,毕竟在他眼中,这个女人从不是省油的灯。
“没有的事。”
花弄影不想与他再多做纠缠,就要离开。这时,穆溱轻轻挽住了她的手,掌心相对的时候,传来了一阵阵暖意。
花弄影先是一愣,接着停住了脚步。如果没有那一握,她兴许就忘了自己的心,还是会跳着的。
“最好不要参与这一切,也不要和别的男人走的过近,我的太子妃。”穆溱暧昧地在她的耳边吹了一阵风之后,潇洒离开。
什么?他这是在吃醋吗?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之后,早已是夜色朦胧。今日从江无痕口中所说的一切,似乎都有些太过突然了。
太过始料未及的东西,总是让人难以接受。此时的花弄影就是这样的心情。
江无痕事皇子,那么便是姨母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表哥,不是舅舅。可是为什么娘当初要带走江无痕?还要做出母子俱损的假象?为什么江无痕早就知道了真相却要今日才禀告皇上?
在她记忆之中,江无痕从来不在乎名利,更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祖宗血脉,在乎的是与他相依为命多年的江寅,还有心心念念的花弄影。
她想不明白,更放不下这件事。
第二日,圣旨昭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一消息,江无痕改名为穆涬,加封荣亲王,敕造新府邸以居住。不过在王府竣工之前,他还是居住在宫里头的,那个大殿便是距离皇上最近的凤栖宫。
凤栖宫早已无人居住许久,这次皇上竟然让江无痕居住那里,就说明对他足够重视。
宫里所有人都在为这一件喜事做准备,皇上已经下了旨,明日就是庆祝宴会。所有人都要为天家之子接风洗尘。
这时候,花起尘走了过来,他看看兀自发呆的女儿,轻声道:“今日的事你也在场,你怎么看?”
花弄影微微低头,她叹叹气道:“江无痕不是舅舅,可是为何我从未听说过这些事?太突然了。”
花起尘双眼充满了慈祥的父爱之光,他轻声一笑,道:“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本想着大家就会这么平静过一辈子,可是谁曾想会有今日?”
“爹,你也知道这件事?”花弄影有些诧异,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提起?
不知为何,直觉告诉花弄影,这背后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而这个故事,与自己有关。
“影儿,凡事有天不由己,你就别多想了,早些歇息吧。”
花起尘说完后,走了出去。
花弄影反观周围的所有人,他们总是在逃避着什么,又在隐瞒什么,这不得不让她格外好奇。
这天快要傍晚,柳如雪柳如霜两姐妹来了相府,看这个架势,兴许她们明日就要一同进宫。
一下马车,柳如雪便大大方方走向了花弄影。
“你们来了,怎的不见如云表妹?”花弄影向二人身后张望,却没有看见柳如云的身影,她故而一问。
“你别说了,这个丫头最近不知怎的,总是神神秘秘的,就愿意自个儿呆着,十头牛都拉不动。”柳如雪无奈地摇摇头笑道。
柳如霜在那儿,看她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个世家小姐的打扮,花弄影倒是吃了一惊。
“如霜妹妹倒是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我看这样子甚好。”
柳如霜正色笑了,她平淡道:“大隐隐于市,即便是身着最不轻便的女装,也依然是个高手。”
这话倒一时令人尴尬,不过以柳如霜的成长环境,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里没有太过的礼仪的过场,她这样 行事说话也无可厚非。
柳如雪轻点柳如霜的鼻尖,摇摇头打趣道:“你啊你啊,高手也是要嫁人生子的,你是去是不去啊?”
一说到这,柳如霜脸色立即大变,十分难看,她转身哼着冷气便率先走进了相府,把柳如雪和花弄影丢在身后。
“这是怎么一回事?”花弄影总觉得柳如雪的话有些奇怪,就连柳如霜的脾气也是来得突然。
柳如雪一边牵起花弄影的手,一边往相府里边走:“先进去吧,我再一一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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