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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谦益今天的回话还是比较让天启满意的,在一些天启不知道的具体事务上作了解释,在解释的同时又不留痕迹地夸赞了天启几句,更难得的是都夸在点子上,这样做就算想不满意都不成了。
但满意归满意天启也沒有忘记今天找钱谦益來的真正目的,他拿出报纸说:“看你写的这篇文章中现在说很多事情都不合理,往往只有一件事但实际上却是由很多官员在管理,你是不是对朕的辅政制度有不同看法?”
钱谦益知道天启叫他來的目的,昨晚就想好了对策作了细致准备,见天启问到这事上來,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臣现在不敢对这一制度有不同看法,因为这一制度已经实行了好几年,就算有不同看法也该以前提出來,现在提不是自己给自己过不去吗?臣的这篇文章只是臣一点小建议,目的是让辅政制度更加完善适用。”
钱谦益的这话实际上是有不同看法的另一种说法,假如真很完美了还需要你來完善?说需要完善就说明本身有缺陷,沒有缺陷你还要花力气去完善那叫画蛇添足。天启当然明白钱谦益的意思,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事?沒关系有什么你就说吧。”
钱谦益说:“臣也是这次在了解民选官一事时偶然发现的,臣发现一个县里出了事的时候互相爱推诿,解决问題的速度变得很慢,经常出现一有事就开会商议的现象哪怕是小事,臣认为这种现象不正常。臣以为这是个别现象不足为凭又在其它县了解了一下,发现其它县也多有这类事发生,这才引起重视写了这篇文章。”
天启问:“你认为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呢?”
钱谦益说:“就是因为官多了,以前一个县令管全面大事小事都由他说了算,经常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问題,加上地方上的乡老帮忙处理低一级的事端纠纷,一个县令只要不是运气太背一般來说还是比较清闲的。现在一个县里多了一个监政官和几个辅政官,人多了反而做事的变少了,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龙王多了不治水的意思吧。”
一个人的时候可以独断专行,人多了就要权衡利弊开会商议征求各方的意见,虽然浪费了一些时间但是大幅度减少了冤案和处理不公的现象,因此还是人多一点好。问題是开会商议只在于大事处理上,芝麻小事也要开会商议确实就太过,真要成了习惯那么遇到急事又该怎么办呢?
天启问道:“不是有分工吗?监政官管意外的事施政官按自己的规划做事,辅政官员协助施政官员,难道他们忘了朕的本來意思了吗?”
钱谦益说:“他们当然不会忘记,正因为他们记得很清楚才会出现这种事,比如说出现一件特殊事务,作为施政官员的县令不敢管,怕自己伸手去管不符合规矩因为这事不是规划中的事。而县监也不想管,县监的理由是自己的职责是监督县令,只要不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他都不该管。那些辅政官员更是有道理,他们说他们的职责是出主意不是出头,特殊事务就是无章可循他们也提不出好办法。”
天启听了脸上有些不高兴了,问道:“难道他们就一直推來推去都不动手?”
钱谦益说:“互相推诿不作为估计他们也不敢,只是开会商议是必不可少的,不过这也怪不着县里诸人,这是朝廷制度变了新制度还沒有完善好。”
天启不服气地问:“你的意思是新制度有问題老制度就沒有问題吗?”
钱谦益说:“以前县令七品县丞八品,其他的典史主薄之类的都是九品,这些县令忙不过來的事都由县丞处理。现在朝廷把开始说的那几个佐官都定为八品一般大,出了事自然就沒有具体责任人。”
天启现在终于明白问題出在哪里了,以前的制度需要变动,并不是因为以前的制度一无是处,它还是存在一定的合理部分。新制度在某些地方是一种改进,但是很可能会忽略某些看不到的地方造成不方便,从这个道理上说改革更多的地方应该是不断完善和不断弥补,而不应该简单地推倒重來。
以县里來说以前是县令抓全面和处理主要问題,县丞处理细节问題外还要区分哪些归县令管,相当于县令的首席助手,现在将县丞和主薄、典史等都定为八品,再派一个县监贴身监视县令,机构运转就沒有那么顺畅了。比如说县令和县监都是骑马的人,县丞等人都是在地上走路的人,骑马的人面对走路的人肯定有一定的优越感,不可能下马跟这些走路的人一起流大汗出苦力,肯定要跟这些人保持距离显示自己高人一等。
但是在实际中光高人一等发号施令是沒有用的,必须要一个人跟大家一起同甘共苦做事,这个人要有比其他人高一点点的权力但又不能太多,平时可以称兄道弟一同做事但关键时刻能约束得住大家。以前一个县里的县丞就好比军队里的小队长和土匪中的小头目,既能带领大家冲锋又能管得住人,现在大家品级都一样了县丞也就沒有了以前那种高人一篾片的权力和感觉,自然当不好县令的助手。
想到这是自己的失误,天启有点不甘心地说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以前县丞可以在县令不在或者不想管事的时候指挥大家做事,同时他又因为跟其他人相差不多跟能跟其他人保持一定友谊。县令因为要保持自己的威严所以不可能跟下属有多亲近的态度,县丞就是联系上下的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现在县丞跟其他人品级一样就不方便指挥其他人,他自己也因为沒有拿多余的钱所以不想多做事,你说是不是这个原因?”
钱谦益说:“拿多少钱做多少事,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以前七品以下不属于朝廷命官,他们有此想法也可以理解,但是现在皇上要求朝廷的权力要下行到九品,不在这些小细节上做出明确规定就容易出问題。”
天启问:“可以不可以让这些品级一样的佐官轮流來负责呢?比如说几个品级都差不多的人可以一人负责一个月,这样行不行呢?或者说有了问題大家一起解决行不行?”
天启的意思是自己既然已经错了就错下去,改來改去的也麻烦,同时他也对钱谦益的真实想法有一定抵触情绪。钱谦益的主要意思是针对刚刚试验的权力下行,县里面出的事不解决好下面的乡里和上面的州里省里都可能出现。钱谦益的话是沒有错但是有越位的嫌疑,你现在是在政务院襄助政务,主要精力应该放在如何解决具体问題,而不应该放眼于对全局的布置。
想到有人说钱谦益是东林党新一代的代表人物,今后很有可能成为东林党的领袖人物,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定位成高攀龙一样了?有了这种心理他才从这个立场出发去考虑问題。
钱谦益沒有想到天启的思想变化,他回答道:“皇上的想法是好的但实际上不好操作,因为做一件事看似简单但是预先谋划和后续处理都沒有表露出來,另外一个人要接手恐怕一时间难以熟悉耽误事。真要说大家都一起做事恐怕更难,就像一个梨子,几个人要同时用手去摸一下应该做得到,但要让几个人同时去啃就会撞头难以做到。”
天启这时候终于明白该怎么做了,这个钱谦益是一个有想法的人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把他放在政务院听命于那些老头子怕是大材小用了。从大里说也许是因为他想表明自己的才能才写的这篇文章,通过阐明自己的立场证明自己的能力。从小里说也许是他有一个县丞之类的朋友,不一定在县里或许是在州里省里,想为自己的朋友出一把子力。
等钱谦益走后天启让小太监把信王叫來,他想问一下信王关于钱谦益等人的看法,有能力又不甘心安于现状的人是危险的人,不趁早去解决处理将來会出大事。
信王來后天启还沒有想好从哪里开始说起,此时信王倒开口说了一句让天启诧异的话,他说:“臣弟早就想给皇兄说一件事一直沒有机会,今天皇兄叫臣弟來刚好可以说一下,就是臣弟想能不能政务院也开始直接选举?”
天启诧异地问:“信王听到有人说什么吗?怎么想撂挑子了?”
信王说:“皇兄误会了臣弟并不想撂挑子,前几月皇兄曾经说过臣弟可以专门负责监政院事务,臣弟也想过政务院和监政院两者的区别。政务院的事非常杂需要很多精力,以前那些老臣处理问題能力强臣弟还可以少辛苦些,现在新來的这些人做事跟以前那些老臣不对路,臣弟就感到不如以前轻松。”
天启说:“你是说钱谦益他们能力都不行?”
信王说:“不是,是他们的能力都沒有用对路,臣弟经常觉得他们说的话有道理但又不知道怎么用他们,想來想去才知道是自己的能力不足,还不如到监政院里轻松些,反正监政院几位都是老熟人脾气也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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