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因为跟周延儒有了隔阂。于是转头跟杨涟去考察民选官一事去了。去年北边做试验的有两个县的四个乡。其效果不是很理想。在杨涟的要求下又增加了两个乡去搞试点。去年沒搞好是因为沒有重视文化程度的差异还有男女区分。但是更主要的是选举的方式太复杂了。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走一个复杂程序确实有些难为人。这次天启在听了杨涟的建议还有钱谦益和周延儒的报告后。决定把选举过程搞简单。至少让每个人都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其实杨涟的建议和钱、周两人的报告是一样的内容。杨涟直接说出选人不如选主意。属于直來直去的对以前方针的否定。而钱谦益和周延儒只说要简化选举方式。属于完善以前内容跟否定无关。从人们的心理接受能力來说钱谦益和周延儒的说法要好得多。沒有人喜欢有人轻易否定自己。辛辛苦苦干了好几个月你一句话就说我做的是无用功。换了谁心里也受不了。但是换成说可以改进就不一样。这种说法表示你以前的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哪怕现在出现了一点小暇疵。至少大方向是对的值得肯定。如此说法大家自然会虚心接受欣然改正。
天启知道杨涟的性格是直來直去。怕他这次再去碰个钉子于是派钱谦益去协助杨涟。天启知道钱谦益更能够随机应变不会宁折不弯。本來天启还想让周延儒一起去。他知道周延儒做事很细心比钱谦益还要强一些。谁知道钱、周两人都说要分开行事。于是天启让周延儒跟温体仁去关心教育问題。
在天启眼里钱谦益是属于巧手型人物。而周延儒是眼明心细的人才。两个人在一起一个善于发现问題一个善于处理问題。正是一对绝妙的组合。可惜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意再合作。只好任凭他们自己去处理好关系了。天启本想把两人拉到一起问一下是什么原因。后來一想也放弃了决定顺其自然。很多人其实只有一点小矛盾。让时间缓冲一下也就过去了。但是最后让人一调解反而误会更深。
话说这天钱谦益跟杨涟來到附近的一个试点县里。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说是都察院派來视察的。要亲自看一看试点选乡长的经过。该县县令姓涂是个三十來岁的年轻人。他是都察院任命权下放后由总督衙门任命的。只是在都察院挂了一个号因此沒见过杨涟。涂县令见杨涟和钱谦益坐的车马很普通带的随从也不多。尽管心中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怀疑什么。立即请杨涟和钱谦益进县衙上坐。
自从天启把吏部和都察院合并后都察院的权力就更大了。既要管官员的任免还要管官员的考核审察。所幸很多任免权都下放给了各省。否则的话都察院的人真要忙死。不过尽管是这样所有官员都不敢对都察院的人不敬。毕竟考核权还在别个的手里。巡抚总督可以任命你但是都察院却可以罢免你。在现在的情况下大家都知道都察院的人帮你可能不是太够得着。但是要整你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所以大家对都察院的人都是尊敬了又尊敬。
见杨涟和钱谦益气宇轩昂地走了进來。而那些随从也在衙役的带领下去后院安顿食宿。涂县令叫人奉茶后问道:“两位大人远來辛苦。下官姓涂是本县知县。敢问两为大人身居何职如何称呼。下官好按规制接待。”
杨涟面无表情地说:“我姓杨他姓钱其它的你不用打听。这次朝廷要在贵县开试点选乡长。贵县准备什么时候开始选。其他人有哪些在哪里。”
涂县令说:“原來是杨大人和钱大人。下官开始有失礼之处请莫怪罪。接到朝廷的通知后我们一直在准备。县监张大人已经去州里跟知州大人等迎接钦差去了。估计三天后等钦差大人來了就开始选举。下官本來也要一起去迎接钦差大人。但是担心这两天有意外情况发生。所以跟县监大人商议后决定三天后赶去州里。其实一切都是现成的明天就可以开始选。只要钦差大人來得快我们马上都可以招呼人去准备。”
杨涟点了点头说:“我们就是钦差大人的随从。这次钦差大人不來了让我们亲自观看。涂县令就不必多等明天就开始吧。”
涂县令听杨涟如此说心中有些迷惑。心道你说开始就开始又不证明你们的身份。万一真开始了钦差大人來了又怎么办。不尊重钦差就是不尊重皇上。这罪名可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县令担当得起的。
可能是知道涂县令的想法。钱谦益说道:“钦差的谕令已经下到了州里。明说了他们不会亲自來这里。这次试点的有好几个地方真要每地都去还不把钦差忙死啊。贵县可以一边召集人准备选举一边派人去州里求证。当然你也可以做得稳妥些先去州里求证。等求证后再來召集人。不过如此一來今晚上你就会很忙。”
涂县令心想等去州里求证回來得多半天。再去召集人手再通知下去估计真要忙到深夜。不如一边叫人去州里一边召集手下先通知到位。一旦决定明天一个招呼就可以。最多是折腾一下手下的人。到时候分钱分丰厚点也就沒关系了。总好过累得辛苦还得罪了钦差的手下。
想明白后涂县令说:“既然如此两位大人请去后院休息。下官去准备一下顺便把张县监叫回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西王庄乡。”
杨涟和钱谦益在涂县令的陪同下來到后院。见虽然才是二月初后院里就有树枝冒出绿芽。涂县令离开后杨涟奇怪地说道:“钱大人你看。要是在南方二月初树上就冒绿芽并不新鲜。但是北方的二月树上也冒绿芽就比较罕见了。你说这是什么原因呢。”
北方的二月初树木就冒芽说明今年暖得早。踏青的人和写诗作词的人会早一些天出现在野外。抒发他们囚了一冬的情怀。但是对种田的百姓來说却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暖得早说明冻得不透。害虫的虫卵好多就冻不死。春天一到就会大片大片地冒出來祸害庄稼。看來今年的田产又会减少。
钱谦益当然不会说这些煞风景的话。他说:“树绿得早说明天暖得早。应该预示着我们的任务能够顺利完成。皇上是天子也会很高兴。”
钱谦益说这些是因为这一阵以來天启有了一些变化。就是不像以前那么喜欢笑。以前天启经常会跟臣子们开开玩笑。大家心里也不是很惧怕他。现在皇帝整天一幅不苟言笑的样子。连跟人说话都是有些心不在焉。谁看到心里都会有些担心。
杨涟沒有说钱谦益说得对还是不对。只是轻轻说道:“我向皇上建议选人不如选主意。听说你们也建议要简化选举方式和过程。但是皇上这次还是要求我们先选人。你说皇上是怎么考虑的。”
钱谦益知道杨涟不是周延儒。自己有什么话都可以说给杨涟听而无须防备。从年龄上说都察院的高攀龙和周朝瑞明年都七十岁了按制度都要退休。而杨涟明年恰好刚刚六十。按杨涟跟天启的交情还有天启对杨涟的看重。明年杨涟不是顶替高攀龙升任都察院掌院。也会正常地进入政务院成为议政处的协理大臣。自己搞好跟杨涟的关系很有必要。从立场上來说两人都是东林党的重要骨干。自己明年也刚好五十岁正是一个大坎。有杨涟帮持一把应该不是问題。
钱谦益想到这些对杨涟说:“皇上这次定了几处试点这里是第一站。我估计皇上的意思是先在一个地方选人。看看效果怎么样后再开始简化选举方式和过程。”
杨涟说:“你的意思是皇上要我们把以前的不足都注意到。这一次算是最后一次选人。”
钱谦益说:“应该是这样。我们把什么不利因素都注意到了后。如果还发现选出來的人不能让人满意。那就说明跟其它条件沒有关系而是选举的方向不对。只有确定选举的方向不对我们才能改变直接选人为选注意。或者说先暂时简化选举的过程让百姓们都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杨涟问:“你认为以前的不足之处有哪些。”
钱谦益说:“一个是代选。很多人有事不來或者因为是女子不好意思出门抛头露面不來。这样的情况导致很多人让人代替自己选。第二个是本地人多选本地人。如此一來就成了看哪个家族的人多。这样选出來的人他首先要照顾自己的族人。对其他人还有朝廷的利益就无法兼顾。如果是在一个小地方比如说在一个乡选乡长这样比芝麻还小的官。出了任何岔子都无足轻重可以想办法调理。但要是将來选知县知州乃至选巡抚。恐怕就会出大乱子。”
杨涟想了想问:“听皇上夸你和周延儒脑子灵。对这事你有什么好办法。”
钱谦益说:“这个我也想好了不知道杨大人以为如何。我认为在选举之前就立个规矩。就是本村人不在本村参选。如此一來这个村子的人再多也无所谓。第二个想法就是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许代选。沒來就沒來算是弃权。如此一來就不会有人在别人的选票上填自己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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