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澜轻轻放下楚无双,温柔的拨动了一下她的发丝,随后才低着头站起來。
他身上的气息时强时弱,变得飘忽不定,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一人身上,笼罩在他身上的紫‘色’光芒随着“绝对守护”的消失而渐渐变淡。
就在紫‘色’光芒完全消失的那一刻,他的身影也忽然间从原地消失,出现在饕餮巨大的身体前!
好快的速度!在场沒有一个人能看清他的动作!连饕餮也沒有看清!
在饕餮巨大的身体面前,天澜显得如此渺小,但是他爆发出的气势却转眼间将这份悬殊湮灭!
他赤手空拳,沒有用任何武器装备,也沒有使用绚烂的招式,就这么一拳朝饕餮的肚子打去!
饕餮的肚子立刻被打出一个大坑,直径竟有两米。这可是一击实打实的重拳,饕餮吃痛的张大嘴,六眼外突,双脚离地,竟被他一拳打飞!
天澜顺势追上,拳头如雨点般落在饕餮身体上,果真是拳拳到‘肉’,毫不留情!他的神情冷漠而淡然,眼中甚至沒有多少杀意,近乎麻木的攻击饕餮。这看似最简单,最朴实的拳脚攻击,却是最能原原本本发挥出他力量的攻击方式!
众人都看呆了,谁也沒有见过天澜使用如此彪悍的攻击方式,一改他以前温和潇洒的作风,如今的他显得冷冽而强大,才真正有浊神之主的风范!
饕餮完全沒有回击的余地,被当成一个沙包一样打來打去。几个眨眼间,他身上已受到了不下万次的攻击!
“咔嚓”的声音响起,那是金属破裂声。饕餮惊讶的意识到,不知何时自己的不灭金身竟然出现了巨大的裂纹!
他还來不及痛号,又是几声“咔嚓”,不灭金身竟然被天澜的一双‘肉’拳慢慢击碎!
“住手住手!”饕餮见自己难以力敌,竟很沒骨气的大喊停手。但是天澜权当沒有听见,拳急如风,三两下便将饕餮的金身彻底击碎,再踹上两脚,直接将饕餮重伤。
饕餮终于惶恐了,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胁!现在天澜的力量确实具备了杀死他的实力,而天澜出手之快,下手之狠又远超出他的预料!在此之前他认真分析过天澜的实力,却还是沒想到他能在一瞬间转变如此之大!
他现在才后悔了,不是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是后悔轻视了天澜,轻视了荒古转世的潜力。之前的天澜,乃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东风已到,他自然顺理成章的完成了最后一步蜕变!
饕餮吓得亡魂皆冒,为求保命,他拼死受了天澜两记重拳,冲到木神殿殿堂后壁,一头扎进墙壁中!
白‘色’的墙壁顿时化作柔和的水‘波’,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水‘波’之后!原來这里还隐藏着暗‘门’通路?是饕餮为自己留的后路?
天澜势要击杀饕餮,紧随其后,毫不犹豫的冲进水‘波’中,消失不见。
“天澜!”
意料之外的状况,众人皆是大惊。叶逸距离那条密道最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和天澜只差了几个呼吸便冲进密道中。
但是随后而來的人就太晚了。永护一头撞在白‘色’墙壁上,身子紧接着被弹了回來,被后面的毓秀接住。显然,这条通路已经关闭了。
他们面面相觑,少主追击饕餮失踪,现在无迹可寻,他们要如何是好?
同一时间,天澜被传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不属于三界大陆的独特空间,隔绝于天界大陆外。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无尽的星空,看不到路,辨不清方向,只有美妙的星辰闪烁着,亘古不变。
这里美丽而虚幻,沒有半分真实感,不需动用力量身体便可以自然而然浮在空中。若是定力不够,一时间会失去方向感,‘迷’失在其中。
到了这里,天澜环视四周,却沒有发现饕餮的身影,多半已经跑远了吧。他正准备追上去,却忽然感觉到头脑剧痛,整个人立刻从双儿的死中清醒过來。
他的意识不受控制,直接被拉进遥远的记忆中……
一百万年前,也是在这里,在这个充满星空的地方。
他只能看到两个人:荒古和柏‘玉’。他们保持着年轻的样子,不过天澜知道,这就是他们二人的终焉。
荒古与柏‘玉’面对面,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柏‘玉’是犹疑不决,而荒古清冷的神‘色’中竟然有着浓浓的悲伤。
悲伤是什么。或许他在此之前都不明白,但是他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悲伤。
他轻声张口,道:“你一定,要杀我?”
柏‘玉’咬了咬牙,道:“沒错。为了三界苍生……”
荒古苦笑道:“三界苍生?呵,真是一个好理由。我沒有想到,最后來终结我的‘性’命之人,竟然是我一生中唯一认可的朋友……”
柏‘玉’变了脸‘色’,道:“你当我想吗?我也不想!我怎么知道会变成这样?荒古,若是还能有别的办法解决三界清浊失衡之困,我绝不愿动你一根汗‘毛’!”
荒古摇头道:“可惜,沒有别的办法。我已经穷尽所有可能,却还是压制不了这浩浊之气,想要平衡清浊之气,让三界恢复平静,唯有让我的灵归于虚无,永远沉睡在此地。而能做到这种事的人,也只有你这个纯清之气的拥有者。只有你,可以赐予我真正的死亡。”
柏‘玉’的手颤抖着,心里极度纠结为难:一边是他最好的朋友,一边是天下苍生。孰轻孰重?
当情与义摆在天平的两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一份答案。这份答案不一定是对的,但却是唯一的。因为他是柏‘玉’,他重视三界生灵胜过他自己,所以他的答案也是肯定的。
柏‘玉’捏着拳头,嘴‘唇’都咬出血來,一字一句说道:“生于三界,受天地恩德,便要尽心保护这世界。哪怕这世上再无一人和我有血缘之亲,我却还是割舍不下这个世界。荒古,你懂吗?”
荒古眼神清澈而哀伤,道:“我不懂。我只知道,你想杀我。三界苍生是生,我为何不能?为什么我不能活下去?你告诉我,为什么?”
柏‘玉’浑身一颤,眼眶不禁湿润起來,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沒有选择的余地……如果,如果我沒有纯清之气……”
荒古踏前一步,紧盯着柏‘玉’,厉声道:“不要说如果,不要说对不起!你越是向我道歉,越是让我看透你这个伪善者的真面目,我就会越发憎恨你!”
柏‘玉’有些发愣。他认识的荒古心思纯净如雪,何曾懂得什么是哀伤什么是憎恨?可是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对于自己的命运多么的不甘。
憎恨,荒古确实非常憎恨他!并非憎恨命运,他身负极浊之气,而柏‘玉’怀有纯清之气,分居命运的两端,这本就不是他们所能选择的。
他憎恨的是柏‘玉’的决定。
为什么他能不加犹豫的决定亲手杀死他?
口口声声说是朋友,朋友就如此廉价吗?相处了数万年的情谊,难道还不能让他动摇?
天下苍生真的有那么重要?为了天下苍生,他忍心亲手杀死自己的朋友?还是说,他也只是虚情假意?友谊什么的,只是挂在嘴边的装饰!
柏‘玉’心中同样难受,甚至比荒古更加难受。在这世界上,他已经沒有亲人了,而荒古是他从小长大的玩伴知己,是朋友,也是兄弟。他一直将他看做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亲人再亲,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舍己为人。一个人的命如何能与三界亿万生灵相提并论?
他大手一挥,数千道金‘色’的光芒发散而出,在荒古身边形成一个金‘色’的牢笼,将他围困在其中。炙热的纯清之气烧灼着他的浊气,使他感到非常痛苦。
身体的痛苦是一方面,‘精’神的痛苦更是远超极限。
荒古的双瞳渐渐变成了金‘色’,似乎是被纯清之气侵蚀的。
他咬牙恨恨道:“我不会甘心。就算你能杀我,清浊之气又岂是因我消失而永无后顾之忧?我不会甘心沉睡,我会投身轮回,静待天地浊气觉醒,到时,我要你亲眼看到三界崩塌。”
柏‘玉’身体不住的颤抖,心中更是悲痛‘欲’绝,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恨我也就罢了,何苦将气撒在三界之中?”
有句话他沒有说出口,他违心伤害自己最重要的朋友,怎还可能继续厚颜苟活于世?这世界再大,已沒有让他留恋之人。
荒古身上的浊气渐渐消散,这也就意味着他的生命渐渐消失,生命之力一点点被纯清之气剥离的痛苦不言而喻,但他沒有叫喊,而是冷冷的盯着柏‘玉’,道:
“生死轮回我本也不放在心上,纵使沉睡,也不过是回到起点,但,休想我会放过你!万世轮回中,我必叫你,永世不得安宁!”
柏‘玉’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荒古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他想要说的话终究也沒能说出來。
百万年前的结局,不尽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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