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是这个东西?”尹流翎低头看着伴随着金光消退,逐渐在自己手中现出形态的条状物体。
“对啊,你就算想要逃狱,武器也不能选这么短的吧?”狱卒倒是一点压力都没有,指了指靠在墙上的铁叉,“起码用那个。”
“换个思路,”杜老九在一旁说,“他会不会只是想吃个水果?”
不管别人如何评价,尹流翎的确是得到了一把通体乌黑的玄铁匕首,带鞘的。
这匕首的长短,大小,还有手柄握起来的感觉,只能说,非常合适,甚至比学校发的号称符合人体什么学的制式匕首都要顺手,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从外形设计来说,匕首看上去很朴素,没有任何花纹和装饰,尹流翎试着将其拔出,看刀刃也是中规中矩,但一眼就能看出其锋利程度相当不俗。
如果说神赐之物都是这样合心意的风格的话,尹流翎倒是能理解为什么维斯大陆的人这么信仰那群神明了。
只是他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得到一把匕首。
“啊,我分清了!”就在这时,另一侧的甲二二房唯一的犯人忽然抬起头,大喊起来,“我终于分清了,我没有疯!”
“到点了,他又发病了。”甲二四二看过去,吐槽道,“我觉得单独牢房都不合适,应该把他关在一个隔音的地方,天天都是半夜叫唤,搞得我们整层都跟着改了作息时间。”
“别了,这家伙才进来十年而已,我记得你早就开始熬夜了,”甲二四一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然后对尹流翎说,“小伙子,你以后在这儿的时间估计还长着,可千万别搭理他,甲二二二就一疯子。”
“谁说我疯了?”甲二二二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勐地扑过来,脸都挤变形了,显然如果没有栏杆阻隔,他会直接穿过甲二三房去揍甲二四一,“我没有疯,是你们疯了,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这一切都是海底人的阴谋啊!”
“又开始了,”甲二四一说,“你怎么不说你也是假的呢?”
虽然这么说,这人的话却引起了尹流翎的注意,因为他知道这个地方的确是一个被交人编织的谎言,所以对于不了解第八世界生物的维斯大陆人来说,将交人称为海底人倒也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个人究竟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说单纯发了癔症,倒是值得了解一下。
于是,尹流翎挪到了一个能和对方正常对话,却不会被对方伸过来的手抓住的位置,好奇地问:“你是谁啊?为什么这么说?”
甲二四一对狱卒说:“你不阻拦一下?又一个要被忽悠瘸的,之前的甲二二一要不是发现及时,那腿可就真的剁了。”
“年轻人嘛,好奇心旺盛是正常的,”狱卒依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甲二二一要的是把砍刀,这小子就一匕首,最多开个眼,切不断腿的。”
这边打牌的几人还在闲谈,尹流翎已经听到了甲二二二用充满抑扬顿挫的语气开讲了:“自从我看到了海,我就全明白了!海,海是蓝色的!天空,天空也是蓝色的!所以,所以天上就是海,我们就在海底!对,鲲鹏,鲲鹏知道吗?这可是书上说的!鸟就是鱼啊!我们被海底人关在了这里!我们必须要逃出去!但是我们有两条腿,我们不是鸟,我们不是鱼,我们逃不出去,逃不出去啊!”
甲二二二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但是,鸟也是两条腿啊。”尹流翎发现了华点。
甲二二二的哭声噎了一下。
“胡说八道,”这时候,甲二四一终于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天空怎么就是蓝色的?天空不是灰的吗?”
“你个色盲少说两句吧?”杜老九白了他一眼,“你没发现神明发给你的牌在关于颜色的判定时有额外的注解吗?”
刚刚甲二二二口中的鲲鹏其实是一个尹流翎没听过的词语,但它指代的也是一种能在鱼与鸟之间切换的传说生物,只能说很多时候人的想象力是共通的,所以也有类似的传说,所以他就暂时这么翻译了——虽然说之前他碰到的塞壬魔兽也算是一个,但那东西的画风显然不符合这个东方背景的幻境。
不过,从这些论据来看,甲二二二可能还真的只是单纯的神经病,只是他的妄想症刚好和世界真相撞了?之前的甲二二一居然能被他忽悠得为了逃出这个世界而砍腿,只能说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了。
“你说的对啊!”甲二二二擦了擦眼泪,瞪圆了眼看着尹流翎,“是的,鸟也有两条腿啊,所以并不是腿的问题,是翅膀,鸟有鸟翅,鱼有鱼翅!可是,人没有翅膀,所以人没有办法逃出去!为什么我偏偏是人啊?!”
“生而为人你很抱歉是吧?”尹流翎适时地发表了一句适合在子时说的话。
“还翅膀呢,那俩也不是一个翅啊。”甲二四一拍了拍甲二四二,“要不你把你的烧鸡给他?”
“去你的吧,多少年前的事了,骨头都没剩下了。”甲二四二啐了他一口,转头对尹流翎说,“看见了吧,我就说他脑子有问题,别跟他浪费时间了,不如我来教你打牌?”
甲二四二这句话瞬间刺激到了甲二二二,他再次发狂地叫了起来:“我没有疯!我听得见!我听见了天上的那些家伙在说话,他们在大笑,他们在吃我们的灵魂!没有什么神明!他们不是神明!我们也不该在这里,这里不是家!”
“你竟敢亵渎神明?”大概这是甲二二二第一次把他的海底人疯话与维斯大陆的神明关联起来,而狱中这几位囚犯又是极为虔诚的信徒,顿时怒了,他们撺掇着狱卒,“去抽他一鞭子,让他清醒清醒!”
然而,尹流翎的表情却十分惊愕,因为就在刚刚甲二二二抱头大叫的时候,他感觉到了魔力的波动。
“你要信我,你一定要信我!是笑声,就在那里!”甲二二二再次挤到了栏杆上,朝着尹流翎伸出手,“你也过来听听啊!”
“噗。”利器刺穿身体的声音。
甲二二二瞪大双眼,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那一刀太快太准,于是他嘴里便只有溢出的鲜血,伸出的双臂也瞬间脱力落了下去。
尹流翎拔出匕首,抓了一把稻草擦去刀身的血迹,将其收纳入鞘。
“我只听到了一个渎神者在说话。”尹流翎听到和刚刚的那一刀一样干脆冷静的声音从自己口中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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