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井依旧那么热闹非凡,东来顺也仍旧那么备受追捧,袁暮天虽然下午打电话预订位置,可因为人太多,还是得等桌。当紫铜碳锅上来时,秦晓田忍不住发出惊呼,不顾蒸腾的热气,赶紧动手下羊肉卷,眼神充满对美食的期待。
“来来来,涮一涮就可以吃,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秦晓田握着长长的筷子夹着两片羊肉放在滚烫的清汤里晃,看到肉质变白,迫不及待就把肉放到麻酱里蘸。
“来,你的。”秦晓田乐滋滋的分了一片羊肉给袁暮天,自己吹吹蘸上麻酱的羊肉往嘴里送,不停的哈气。“好烫!”
“你慢点吃!”袁暮天忍不住笑起来,这丫头看到好吃的就是这么猴急。
“这样涮太慢了,要不我们多放点进去,一起煮,然后可以一起捞上来吃,这样比较快。”秦晓田实在等不得一片片夹着在锅里涮,不等袁暮天同意就抬起大盘子要将羊肉倒进锅里。
“等下!”袁暮天及时喝住,他站起来一片片将羊肉摆放进锅里,羊肉山尖尖的部分变平了。
“你还真是不讲究,你这样倒,煮得太多会不好吃的。”袁暮天有时觉得秦晓田这性子蛮可爱,有时又有点太不拘小节。
“我又没想全部倒进去。”秦晓田舔舔筷子上残留的麻酱。“话说,为什么涮羊肉要蘸麻酱呢?这麻酱的味道挺特别的,可你看这清汤寡水的,不是应该像吃我们那边的火锅一样弄点辣酱嘛!”说实话,刚开始秦晓田看到这一锅清汤觉得太过清淡,羊肉又膻,不过吃了后觉得还不错,只是还是不如家乡的火锅啊。尽管不辣,可大夏天的吃热腾腾的火锅还是很爽。
“要不要喝点冰啤?”秦晓田突然觉得夏天吃这么火热的食物就该配冰啤,就像原来在家乡,暑假的时候和朋友们吃宵夜喝啤酒用热闹来消暑一样。
袁暮天听到秦晓田主动要求喝啤酒,楞了一下,随即叫来服务员上来两瓶啤酒。秦晓田吃的热火朝天,幸福感爆棚。
“来来来,干杯!”秦晓田举起杯子主动和袁暮天碰杯,咕咚干掉玻璃杯里一半啤酒。
“暮天,我来北大后脑子里就闪过一个问题。”秦晓田又吃了一根羊肉串。
“什么?”袁暮天放下筷子。
“你原本可以留在北京的,这里机会那么多,见的人、经历的事应该都会比在湘城更有发展前途,你难道不后悔吗?”
袁暮天沉思了几秒,语调很平缓:“刚开始我后悔过,我是因为一个人而去到另一个城市,当时并未考虑那么多。后来变成我一个人在异乡,不是没想过放弃那座不熟悉的城市,可后来我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那座城市,喜欢那里的食物,喜欢那里的街道,喜欢那里性格火辣又直接的人,喜欢那里的四季轮换,所以,我愿意留下。”
秦晓田没想到袁暮天如此喜欢湘城。
“其实我觉得我一直蛮幸运的,能安心自在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身边有喜欢自己的人不是很好嘛,这跟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也是,只要有自己喜欢的事,喜欢的人,其实在哪里都一样。”秦晓田内心一直为袁暮天感到有些遗憾和屈才,现在听袁暮天这么一说,她觉得之前是她不够了解袁暮天,别人以为的不一定是他真正所想的。他接受并喜欢现在的生活,这就很好。
“一会我们去后海逛逛?”袁暮天提议。
“好啊,好啊,肯定很热闹。”秦晓田又兴奋起来。
夏日晚间有徐徐的微风吹过,夹带着咸湿的闷热气,一路繁花似锦、衣着艳丽的美女们有说有笑地从秦晓田他们身边走过,闪耀的霓虹映衬在形色各异的路人身上,显得更加梦幻迷离。他们挽着手一路穿过灯市西口,坐上无轨电车,然后从什刹海一路逛过去,秦晓田觉得这样的时光太难得,周围一片喧嚣,可在他们的世界里却是流年如水,一片静好。
北京大的景点秦晓田原来就去过,所以周末他们就只是去爬爬香山,转了转传说中的798艺术中心以及即将迎来开幕式的奥体中心。
周一袁暮天正常上班,秦晓田一个人在北大里闲逛,戴着太阳帽坐在未名湖畔的垂柳下欣赏博雅塔,膜拜最高学府的图书馆,经过有历史感的燕南园,她甚至逛到了隔壁的清华园。眼看接近午饭时间,秦晓田往法学院走去,她大着胆子走进法学院的大楼,好像一个想要剽窃别人作品的小学生,因为自己从未能触及这所学校,她感觉自己像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担心周围人看她的眼神。还是躲进厕所比较安全。不,不,厕所也不安全。秦晓田心想真是不想来什么就偏来什么,怎么任菁雅在里面,幸好她没看见自己,秦晓田瞥了几眼门缝中的人,低着头赶紧走到厕所尽头。
秦晓田纳闷,怎么任菁雅不像是上厕所,门也没关严,她过去时看见她正往厕坑里倒什么东西,看着像药片。对,应该是,她手上拿着个白色瓶子,那哐当哐当的声音在厕所里听得特别清楚。任菁雅她这是在干嘛?秦晓田没想明白,心里隐隐有点担忧。
中午和袁暮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秦晓田想了半天,决定还是跟袁暮天说,毕竟,任菁雅曾经是个重病患者。袁暮天听秦晓田说完她在厕所里见到的情形后,若有所思,思考着之前那天晚上任菁雅在校园里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觉得任菁雅一定有事瞒着他。
周二晚上袁暮天有约,他周一中午的时候就和秦晓田提起过,他们的师兄发起了个北大律界精英联盟,邀请他和任菁雅以及首都律师界的几名大腕小聚一下。秦晓田想着周二晚上无事,便约了两名多年不见的中学同学在北大附近的花家怡园共进晚餐,大家好交流下毕业后动向和趣事。
世界很大,有时却又很小,秦晓田的初中女同学徐敏婕和她的高中同学张珏考上了北京两所临近的大学,在一次老乡联谊活动中认识后走到一起。秦晓田现在都能记起当时她听到徐敏婕说起这个消息后,她反问徐敏婕的问题:“不会是我高中同班同学吧?”。当她听到徐敏婕男朋友叫张珏时,第一反应就是:不会这么巧吧?一个是她的初中同学,一个是她的高中同学,原本完全不认识的两个人在北京相遇还走到了一起,可还真就有这么巧的事。真是应验了:缘,妙不可言这句话。
感情的事就是这样,不想遇见的时候偏遇见,想遇见的时候却怎么都遇不对。秦晓田和徐敏婕、张珏回想起中学时光,互相揭短,三人有说有笑的忆起了许多年少时的往事。现在他们都在北京工作,也基本稳定了,准备在年底回老家办婚礼。
“到时你可得回来参加。”徐敏婕原来和秦晓田的关系并不算亲近,是有次大三暑假回老家同学聚会时提起她的男朋友,发现自己的男友竟然和秦晓田是高中同学,因有了这层关系,两人联系才比原来频繁了些。
“我尽量,现在我都还不知到时人归何处呢!现在工作还没着落。”秦晓田忽然想到了还有两天就得面试。
“不着急,还有两个月才毕业,抓紧时间再找找工作。好些单位5月才开始发布招聘,还有机会。”张珏以过来人身份安慰秦晓田。
“你们先吃着,我去趟卫生间。”秦晓田吃得差不多,起身想去卫生间整理下。
“暮天?任菁雅?”在通往卫生间窄窄的走道上她看见了袁暮天和任菁雅两人,立在拐角处的她喊出两个名字,心慢慢往下沉。
大概是音乐声和人声太嘈杂,他们两人并未听见秦晓田的惊呼。他们竟然也在这里聚餐?秦晓田感叹运气不好,她只知道袁暮天今晚有聚会,但没问过他们会在哪。唉,不想碰到的偏偏碰到,所以,她现在要怎么绕过他们去到卫生间呢?正当她鼓起勇气准备大方地上前打招呼时,却不知被什么力量往后推,条件反射似的躲到拐弯处的一个角落,后来,她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间躲起来,因为她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深深震住了。尽管在角落,她仍清清楚楚看见任菁雅拉过袁暮天抱住他,继而抬起头在她一直渴望又难忘的男人脸上留下一吻。
秦晓田捂住了嘴巴,尽量不让内心的震惊、屈辱、害怕破胸而出,大概捂得太紧,秦晓田憋到喘不过气,松开手狂吸了几口气,她无法控制身体的战栗。她没有勇气再向走道那边再看一眼,勉强直起身子踉踉跄跄向外走去,完全不管有没有撞着谁,有个端盘子的服务生差点被她撞得打翻了菜。
“咦,这不是袁暮天的小女朋友吗?”尹槐摸着被秦撞疼的手臂,望着一脸失魂落魄却又不停说“对不起”的秦晓田。尹槐看着觉得不对劲,拉住继续往前跌跌撞撞的秦晓田,举了几次手又放下,他忘了她叫什么名字,只是听袁暮天提起过,这几天在法学院楼下见到过她在等袁暮天。
“额——额,那个——”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尹槐只好叫了声“小师妹”,见她没什么反应,问道:“你没事吧?”
秦晓田转头看了一眼面前一脸络腮胡子看着像大叔的人,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但不认识,她只是机械地摇摇头:“没事,我要去找我朋友。”
尹槐好心的问:“需要我带你去吗?”
“不用,他们在外面等我。”秦晓田眼神空洞,忍受着内心的挣扎和撕裂般的疼痛。
“好吧!”尹槐放开她的手臂,看她明明有事的样子,可作为一个可以说是陌生人的人,实在也不好多管闲事。况且,他还真有点确定不了这个人是不是就是袁暮天的女友。律师的职业素质告诉他,没有确凿的证据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原本他只是出来接个电话,不想被撞得差点手机飞出去。他狐疑地看着秦晓田的背影,走进一旁的包间。
“秦晓田,你怎么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徐敏婕看到站在桌子旁边并不落座、魂不守舍的秦晓田,吓了一跳。
秦晓田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仿佛被鬼附身叫回了魂一般,打了个激灵,好似突然清醒,抓起椅子上的包包,欠着身子抱歉:“不好意思啊两位,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说完转身就冲了出去。
“喂——秦晓田,我们也差不多吃完了,一起走,我们送你!”徐敏婕扯着嗓子喊,可秦晓田像没听到一般头也不回的就跑了。留下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两人。
秦晓田一路走一边回想刚才的情节,想不通也想不明白,旁边来来往往的人不断和她擦身而过,她却感觉全世界只剩下她自己。“不,秦晓田,你要冷静,好好想想。现在最主要是要先回宾馆,今晚无论如何也要问清楚袁暮天,让他给个解释。”这么想着秦晓田看看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她只好像路人求救,好不容易问到个当地人告诉她往哪个方向走,她连连道谢。其实没有东南西北方向概念的她,对好心人的指路只是一知半解,凭着模糊的记忆和一路问人,她找到了公交站。
一上公交车她便掏出手机,斟酌了一下,发了条短信给袁暮天:暮天,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在宾馆等你。
她多么希望现在就能见到他,被他环抱,轻抚她,告诉她她看错了,或者是有什么隐情。她不停地看手机,却一直未得到回复,心开始慢慢往下掉,她不想往坏处想,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越害怕失去就越难以克制自己的各种不好的念头,秦晓田握紧拳头,闭上眼睛,一遍遍默念:要相信自己、相信他。
电视声音再大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慌乱与落寞,秦晓田在房间里坐立不安,除了不停的看手机,不知道还能干什么。手机上跳出的一条短信成了拯救她脱离牢笼的利器,快到了,他快到了,她安慰着自己,期盼着快点见到袁暮天。
袁暮天看起来有些疲惫,好像藏着无法诉说的心事。尽管如此,见到他仍给了秦晓田莫大的欣慰。
“累了吗?”秦晓田将袁暮天推到沙发椅上坐着,给他端了杯早准备好的水。
“我听尹槐说他在餐厅好像看见你了。”袁暮天解开了两粒衬衣扣子,让自己透透气。
“尹槐?”秦晓田在脑中从头到尾的搜索,今天有碰到过这个人吗?她一拍手喊道:“原来我撞到得那个人就是他呀!”
“什么就是他?”
“我今天在餐厅撞到了你说的尹槐,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原来是你认识的人。”秦晓田压抑着焦灼的情绪。
袁暮天是在回到饭桌后听尹槐提起撞到一个像他女朋友的人才知道原来秦晓田也和他在一处吃饭,他出去找过她,可没找到。他不是没看到秦晓田的短信,只是没空回复,或者说没有心情回。
“晓田——”袁暮天的头埋进两腿之间的手里。
秦晓田莫名其妙的心一紧,她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颤颤的嗯了一声。
“我有事跟你说。”袁暮天的脑子很乱,他在整理该怎么说下面的话,那些对他、对秦晓田都很艰难的话。
秦晓田觉得空气凝结住了,忘了回应,忘了挪动,世界安静得只有黑昼,黑昼里只剩爆破前的寂静。
“菁雅的病很可能复发了。”袁暮天没有抬头。
“是癌症吗?”秦晓田声音在发抖。
袁暮天摇摇头:“是抑郁症。”他坐直身体,一字一顿:“下午骆晴天打电话给我说,最近她觉得菁雅打电话时的情绪不太对,她美国的心理医生提醒她,可能她的抑郁症病发了。骆晴天让我监督她吃药,我才想起来你之前说过在厕所看见她倒药的事,她果真没有按时吃药。”
“那你打算怎么办?”秦晓田喉头又干又涩又紧,喝水也无法缓解。
“我咨询了下一个学心理学的校友,她现在这种状况,我做不到不去管。”袁暮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可身体的动作骗不了人,他握紧的拳头宣示着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跟秦晓田说出此番话。
“所以,你这是要打算放弃我们的感情,跟她复合吗?”秦晓田努力控制自己微颤的身体,干哑的喉咙里有点甜腥的味道。
袁暮天不知该如何作答,漆黑的眸子里闪动着深不见底的寒气,带着一点戾气和无常。
“我从来都不想放弃你,可我现在没办法放任菁雅不管,如果她再这么不吃药,她的病情可能会发展迅速,到时不知会发生什么事。”袁暮天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有这么为难的时候。这种选择不叫选择,简直是折磨。不管怎样,不想伤害的人都会被伤害,该怎么做抉择,他苦闷到有那么一刻想逃离。可现实不得不面对,内心的煎熬和疼痛时刻提醒着他既不愿放弃现在的感情也不愿看见任菁雅出事,可他难以平衡。所以,他本想和秦晓田商量给他点时间,理解他,让他陪任菁雅度过这段艰难时期,然后,他和秦晓田再安心的规划未来。
“你担心她出事,难道你就不担心我会不会出事?”秦晓田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身体现在是健康的,所以就得牺牲她,让她让路给一个比她脆弱的人吗?难道只有任菁雅需要照顾,她就不需要吗?是,也许任菁雅现在比她更需要袁暮天的照顾,可感情的事能这么计算吗?
“担心,我当然担心。可你知道吗,今天我有多难受,心被拉扯得简直想再也不管任何事情。现在这种情况,我没办法全部顾及到,所以我想寻求你的帮助,得到你的理解,不然我可能一辈子良心不安。”袁暮天站起身轻轻拉秦晓田进入自己的怀抱。
“我们不是说过有什么事要一起面对吗?如果要帮助任菁雅度过艰难的时期,为什么不能是我们两个一起呢?”秦晓田明明知道问题不是他们想不想帮任菁雅的问题,而是任菁雅想要谁在身边、想要谁帮她重建正常生活的问题,可她不想就此放弃,她得为自己争取。
“我想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充分理解我,等我处理好这件事,之后我一定陪着你,你想要我陪多久都可以。”袁暮天痛恨现在的自己,充当情感的刽子手,他明知道这会伤害到秦晓田,也知道后面也可能伤害到任菁雅和自己,可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如果可以,他宁愿所有的痛苦都由他一个人承受。可有时感情就是这么残酷,它往往不会只让一人独享幸福或痛苦,利剑的两面会让身处其中的人伤痕累累。
秦晓田知道她现在争不过任菁雅,她赢了,至少在现在赢了,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袁暮天的陪伴。她除了傻等,要么就是转身直接离开,可这太难做到,若能及时抽身,或许对他们三个都是一种解脱,可她就是做不到。“多久?等多久?”秦晓田是在为自己找机会找继续等待、继续在一起的理由。
“不知道,也许半年,也许一年,我真的不知道。她的病,我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袁暮天声音轻得只有在秦晓田耳边才能听到。
空气凝固,就算在她在心心念念的袁慕天怀里也觉得好冷,秦晓田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能感觉袁暮天抱得更紧,他越想给她更多的温暖,她的心越觉得冷。那种嵌进身体的冷透过箍紧她的手臂源源不断的穿透秦晓田的身体,浑身感觉被无数根冰冷的针尖刺穿,已痛到麻木,所以她感觉不到自己冰冷的眼泪,也感觉不到自己不停打颤的身体。
好在她的脑子还在活动,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袁暮天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印象深刻,双唇虽然也在微微颤抖,可她仍然不忘回答袁暮天的问题:“我想想,我想想,我不知道我可以等多久。”
“没事没事,现在你什么都别想,我扶你上床睡觉。”袁暮天抱着冰冷、颤动的身体,心里慌到无以复加,自责到他想掐死自己。他现在只想让她暖一点,暖一点。
袁暮天用热毛巾给躺在床上的秦晓田擦脸擦手擦脚,可它们还是那么冰。
空调好冷,盖着被子都不够。“我冷!”秦晓田牙齿在打架。
袁暮天将空调温度调高,随后进入被窝抱住了秦晓田,想传递身上的热量给她。不知过了多久,秦晓田迷迷糊糊睡着了,又迷迷糊糊被热醒,在黑暗中听到耳后沉稳的呼吸声,那熟悉的独特体香顺着身后起伏的身体飘散进鼻腔,进入她肺部和血液,多么让人迷恋和不舍,这能让人安定的气息,她不确定还能属于她多久。闭上眼,眼泪再次淹没脸颊,湿了大片枕头。后半夜,她再没睡着,反复思量着她该何去何从。她知道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并非出自袁暮天的意愿,那也许是任菁雅的一厢情愿,可袁暮天并未躲闪,也就说明在当时的情况下,袁暮天并不想刺激和伤害任菁雅。至少,现在,袁暮天无法全身心投入的和她在一起,他已经决定照顾任菁雅一段时间,那么这段时间内她得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只是她不知道她能这样坚持多久,忍受多久。与其生生纠结在他们三个人中,不如让她避开一段时间,这样也许对大家都好,袁暮天可以少些顾虑放心大胆的照顾任菁雅的病,她也可以用远离来麻痹自己,少体会些这段感情带来的疼痛。
秦晓田假装熟睡的样子,在心里琢磨着如何逃离,她清楚的听见袁暮天不动声色地抽出环抱住她的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接着卫生间传来水流的声音,直到他轻轻关门离去,秦晓田的心一直都提在嗓子眼,怕被发现她假睡,更怕被发现她想离开,想不告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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