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一副疑惑,正要多问一句,突然传来木鱼大叫:“你们赶快!听说羽铃族队伍已到谷口!”接着扔过一套女子粗布衣裙。阿诺立刻转过身。在木鱼的帮助下,她很快换好衣物。粗布紧裹全身,包括头脸,和木乃伊没有两样。
木鱼略微埋怨道:“阿布宫怎么给个女奴的?”
“阿布宫可不好说话,粗布已经很难得。总不能让她跟着披树皮,那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是外族!”黑暗中传来阿诺的回应。
“噼啪!噼啪!”忽然传来礼花爆破声,五彩斑斓印满整个夜空。木鱼一把拉住她跟在阿诺身后,朝集市跑去。山谷里早已成人海,火把高挥,呐喊轰鸣,涂满各种颜色的躯体,脸孔到处闪现!当然也有如她这般,包的严实的身影在窜动。
“今夜喜庆,女奴们也得以自由,大可不必担忧。”木鱼附耳小声一句。
他们挤到距离族长居住的石堡垒不远处,跟着狂喊闹腾。石堡垒外围高墙之上满是高举火把的侍卫,气势震撼,怎么看也不像弱族?满天火花正是从高墙之上不断冲入高空,增添不少喜庆之色。而从堡垒石门到入谷口,已是上千个侍卫围成护界,拦住散乱的人群,开出一条大道。看样子如此欢庆的时刻,对他们来说极其难得。
她早被这样的气氛感染,激动得说不出话语,只想亲眼看看传说中的羽铃族——那个与神族有万般牵连的最弱小人族!为人二十多年,她当然听过羽铃族的传说,自己额间不还印着一朵神族象征的羽铃花?
当最后那道礼花“哗”地在高空破裂,粉白花瓣纷纷飘落时,众人突然齐齐下跪,低声祈祷。
“羽铃神花?!”她伸手接过几片花瓣,暗自细语。
“小羽。”左右两侧的木鱼和阿诺同时拉她跪下。
凌风大人独驾一只白蚁兽,在绚丽的火光中缓缓走向石堡垒的大门,身后是一群小步急跑的族人侍卫,而后是数百名飘然的仙婢,手持各种闪亮的奇异物品。那婀娜的身姿和神态,与凡界这些女子截然不同。再后面是数百名银光闪闪的神界侍卫。难怪女巫族人如此兴奋,这样的场景确实凡间难得一见。待最后一名银光侍卫走过她跟前,俯首的民众开始起身,带着激动而疑惑的神情相互对望。
“为何不见羽铃族长?”众人里传来一声略带怒意的质问。
无法抑制失望的情绪,无数人跟着起哄!夜空上忽然百粒明珠高闪,几只仙鹤飞翔而下,直接落翼在依山的石堡垒最高洞穴间。数个飘然白影随后滑入洞口。羽铃族果然得神高位,怕是早忘了此族终生乃凡人之躯,永不可成神!
“看!快看!是姊姊!”木鱼拉着她,指向高处,兴奋叫道。
“是羽铃族长!我们的姊姊!”众人跟着瞎嚷,而后又纷纷跪下行礼。
越发迷糊地她仰头拼命细瞧,只见一个白影在洞穴口挥挥手,而后消失。耳边还回响着那句“是羽铃族长!我们的姊姊!”,为何她总记得那个轰动远古的羽铃族族长之女名叫落烟?!
“什么你们的姊姊?你们女巫族只配做我们羽铃族的奴隶!”有人吼出几句。
“找死!你们羽铃族的主都死绝!若不是我们姊姊出手,你们早灭绝!”
“让老子先灭了你!”
……
数个强壮的男人“唰!唰!”亮出家伙,豁出命地打抖起来。人群跟着涌动谩骂,最后跟着格斗,场面顿时乱成一片。之前记得阿诺和木鱼拉着她的手,不知何时给撞散,之后再也找不到他们的影子!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的她急得乱窜,一边要躲避乱飞的尖利石块利器,一边还要搜寻他们的影。
越来越多的无知群众加入打抖,更多的是激愤和失控,根本分不清方向和事端,见谁都揍同时也被揍!她也无端地挨过几个拳头,乱飞地利器划破衣裙。突然听到一声大喊:“关石门,放箭!”接着一只蚁兽无声无息出现在她面前。原来这些巨兽“琤!琤!”划地而行时,是在警告其他物种勿靠近;真正攻击时,反而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敌人面前。
“凌风大人!”她破口大喊!
蚁兽脊背上的正是她之前见过的凌风大人。
“带这些女奴进去!”凌风瞟她一眼,又厉声呵斥道。
蚁兽转身瞬间,立刻传来哭嚎声和撕骨声,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目之所及,残骨血肉溅满一地!她惊恐地跌坐在地,被两个随即出现的侍卫连拖带扛地带入石堡垒。片刻后,石门“轰然”一声紧闭,嘶喊声离她越来越远。
“关键时刻却死了那么多女奴!”不远处传来一女子的怒骂。
“阿布宫大人!这里还有几个,活的!”拉她入石堡垒的侍卫朝女子喊道。
此时她才注意到,墙角站着几个和她这般狼狈的女人,裙服破烂,血迹满身。虽蒙头套脚,但那哆嗦的身体足矣说明恐惧的程度。
“阿芝,带她们去更换,然后送去食厨宫!”阿布宫斜望她们一眼后,匆匆离去。
一满身包裹的女子快步朝她们跑来,随即带她们步入石堡垒底层某个洞穴。许是惊恐过度,女奴们安静得可怕,仿佛没有嘴舌不会言语,只机械地做着被要求做的事——更换衣裙,步入食厨宫,打点餐具,端送食物。那是一场简单中透着奢华的宴会,她混在不起眼的女奴队伍里,小心伺候着每一位“贵客”。
不愧为族长的风范!无论外面翻着多大的腥风血雨,步入宴会的两族之长,依然容光焕发,面色淡定,谈笑依然。陪坐的“贵客”自然也是神情自若,不容惊慌。
“妹妹,不惧怕这些蛮人?”几杯之后,飘然一身的白衣女子才悠然问道。
静候一侧的她早看出,这面容不甚美丽却身环银光的,就是他们口中的羽铃族长。
“呵呵。我们不也来至蛮人?”端坐一侧的女子冷静应答,“再者,姊姊今日随从皆为神族,在姊姊面前,那些凡人能有多大能耐?”
“姊姊不过偶得神缘,代管羽铃一族罢了。若论族类,不还是与妹妹同族。”被唤作姊姊的女子举杯一笑,随后一口饮尽。
坐下“贵客”们纷纷举杯,仿效着豪饮。歌舞美食,一番纵乐之后,贵客们纷纷离席,安顿在各自的石宫里。她们一群女奴自然不得清闲,收拾打扫残羹冷宴之后,还得分候在宫门外,随时听候吩咐。有酣然入睡者,有醉得一塌糊涂需要照顾者,也有意犹未尽继续要求送水果酒水者……
十几个时辰的不停折腾,她这凡人之躯早已筋疲力竭。终于得以爬上那张简易的石床,她立刻死睡过去,嘴里不忘狠骂一句“去死!神君!”。当然,她自己是听不到了。
明知困到极点,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不停奔跑。两侧是潮湿寒冷的石壁,闪着昏暗的火光。脚下是跑不到尽头的幽暗通道……是梦吗?为何无法停止追逐的脚步?而她到底在追寻着什么?眼前只有一片昏暗的无底石壁通道,黑和冷,还有细微的——耳语?她禁不住放慢脚步,紧贴着石壁细细聆听。
“姊姊大驾,该不是回族探亲如此简单。”
“还是落华妹妹了解。我确实有事相求。”
“但说无妨。”
“我想知道未来千年的七界走向。”
“洞察天机之事,不是我们女巫族可为。”
“呵呵,姐姐谦虚了。百年前,若不是姐姐指点,我怎知古林里会有一场神妖魔之战?还意外救下神君长玄!”
“那次不过是意外观望到的天象。”
“这天下,没有意外!别忘了,女巫族生来就是羽铃族的奴仆。能成为羽铃族长的巫女,是多大的荣幸!你阿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别提那个蠢女人!可惜我没有机会亲手杀死那男人!他日若有机会,我定要回到他死之前,亲手割断他喉头!”
落华的仇恨?
紧贴石壁上聆听的她忽觉一阵晕眩,脑海里频频闪过久远以前的那场神花仙宴——天池之水,清波银亮幻化仙境。神仙眷侣,三三两两漫步池边,陶醉至深。
“神花使请仙子们入宴。”仙音环绕。
天池底,暖宫寒。那千回百转的“羽一曲”,舞过千世,终化成眼中的一道泪痕,心间的一缕魂!含着唯一的欲望,落入蓝池!
“欲望之池毫不遮掩地展示幻境主人的所有欲望。若这些欲望无法满足,她们会在幻境里永无休止的挣扎……”
无欲无求,只知必须满足——幻境主人的欲望!
……
最后,在那个破落的古塔之上,两个高立的身影,其中一个不正是落华!还有一蓝影之身,她们想要的是——“那个男人的死”和“神君恒天”!
交换凡人落烟和姊姊的魂魄!当远古的长玄重伤在古战场时,最先遇到的会是带着姊姊魂魄的落烟!那是她们的交易!为此,落华终得机会手刃那男人——羽铃老族长,她的生父!而那蓝影,终得机会附体在未入尘世的小落烟身上,在魂魄未曾与姊姊交换之前,和遗落远古的恒天有场红帐之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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