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韩冬恢复意识之时,发现自己身在在一处奇异空间之内,说身在或许不准确,此时的他只是一缕飘忽的神念。
这里似乎是一个无边无际的死寂的世界,冰冷黑暗,连一丝光线都没有,似乎在这里,光无法到达,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光的存在。
此时的韩冬就像与黑暗融为一体,成为了这无边黑暗的一部分。
身处这处死寂黑暗的空间,比之修行时进入的那处迷雾空间更加煎熬。在那处迷雾空间之中起码他还能有感知,虽然无法感受,也接收不到感觉与反馈,至少,他还是能够确认自己的存在。但是在这里,他就只有一缕意识仍然存在。
“先前我不是正在修行吗?为何神念会出现在这里?进入静室修行之后,我记得我……啊!”韩冬的这一缕神念迷惑地涌动着,试图回忆意识恢复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但是当他回忆到开始修行之后,一切就戛然而止!一股瞬间冻结神念的莫大恐惧感将他的所有念头切断!
许久之后,韩冬的这一缕神念再次苏醒,周围还是这一片茫茫无尽的死寂黑暗空间。
这一次,韩冬重新苏醒的这一缕神念已经无法回忆苏醒前的一切了,只要他的神念之中有这样的念头冒出,就会有产生一股烙印在神念根基深处的恐惧感强行阻止或切断这些念头。
韩冬就这么在似乎无尽的黑暗死寂之中飘荡着,随着黑暗漫无目的地漂浮着,如同一缕深海之中的蜉蝣。
在这里,没有光,没有时间,没有意义甚至没有任何存在。
……
韩家宅院,前天夜里,韩夫人突然泣血梦醒的时候那一声凄厉的嘶喊,宅院中很多下人也都随之被惊醒了。当时宅院内守夜的院丁更是将当时不少动静都听在耳中。
韩夫人当天夜里就因心神劳伤过度,扑在韩老爷身上陷入了昏睡之中。
韩老爷当夜就让于管事在宅院上下传下责令,任何人胆敢将那晚的事传出去只言片语,一概不赦!
这两日好几位附近乡里的颇有名气的草头医馆的主医郎中和行药郎中陆续被请到韩宅来!看着韩老爷在厅堂送走这些个郎中时一日比一日阴沉的脸色,宅院里人人噤若寒蝉,说话做事连大气都不敢喘。
韩夫人醒来之时已经是两日之后了,整个人面容憔悴,两只深陷似乎在脸上叫人挖出来两只浑浊的凹坑,原本尚有些血色的脸颊完全干瘪了下去。让人瞧着就不由心底升起三分寒意来。
韩老爷这两天几乎一直守在居室之内,短短两日间,两鬓的已经布满了斑白银丝。听到妻子虚弱的哼呢,他第一时间跨步来到床榻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抚上妻子的消瘦颧凸的脸颊,心下又是一阵抽痛。
这两日间,他骤闻噩耗又亲见妻子悲戚过度深陷昏睡,整个人的心弦早已被拉得如同满张的硬弓一般。只是高价请来方圆数十里的郎中之后却个个摇头束手无策,他能做的也只剩下祈愿上天垂怜!
韩夫人双眼勉力撑开一丝缝隙,浑浊的视线辨认出眼前憔悴的男人后,喉间干哑地挤出一丝微弱的声气。
韩老爷忙一俯身,凑耳到妻子嘴巴,颤着声问道:“芷琴,你说什么?”
“冬…儿…”韩夫人的声音如同一缕飘渺的无根青烟,摇摇欲坠地飘到韩老爷的耳边。
“芷琴,你暂且歇下,你放心,冬儿没事,没事的!”说到后面,韩老爷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韩夫人几不可察地微弱晃了晃脑袋,唇间裂开一丝缝隙:“玉…玉…玦,冬…儿…”
韩老爷再也忍捺不住,眼眶红肿地压着哭腔,颤声开口:“好,我这就去拿,你歇养着,别再说话!”
韩老爷急步来到房内的圆桌上,端起桌上一碗随时温热着的泛着青色的清泉水,护着碗沿回到床榻边,跪坐在地伸出一手轻柔垫起气弱如丝的韩夫人,温声开口道:“芷琴,先饮口水,你两日未醒,身子现在太过虚弱。你饮些水,我马上就将玉玦取来!”
喂了韩夫人轻沾了几口泡了那位年轻的何仙师留下的“养元丹”后,韩老爷来到门外,吩咐随时轮换守在门口的一位下人去端来温水和棉巾,随后快步朝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韩冬所住的静僻小屋后,韩老爷掩回房门拉上门闩后,转身轻轻移开房中的圆桌。蹲身掀起圆桌的地毯后,在地毯下的一块地砖出轻轻叩动几下,地砖发出“啪嗒”一声沉闷的轻响向上翻起,露出地砖下的一处幽暗地室洞口。
半晌后,韩老爷急促踱步进入主居室中,来到床榻前,韩夫人已经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韩老爷红肿着眼眶,伸手入被中轻轻地握了握韩夫人的手掌,感受到夫人虚浮游散的气息后,心下又是一阵压抑的悲凉。起身来到桌前,从下人端来的木盆边取过棉巾拧干后,来到床榻前,动作轻柔缓慢地给昏睡的韩夫人擦拭着脸庞和手脚。
不知道是‘养元泉水’的效用还是什么,一天后再次苏醒的韩夫人气色竟然好了许多,虽然依然身形消瘦无法下地,但是也已经能够稍微进用一些糜软的辅食了。
韩夫人醒来后一日没有出过房门,每天清醒过来的时分,就靠着倚枕半坐在床榻上,神色哀怮地将一块半圆形的青碧玉玦抚掌贴在心口,眼神坚定虔诚地口中默念韩冬的名字。
韩老爷也抛下了韩家的一切事由,每天陪着妻子在居室中祷念,痴痴地望着床榻上形貌消瘦的女子以及念着生死不知的韩冬,白霜覆鬓!
……
青木宗,丹峰所在。
峰顶的丹殿群的一处僻静殿室之内,一身修长白裙将丰润身姿显露无疑的郦沐兰此下正皱眉看着暖玉石台上静静躺着的小小身躯。
跟在她身旁的是一位身穿素白道裙的清冷少女,正是徐真真。除了她和峰主郦沐兰以外,丹峰的副峰主鲁直与修童教习江枫也垂立在一侧。
看了一会儿也并未瞧出什么端倪后,转头望向侯在一旁的副峰主鲁直和修童教习江枫,轻声问道:“直到今日,丝毫动静也无?”
身穿青绿道袍的鲁直有些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暖玉石台,回道:“与刚发现时一致,只有气息,体内并无神识。”
郦沐兰望向江枫:“说说当时的情形。”
“是!峰主,”江枫先是一个稽首行礼之后,方才起身开口,“三日前,弟子正在修守崖静坐,于午间感应到修童阵盘内有异样天地灵气涌动,待确定了位置上修童院落的庚字静修室后,立即赶往。等弟子赶到庚字静修室外,庚字静修室内的天地灵气在一瞬间暴涨,随后静修室的灵阵损毁失效!当时我不及多想,当即破门而入,入门就看见韩冬师弟七窍流血倒地不起。呼之不应后,我以灵识探查,发现韩冬师弟识海神念已然消散,但是灵膜却十分奇特的消弭不见,达到了通识之境!”
“灵膜消除达到通识,奇在何处?”郦沐兰收回视线,淡然问道。
“回禀峰主,在出事的前一日,正是修童讲经的日期,当时韩师弟在现场测过通识修行的进度,只在六层未进七层。”
“哦?这倒是少见之事,神识消散,跨越晋入通识。这倒是与一种情况有些相像。”郦沐兰饶有兴趣地扫了一眼静躺在石台,只剩下气息如常却无丝毫神念意识的韩冬。
“莫非,峰主说的是强行破障?”一旁的鲁直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
郦沐兰轻声说道:“没错,很像。只是有两处地方说不通,一是强行破障至少也要高阶修士才能施为,而且不是元婴有成的大修出手,失败几率极高。按照江枫所说,他当时并未感应到有其他高阶修士在场。想要无声无息潜入又逃离我丹峰修童院落的灵阵,还不被任何人发现,几乎不可能。其二便是,这强行破障之法,一般都是用于帮助凡人入门,强行跨过门槛挤入修行行列。但是这韩冬是你鲁直发掘的仙材,本身资质也是上佳,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
“而且,如果真是强行破障,一旦失败,被施法破障之人必死无疑。韩冬此时的情形又不像。实在让人摸不清实情。”鲁直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嗯。先从丹堂调些适合他用的孕养神魂的丹药过来,鲁直你自己便是顶级医丹,既然人也是你找回来的,那就由你来医护吧。看看他有没有恢复的希望。”郦沐兰说完后带着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参与的徐真真转身离去。
一个通识失败的小修童,还不值得她过多关注,如果不是这事有些怪异之处,根本报不到她这儿来。
在郦沐兰带着徐真真离去之后,鲁直忽然疑惑地嗯了一声,转头向暖玉石台上望去,之间韩冬胸前一闪一闪的泛起一点淡淡的绿色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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