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有所指,魏温视线挪开,不再理会粗词蛮理的俏面男子。
如若将那八爪傍身之物支开,魏温绝对二话不讲,当场暴起要了此人的命。
坐在椅子上,方呈额头渗出冷汗,故作镇定,面朝方傲天小声道:“这么说别人,不妥吧?”
方傲天依然是反常的语调,挑了一下眉头笑道:“对待他这种表面高冷,背地却是满肚子妒火的仙师,我还觉得我说的不够格呢。”
方呈撇了撇嘴,一脸无奈。
再度讥言的方傲天丝毫没有收敛的迹象,不再去看魏温,转眼瞥向坐在轮椅上的韩岳,遭际道:“我说这位朋友,骂街归骂街,怎么还摔坏府内的茶杯瓷器?要是我没来,你是不是打算把这厅堂给拆咯?”
说着,方傲天指向满地碎瓷,脸上满是冷嘲热讽。
经过张禾长老刚才两次出言相劝,韩岳嚣张的气焰明显收敛很多,面朝方傲天,正色道:“此事与你无关,那陈留佳昨夜醉酒至今日还不见苏醒,如此耽误问罪青云宗的战机,摔他几个杯子,算是轻的了!”
坐在轮椅上,韩岳搓着手里串珠,声声作响。
方傲天笑了笑,随手捡起地上一片破碎瓷口,说道:“要按你这么说,那这事还真与我有那么一点关系,昨夜里,可是我亲自邀的陈大人喝酒,而且,陈大人不是喝醉的,是被我灌醉的。”
韩岳怒目直视面前的俏面男子,刚想问罪于他,却又被其绵绵的言语拍了回来。
“本公子可不知那陈大人今天有要事要做,真要怪罪的话,可得找你们南紫府那位勾人心魄的女仙师,约人赴会,连酒水都不让人喝,莫不是怕我酒后乱性?李姑娘,你觉得呢?”
说罢,方傲天视线游离,挪到了李箐箐身上。
好似瞧得赏心悦目,俏面男子学作秀女,挤弄出媚眼,抛了过去。
李箐箐起身,施礼道:“公子又在冤枉奴家了,奴家见过许多男子,属公子这种坐怀不乱的,还是第一次见着,事后奴家就在想,是不是公子觉得奴家太过残花枯朵,提不起公子的性情。”
方傲天乐笑不已,感慨道:“要没姑娘那一刺,没准本公子昨夜里还真就与姑娘上了床,滚起了床单。”
李箐箐赫然腮红,娇声道:“这等小事,公子要是现在还想着,私下找我就是了。”
方傲天不以为笑,摇了摇头。
就怕等我有那情意的时候,这李姑娘的傲人身姿,估摸着已经凉透了。
缓缓转身,方傲天站回方呈身旁,面朝张禾道:“张仙师是打算今日就上青云宗?”
方才一直保持沉默不语的张禾顿了顿首,笑道:“本应该昨日就去青云宗的,却被那陈留佳前后拖了这么久。”
方傲天点了点头,“陈大人此举确实存在过错。”
说罢,俏面男子招呼伸手,唤来府中下人,贴耳在下人身旁交待了几句。
下人闻言,当即面呈惶恐。
方傲天轻拍那位下人的肩膀,又说了几句私语,府中下人这才战战兢兢的离开厅堂。
方呈对于方傲天与下人说的私语有些好奇,不过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出口过问。
刚才听方傲天与那几位南紫府仙师的交谈,少年觉得方傲天虽然今天说话不与寻常,有些难听,但总体与南紫府众人关系上相处的应该还算可以,至少说几番过激言论下来,没有出现互相动手打斗念头。
能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少年觉得已经是很大一件幸事了。
偷偷扫了眼眼前众人,方呈有些百无聊赖。
与人攀谈自己又不会说,也不敢肆意妄为去晃荡着小腿解乏,方呈只好楞楞端坐在椅子上,摆着苦脸。
站在一旁的方傲天则是耳鼻观心,开始闭目养神。
没了俏面男子嘴上的言语,厅堂内,陷入了死沉般的寂静。
—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昨夜趴桌而睡的陈留佳仓促来到厅堂。
顾不得身上衣襟不整,陈留佳面朝南紫府众人,抱拳道:“诸位仙师还请见谅,昨夜陈某又喝多了…”
终于瞧见正主,苦等半晌的韩岳当即呵斥道:“陈大人,做官有你这么做的吗?!”
陈留佳连忙赔笑,“韩仙师说的是,昨夜实在是盛情难却,陈某也是没办法。”
闭目养神的方傲天睁开眼,笑道:“无妨无妨,方某已经为陈大人解过围,诸位也就权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变成一个屁,放了就是。”
陈留佳扭头看向方傲天,笑了笑没说话。
瞧见陈留佳望向自己,方傲天笑道:“陈大人无需过谢,把酒言欢之时,我就已经将陈大人视为出己,这等小事,不足挂齿。”
陈留佳撇了撇嘴。
要说自己为什么能醒这么快,陈留佳觉得此功劳可得好好感谢这位白衣男子,一盆冷水泼向自己脸上,任谁遭了这法子,估计都能瞬间清醒。
再此朝南紫府五人抱拳赔礼,陈留佳绕过满地碎瓷,落座在最末位处。
瞥了眼方傲天身旁的方呈,陈留佳看向张禾,恭声道:“张仙师今日就打算问罪青云宗?”
张禾点了点头,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已经被陈大人拖了这么久,我怕再拖下去,会出什么变卦。”
陈留佳闻言,愁眉不展。
记得孙策与自己说过,南紫府问罪青云宗之时,十有八九就是自己身死之日,至于自己为什么拖这么久,一是确实有些私事耽搁,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自己在等的保命依仗,等孙策回来。
没有他在身边,陈留佳怕自己刚上青云山,人就死了。
虽然孙策说在危险时刻会出现,但这眼睛看不见手上摸不着,他自己心里,是真没有底。
瞧见陈留佳面色迟疑,张禾眯眼道:“陈大人为何如此窘迫,难道陈大人对于青云宗的罪事还有其他的难言之隐?”
陈留佳当即摇头,干笑道:“张仙师误会了,在下第一次带兵问罪仙师门派,难免会有些紧张。”
张禾笑了笑,说道:“青云宗违背符华王朝律法,板上钉钉的罪事,陈大人,叵测之心不可有啊。”
陈留佳笑着点点头,后背已是冷汗直流。
借此语机,张禾再次看向坐在对面的方呈,淡然道:“小仙师真得不再考虑一下吗,即日起陈大人带兵上那青云山以后,这青云宗,可就没落了,一个没落无闻的小宗门,着实不适合小仙师在内修炼。”
少年没有说话,头却摇的像拨浪鼓。
见此,张禾只好作罢,起身道:“既如此,我等先行离去,半炷香后,咱们青云山下集合。”
陈留佳一同起身,抱拳道:“恭送张仙师。”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张禾带着南紫府其余弟子,离开了厅堂。
好似今早厅堂里滔天的怒气,全是逢场作戏一般。
唤来下人将地上狼藉打扫干净,陈留佳走近方呈身旁,关心问道:“昨天里在侯府可还好?那侯平没有摆什么脸色于你吧?”
方呈跳下椅子,笑道:“怎么会,一下午就陪着侯宝君玩去了,连侯家主都影子都没看见。”
陈留佳面色一沉,嘟囔道:“来者既是客,这侯平也太小肚子气了,一点家主的风范都没有!”
对此,已经与侯平在府门口做过交谈的方傲天咧着嘴角,憋笑道:“能让方呈进去就不错了,也不想想侯府现在的情况。”
陈留佳没有理会身旁俏面男子的调侃,继续问道:“有没有见着那位白衣女子?就是修为特别高深的那位?”
方呈想了想,疑惑道:“你说的是孙嫂?”
“孙什么?”陈留佳一愣,这是那位前辈的名字?这么独特?
方呈回答道:“孙嫂啊,孙大哥的媳妇,你不知道吗?”
得知结果,陈留佳诧异道:“合着孙大哥没骗我,那前辈还真是孙大哥的媳妇!”
少年只是瞥了眼陈留佳,他觉得这句话不用回答。
“行了,做官要有做官的样子,少在这大惊小怪的,就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方傲天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示意其安分下来。
回过神,陈留佳干咳两声,压下心中的震惊,说道:“那,那位孙嫂,有没有交待你什么?”
说来说去,饶是少年的方呈都觉得有些啰嗦,故意鄙夷道:“陈叔叔,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陈留佳很认真的思考了这句话,终于不再开口。
方呈想了想,说道:“陈叔叔,我打算今日就回青云宗。”
陈留佳当即皱出眉头,刚要出言阻拦,却被方傲天一语盖下,“陈大人,昨天喝酒是怎么说的来着。”
陈留佳悻悻苦脸,又闭上了嘴巴。
落寞转身,陈留佳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但真要是找些端倪出来,他又无迹可寻。
只能去操办上山事宜的他,徐徐走向厅堂门外。
刚走没两步,这位方才一直在关心他人的陈大人,终于提了一句关于自己的话,“此次上山,我是不是要死在南紫府仙师的手里?”
方傲天想了想,破天荒没有吱声。
反倒是站在那里的方呈,坚毅出口,“我们与陈叔叔一起去青云宗,就是我死了,陈叔叔也不会死!”
闻言,方傲天叹气捂脸,本来以为方呈会说出一些漂亮话,可你看这方呈说的都是什么啊。
弘壮豪言?
悲愤填膺?
方傲天觉得,必须要送方呈去一趟学堂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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