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师弟这番意气作态,古羽选择默不作声。
想了想,推着轮椅行进的男子,终于开口道:“关于这件事,我旁敲问过张禾长老,其结果,我不说你也知道。”
韩岳听完,有些心不在焉。
虽说他非常记恨那位白衣女子,但真要是让这女子站在面前等着自己寻仇,韩岳估计那会儿,自己肯定是连话都不敢吭一声。
说到底,两者修为差的,那不是丁点半点。
渐渐放下心中执念,韩岳收起手里的串珠,闭上双目示以假寐。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韩岳相信自己定能修炼到大乘修为,到那时候,只要这位白衣女子还活着,他绝对要登门拜访,算算往昔的旧账。
抱以这种想法,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不禁露齿而笑。
待到两人又行进二里多的路,对面官道上,出现了一位相识的老朋友。
村夫打扮的孙策躺在树下,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里扯的一根杂草。
男子目光散漫,好似没有发现官道上的二人。
古羽发现是孙策,随即拍醒正在假寐的韩岳,指了指,说道:“呵,赶巧撞上了。”
顺着师兄手势望去,古羽冷笑不已,“这人倒会儿给自己找地方,山幽水静的,正适合灭口。”
听出话间意思,古羽笑了笑,推着轮椅向树下走去。
还没临近,韩岳一声怒喝如春雷在官道上炸起,“金丹杂修,见到南紫府仙师还不速速跪拜!”
正在悠享清静的孙策瞬间跳起,站定后,微微撇嘴,但没有丝毫说笑的意思,眼里颇为不耐烦,拿掉嘴里的杂草负在身后,冷笑道:“老子还从来没跪过元婴期的仙师。”
韩岳轻蔑道:“到底是个无门无派的金丹修士,没有一点规矩。”
孙策没有理会韩岳的挑衅,直言道:“你俩怎么走这么慢,回个师门还磨磨唧唧的,我都在这趴一觉了。”
说着,还特地伸了伸懒腰。
瞧见男子这般无视他人的动作,古羽突身向前,嘴上念念有词,“既然这么困,长眠在此也不为过!”
紫袖摇曳,古羽握住一把长剑,风驰电掣间,剑口直指树下男子。
孙策没有躲闪,侧身躲开剑锋,长剑贴面划过,刺进身后大树树桩。
摧枯拉朽间,大树应击炸裂。
孙策看都没看身后的古羽,嘴上嘟囔道:“搞个锤子?上来就打?不能聊会?”
收回长剑,古羽没想到男子会如此轻易就卸掉自己的剑势,而且还是用手拨开。
古羽盯着后背向己的孙策,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仙师的金丹修为,很有可能是虚假修为。
韩岳瞧见自己师兄突袭一击都能被躲开,心神不由有些错愕,仔细看了眼面前村夫打扮的男子,想了想,谨慎问道:“你不是金丹修为?”
孙策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坐在轮椅上,韩岳犹豫片刻,笑眯眯道:“那你在陈府时,为何要刻意隐藏修为?”
孙策转头看了眼不敢动手的古羽,说道:“出门在外嘛,可不得放着你们这些修为高深的人。”
韩岳手里搓着不知何时拿出来的串珠,面色上丝毫没有因为男子刚才的言语有半点难为情,只是为自己师兄的突袭有些失望,“既如此,你那天为何要在厅堂内公然损骂我们南紫府?”
韩岳说完,故意瞥了眼男子身后的古羽。
其实这话,应该让自己的大师兄先说,不过就现在而言,也无所谓师门主次之分了。
孙策随口笑道:“那天心情不好,索性逮着你们说了一顿。”
一直在男子身后聆听的古羽蓦然怒容,喝道:“找死!”
怒火攻心,古羽驭以仙法,祭出手中长剑。
长剑凌空抽离一分为二,急射向口出不逊的孙策。
孙策这次是彻底恼了,转身伸出手,一巴掌挥向剑势,剑势应击而溃,再接着,反手就是抽向面前的古羽。
躲闪不及,古羽被拍飞出官道,扎进了灌丛里。
见此震撼一幕,韩岳咽了咽喉咙,没敢吭声。
如若说刚才男子避开长剑是巧合,那这一巴掌,可是实打实的修为体现了。一击就能将古羽拍飞,这实力,元婴以上远远不止。
孙策瞥了眼倒栽葱的古羽,怒喝道:“当个仙师,南紫府就教你二话不说搞偷袭?!”
说罢,男子转头,看向置若未闻的韩岳,“怎么不一块动手,在侯府门外那么威风,现在又这么畏首畏尾的,不像你的风格啊。”
韩岳干笑两声,指了指自己身下空荡荡的双腿。
之前显威风被断去双腿,现在自己要是再显摆显摆,估计连命都没了。
眼前这位村夫男子,哪怕是化神初期修为,都足以要了他二人的命。
“没意思”孙策挥了挥手,坐到了地上。
给嘴里续上杂草,男子悠然道:“本来呢,我想着你俩要是装作看不见我,我也就是索性不搭理你们,可你俩倒好,见面还没说两句,飒飒就冲上来一顿乱刺,怎么金丹实力就这么得受欺负?”
韩岳越听越怕,抱拳赔笑道:“前辈误会了,南紫府对我师兄用养育之恩,见前辈如此诋毁南紫府,师兄无论如何都是忍不了的。”
孙策狡黠一笑,“那你呢,心里就没点激发?”
韩岳苦不堪言,他要是敢有点激发,估计此刻那灌丛里,就是两个倒栽葱了。
想了想,他如实说道:“有还是有的,毕竟南紫府是师门,但看前辈此等修为,晚辈慎不敢造次。”
孙策笑了笑,看着已经从灌丛脱身向自己走来的古羽,略做思虑,大声道:“咱们仨做个交易,如何?”
仍有敌意的古羽皱起眉头,靠近韩岳身旁,警惕道:“前辈的话,是什么意思?”
韩岳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孙策叼着杂草,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找你们了解点我不清楚的事。”
韩岳微微动容。
“也没啥”孙策拍了拍手。
“就是打算问问南莱州府的事。”
听完孙策口中所言,古羽圆眼怒睁,红润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怒意,手中长剑顿时生起一道道微弱紫雷,“前辈莫不是仗着自身修为,迫害我等?”
孙策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
游离在剑锋上的紫雷噼啪作响,喘息之间,古羽形如闪电,再度出手刺向孙策。
孙策看都没看一眼攻来的古羽,五指手心抬起,轻轻往地上一拍。
霎时,天际间落下八把雷枪,拦在了男子前方。
见此情景,韩岳当即喝住古羽,“师兄,不可!”
古羽也知不妙,但身形已在弦上。
电光火石间,长剑剑锋碰击上闪着电弧的雷枪,断为两截。
突遭冒犯的雷枪迸发出爆炸电弧,将古羽弹飞。
趴在地上,已经是脱力不竭的古羽看着雷枪后的男子,神情复杂,几分惊讶,几分懊悔,还有一丝不可察觉的怒意。
再一再二再三都不杀自己的人,竟然是一位大乘上仙!
——
(以下为水字数,半小时后更改。)
一大清早,陈府派来护卫,将方呈接了回去。
口令是由方傲天代为转达,至于为何不是陈留佳亲自吩咐,其结果,可想而知。
这位县官陈大人昨夜亭台长叙,又一次喝多了。
少年临行前特地问了侯府下人关于侯宝君的消息,匆匆得知府上的小千金自今日清晨,就随那位白衣女子离开侯府,说是去修炼,为此,一向不早起的侯大家主今日破例早早的站在府门外,目送挥别。
这也不见怪,兄妹情深理应如此,赵芷临走前也没告诉侯平到底要在哪地方进行修炼,只是说要一路向北走,至于下次兄妹几时再相见,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步履不停,只有方呈一个人走出侯府。
驻足门外的陈府护卫瞧见正主已到,急忙上前恭敬寒暄,话里话外,多是些与人相处的客套话。
一通奉语入耳,听不出好坏端倪的方呈只能频频点头。
倒不是他自认拖大,实则是有了上次错言过失后,少年觉得,能少说就少说,或者更直接点,不说最好。
返回陈府途中,从护卫依稀话间,方呈还是听出了两件事情。
昨夜里方傲天和陈叔叔争执不断,好像言语间提的都是自己,可又不知为何,到最后本是争吵不休的二人又揽肩共步,在府里开始把酒言欢起来。
方呈对此,只能无奈撇嘴,他是想不通这两人会有什么样的共质话题要争论,更何况自己昨天远在侯府,不在身前,不过少年觉得,既然两人最后能坐在一起喝酒,其结果肯定是皆大欢喜的。
至于陈叔叔喝的烂醉,方傲天反而没事,这只能说陈叔叔酒量不好。
当然,他从来没喝过酒,也不喜喝酒,远远的驻足闻上一口,嘴里都会觉得古怪。
两事之中的另一件,也是少年方呈为之动容的事情。
犹记得与方傲天临行前,他曾告诉过方呈陈府上另一批宾客的身份,这批先于方呈入府的仙师于今日大早落座在陈府厅堂内,其中一人嘴上丝毫不给县官面子,张口就是破骂陈留佳乱渎官职,耽搁战机,激到顶点时,此人更是摔杯击地,毫无仙师风度。
方呈也曾询问过护卫为何不出手制止这场肆意造次,护卫对此只是默不作声的摇头,这些人是州府遣派下来的,还轮不到他们这些官下兵来管,再者陈大人昨天喝醉已经延误了一天时机,确实不应该夜里再次饮酒,更何况,唐突相劝如若触了霉头,保不准日日相惜的这条命,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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