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么年轻,想来应该还未有妻室吧?”陈晓玲双手放在裙摆之后,脸色微微红。
不知道是为何,苏长卿看见她的时候,心里总会出现一个娇小的身影,但是那道身影却不是她,苏长卿感觉那身影是那么熟悉,那么熟悉。
那身影也不像是慕宁雪的,仿佛那个身影从未离去,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她是谁。
苏长卿笑道:“流浪江湖,天涯何处,尘埃莽莽,四海为家,天下未定,怎敢成家?”
陈晓玲惊喜道:“那公子可有爱慕的女子?”
苏长卿挠头道:“许诺与一位佳人了。”
陈晓玲脸色沉寂。
苏长卿话锋一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少女道:“陈晓玲,十三岁。”
豆蔻年华的少女情窦初开,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少女身材上等,已经是曲线分明的美人胚子了,换了一袭淡绿裙,很是美丽。
“我叫苏长卿,偷偷告诉你,大哥哥我可是一名了不得的剑客呢!”苏长卿凑近对方的耳畔,轻轻地说道。
少女重重的点头,半信半不信。
少女后来听说鬼祟“王百贺”同一位仙人大战一场,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可不是嘛,外面的那个巨大无比的坑便是两人战斗留下的,北陵镇子,以至于影南县皆震惊,说影南乃是千载不出的旷世宝地,连仙人都曾踏足。
少女很是疑惑,苏长卿是不是众人眼中的仙人。
整个王家被重新整理一遍,府中匿藏的少女、老妪甚至是刚出生的稚嫩婴儿都一一被府中的下人找到归处,有家的归家,无家的留此。
不久后,朝廷那边得知,州那边立刻派了新知县,碍于镇子上种种匪夷所思的畅谈言论,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新来的知县也是如此,随即镇压消息,将府中大换血,本来就不归属北陵镇的陈山河一家便也自行告退。
欧阳语在新官上任之前也把爹爹给救出来了,现实泪流满目、久别重逢的喜悦,再是回家办宴席。
不过欧阳语却是不会忘记苏长卿,那场战斗虽然在新官的极力辟谣之下已经风声很小了,可是作为当局者的她和当时的琳儿、侍卫等人可是一清二楚,苏长卿的那一战,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最后的一个手上盘旋着佛珠的男子挥袖之间仿佛天地自成,还有那巨大的凶兽,这些已经太过于令人目瞪口呆。
可是自从王家之事完结之后,苏长卿仿佛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出现。
林青羽在月亮下叹息:“苏长卿还会回来么?”
苏长卿打了一个喷嚏,浑身抖擞,即使恢复到了巅峰状态走在这漆黑的通道里都会不自觉的打颤。为了这次阴间之程,他还特地穿了蜀锦。
苏长卿在王百贺的事情完结后去了一趟王灵的宅子,却没有发现霜寒剑,而且放开灵识感应却也如同被屏障隔绝了,完全失去了联系。最后只能离去。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去一趟阴间,为王灵讨一道魂魄。
这个漆黑的通道便是他阳灯进入的一个空间,极其寒冷,如同深入骨子里。
通道很窄,只能勉强让他飞行,而且毫无光亮,向远方望去,一望无际。
苏长卿催动内力温暖自己的身体,以很快的速度飞行着,不知过了多久,从黑暗中出现一道淡淡的光芒,很微弱,如同蚊子般小,接着开始变大,变得豆粒般大小。
而且通道似乎也在变宽阔,头顶上的空间越来越大,苏长卿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挺直了身子骨飞行了,话说,来一趟阴间是真的不容易啊。
一道清风吹来,从光芒源头而来,苏长卿觉得脸上如同被玉手抚摸着,光柱也变大了,照在他整个身体上,出人意料的是整个通道却依旧黑暗,没有一丝被照亮的感觉,仿佛那道光柱只能照亮苏长卿,而不会特意照亮通道。
苏长卿啧啧称奇:“这个通道竟然还能不被照亮,那我试试我的内力能不能点燃蜡烛。”
小时候,听王伯闲扯的时候,听说盗墓的人都会带蜡烛,苏长卿这次临行之前便想,去阴间也差不多,就带上蜡烛吧,没曾想,如今还真的用上了。
他运用体内的内力,手指尖明显感觉到力量的波动了,却显示不出内力的光晕,他想要点燃蜡烛,可是整个蜡烛纹丝不变,灯芯、灯线都没亮,这就有些奇怪了。
苏长卿最后也没再和这通道、蜡烛和光亮之间的事情计较。
渐渐的,到了那光芒的最亮、最长的地方,身后的通道仿佛消失了一般,苏长卿整个人被一股吸力席卷走了。
苏长卿没有特别惊讶,任凭狂风而来,整得人都在转圈。
苏长卿睁不开眼睛了,一股奇特的黄沙迷了眼睛,带着灼热感而来。
阴间又称为冥界。
传闻冥界前方是黄泉,从最初的八百里黄泉,再到后来的三万里黄泉,始终在不断扩大的,那是一片沉寂之地,整日黄沙遍来,奇寒无比,荒凉残破。
黄泉内,有一人孟氏女独守,称为孟婆,是渡入轮回的使者,熬了世人皆知的孟婆汤。
苏长卿在剑冢中,差点死去,自己的意识进入了黄泉,便见识到了那番景观,确实令人心生悲凉。
苏长卿揉了揉被风沙肆意妄为的双眼,看到了真正的黄泉,遍地枯萎,黄沙无数,一望无际,风飒飒而来,带着黄沙,带着凉意。
苏长卿站在软软的土地上仿佛毫无着力感,这黄泉确实不可恭维。
苏长卿腾空而起,为了防止风沙入嘴,便蒙了面罩。
这片广阔的地方却空无一人,空无一物。只有数不尽的黄沙。
能见度越来越低,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透彻,风沙依旧,可是苏长卿却看见了一抹极其妖艳的红晕。
远方,那像血一般的彼岸花齐齐开放,鳞状的花蕊仿佛刚被血液沾染,黄沙吹过却丝毫不敢留下印记,红色的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在这黄泉中,却是一道亮眼的景观。
可是当苏长卿再次靠近的时候,便再次震惊了。
红色的曼珠沙华之后又有着白色的、黄色的彼岸花一同开放,场面壮阔。为何会齐齐出现在黄泉之内,按理说白色的彼岸花该绽放在仙界才对!
苏长卿慢慢走……
慢慢走……
他的身影在幽暗的黄泉中宛如一粒尘埃,渺小,无助,孤独。
黄泉很大……
他走得很慢……
一步一步中,黄沙层层下陷得声音被无限扩大。
苏长卿的视线在诸多彼岸花之上久久不能离去。彼岸花乃是“生死两隔,永不相见。”的悲凉花儿,不知为何,苏长卿此时此刻便有了那种痛苦的感觉,恐惧,压抑。
妖艳的彼岸花如同魅影,虚幻缥缈却又真真实实存在。
苏长卿驻足原地,竟然躺了下去,彼岸花将他的身体拖了起来,还能向上拔根而起,飞一会儿。
也许,彼岸花在等它的前生,在等它的来世吧,生死两隔,永不相见,即使如此,等待一世又一世,悲凉透了,也便永远扎根在这三万里黄泉了。
苏长卿闭上了眼睛,最终念叨着:“回首洒红尘,斑鬓梦佳人。须尽欢颜,笑无常。我自人间来,苦冥海偿还,折服天下人,还须阴间为鬼,空悲切……”
那有些嘶哑的声音在彼岸回荡,三万里黄泉,又是鬼嚎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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