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持剑,一手持珠,老道士宛如一枝梅花,看似枯瘦,若动惊山。
赵景天骑着烈马从后面追赶,看见老道士的身影顿时停了下来,亮眼布满血丝,惊恐之色溢于态表。
那等摧城的波澜壮阔场景赵天景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老道士的实力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老道士虽然枯战在那里,却令在军中的“杀破狼”将军不敢再前进一步。
赵天景这下只得压低了声音,若是再一副军中王者的气概,估计不出一刻他便得玩完。
“不知阁下是谁?为何非要杀他。”
老道士连头都不会,“杀他的理由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若再拦着,可别怪老夫无情了,若非看在你军中·功绩卓越的份上,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三分看军,七分看君。素来秉持这一观点的“杀破狼”将军竟一时之间难以取舍了,前三分他已经看明白了,后七分却是始终弥留在对岸,徘徊犹豫不决。
他眼光不差,要说北余皇帝李隼没有办点用武之地,他赵天景第一个不愿意。
一个毫无用处的皇帝也不可能稳固了这么久的帝王位置,虽说这一切大多归功于那位异性王。
李隼在先帝在位的时候所做的心狠手辣之事至今让赵天景历历在目,先是除去威胁帝位的诸位兄弟,再是将弹劾自个儿的文官武将给暗中使绊子,再过激一些就给杀了!能做到不被皇帝抓住把柄,不得不说李隼的高明。先帝死后,这位顺应文官武将的一致声音登上帝位。
若非有这些经历,赵天景说不定真会随从北襄王一同谋反、兵变。
赵天景始终疑惑,到底是什么让李隼变了性情。
赵天景深思着,老道士拍拍屁股,刺溜一下,蹦出一个响屁,不屑地白了赵天景一眼:“没种的货色,和楚傻子没法比!”
赵天景本来是严阵以待,一身盔甲锃亮,手中的一杆长枪已经对着老道士了,准备时刻迎接老道士如同仙人般的进攻,可这下却灰了脸,放屁,而且还毫无顾忌地对着他放屁,这该是一个大高手该做的事?
“他皇帝虽然拖慢,但始终秉承了先帝的遗愿成为帝王椅上的至尊,我不过是秉承了先帝的意志,我是不会离开的!”
老道士摇头:“你这条命不值几个铜板,还不够我喝一壶杂酒的呢,我不稀罕取,识相点,有种死在战场上。还有,你真他娘以为先帝的死是他自个儿愿意的?!”
老道士转头就走,一缕清风而起,便已经踏出了十几丈外。
赵天景满头大汗,原因有二。
一是老道士的恐怖威压。
二是最后那句话。
难道先帝是李隼杀害的?!
恢宏的皇宫横跨整座陵安城,毫不夸张得说,这便是真真切切的“皇城”。北余作为七国争霸中一直居于翘首的王朝,这等浩瀚之皇宫倒也算说得过去。
《最初进化》
老道士的宽广道袍被风吹了起来,那瘦瘦的身体虽然比寻常老人都要高
出一个头,此时在风中显得更为羸弱了。
陵安城便是皇城,整个都是,交椅上的那位却大恩赐地让诸侯藩王住在皇城内,甚至连同一部分优良兵骑都在城内饲养,当然还有一些百姓。得亏陵安城很大。
朝中的宦官交替更迭,找不出一位像大赢瑾照那等纵横在江湖庙堂之间的大人物,多是体弱多病,单单阴柔的太监,于是朝中便提议废黜宦官,至此,皇帝身边也没有太监。
可是上一位陪着皇帝,无论是心机还是看人眼色都是一等一的太监却由于与宫里的嬷嬷私下交好被打断了双腿,皇帝念着旧情,让那位嬷嬷和太监双双还了家。太监全身虽废去大半,但是好歹积累了些钱财,能在老家中过得油润有余,即便少了一儿半女的。
本以为这位皇帝乃是比先帝更贤明温顺的明君了,可奈何后来朝中传来这位不问朝政,执迷于后宫的流言蜚语,起初众官连同丫鬟之类都不信,再到后来事情越来越大,朝中的声音更大,众人只好再做打算。
襄王谋反的消息一传遍,陵安城就炸开了锅,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只要是不傻的人都知晓,北余是靠先帝和北襄王联合打下来的,若非如此,北襄王也不可能凭借着一个“外来楚姓”封得异性王,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先帝归零,北襄王是当之无愧的最大异性王,其势力滔天,外人称北余的“十万兵”便是指的北襄王麾下的十万铁甲驹骑兵。剩下的零零散散交由诸位藩王、刺史、将军的兵跟十万铁甲驹骑没法比。虽是十万,却可敌四国百万青壮,这便是天下人尽皆知的铁甲驹骑。
李隼虽没有沦落到当个傀儡皇帝的地步,眼下也相差无几了。
错就错在皇帝自己的瞎猜测,手握重兵的北襄王的衷心天地可鉴,先帝离去的时候他本可以谋反,夺皇位,根本没必要等到现在,被李隼施加压力、不尽兴支援而不得不起兵谋反,落得一个不义的名头。
老道士直奔中央那座高大的殿堂,宽广的大道聚满不少人。上无一不用一种极其鄙夷的目光看着老道士。
“怎么来了一个疯子!外面那群人不长眼?!”
“兄台慎言啊!外面守城的可是赵景天大将军呀!”
“可是放进来一个疯子即便他是将军想来也难逃罪过吧,圣上如今正烦乱着呢,若是被他安排的眼线知晓了,这后果谁承担?”
“不知道。”
几个穿着打扮华贵的中年男子讨论着。
“喂!老头儿!识相的快给老子滚出去,这里是陵安城。陵安城!知道么?皇帝居住的地方。”一个身着火色红袍的年轻人大声道。
身边的几个中年人立刻低下了头,仿佛忌惮这个年轻人一般。
老道士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看着远方的恢宏大殿。
年轻人看见这身道袍,一看就是个穷酸人的老头儿竟然不理睬自己,顿时有些怒了,陵安城里谁人见了他不得恭敬来一句“史少爷”,甚至地位稍低的人得跪下来称呼一句“史大爷”。
老道士依旧连看
对方都不看一眼,扯了扯嗓子,在地上吐了口黄痰。
“我他娘搞死你!”红袍男子脸色涨红,脖子间的青筋隆起。
在陵安城除了身份地位极高的皇帝、藩王、刺史,他史俊杰便是当之无愧的霸主,不为别的,就因皇帝乃是他姐夫,他大姐乃是当今北余太后。
皇帝爱这位太后爱到了骨子里,恨不得将他的天下送给她。
史俊杰身边跟了一个鹰眼男子,是他的专属打手——温禄。
史俊杰一拳打在温禄的胸口上,大声道:“给我打死这个老头儿!”
这独有的吩咐方式温禄已经司空见惯了,恭敬行了一礼,眉间爆发一缕寒气,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一拳轰出。
史俊杰邪魅一笑,老头儿,让你不理睬你大爷我,这下你这副身子彻底进了地府,玩完了!
老道士风轻云淡,温禄的招式看似厉害,其实破绽百出。
老道士连动都不动一下,淡淡道:“杂碎!”
话音刚落,那拳头便再也无法前进半步了。
“滚!”
温禄还未从老道士身上散发的威压中的惊恐反应过来,整得人便飞了出去。
温禄全身的穴位如同被封死一般,重重地砸在地上之后全身不能动弹分毫。
那双呆滞的眸子死死盯着老道士看。
“这……”
史俊杰本以为老道士得当场七窍出血,直接被打死,为什么还成了自己的手下被弹开了呢?!
史俊杰不相信,温禄当他的打手这么多年,打败了多少史俊杰瞅着不顺眼的人物,有一次一个藩王还找温禄单挑来着,却被打得鼻青脸肿,最后史俊杰碍于对方在军中的声望,好言相劝这才作罢。
史俊杰有种被人大脸的感觉,整张还算俊郎的脸顿时就红了起来。
可是即便打败了温禄又何妨,他大姐撑腰,怕谁?而且这是在陵安城里面,谁人敢当场打他史俊杰。
见史俊杰脸色不对劲,赶忙而来的几个中年人低声下气地讨好史俊杰。
“史大爷,这老道也忒嚣张了,竟敢打您的人。”
史俊杰被这么一抬,那份嚣张气焰便又来了,指着老道士道:“老头儿,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打我的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老道士一撇嘴,笑道:“你眼瞎还是我老了?看见我出手了?你是谁跟老夫我有几个铜板的关系?”
说完,老道士便又往前走了两步。
“老头儿!你找死!”
老道士回头瞪了史俊杰一眼。
史俊杰顿时就萎了,整个人小了大半,对方的眼神中暴露了杀机,而且给他一种堕入深渊的恐惧感。
他整个人颤抖着,这么多年来,他可没被人吓成这样过。
不过,当他再看向老道士站的位置的时候,老道士已经消失不见了,往远处看,只剩下一个瘦如树枝的身影。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