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道视线注视着,萧麒轻咳了声,单手抄着袋,他迎着两人的目光扯了扯唇角,走向萧君娴:“小娴,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萧君娴抬起睫毛,清澈的眼眸一眨不眨的定定地看着萧麒:“哥哥,你都听到多少了?”
闻言萧麒愣住,眉头皱起。
萧君娴抿着唇心,巴掌大的小脸神情很淡,重复着问他:“哥哥都听到了吗?”
江柔有些意外萧君娴这个态度,侧目看着她,一言不发。
“没听到多少。”萧麒半握了下拳头,缓和着情绪,抬手握住萧君娴的肩膀,声音温和:“小娴,我们先回去。”
江柔说:“小娴,跟你哥哥回去吧。你要是想来找我,如果你哥没意见的话,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萧君娴侧身反问江柔:“我真的可以来找你吗?”
“当然。”江柔一脸坦荡。
心虚,想要图谋不轨的人,又不是她。
她又什么不敢的?
萧麒蹙眉多看了江柔一眼,眼底深处的情绪复杂。
江柔不卑不亢,回视了他一眼,萧麒又扭开了脸,重复对萧君娴道:“小娴,我们先回去。”
萧君娴没动,只说:“哥哥,我想住在这里。”
她微微一笑,俏丽的面容,神情几分委屈:“你看,小柔都欢迎我,我想住在这。”
“乖,我们回去再说。”萧麒声音强硬了几分,搂着萧君娴的肩膀往外走,意思已经明确。
临了,他又扭头对江柔说了句:“抱歉,家妹叨扰你了。”
萧君娴脸上一阵火辣辣,紧握着的拳头,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里。
出了望江别墅,萧君娴红着眼睛:“哥哥,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小娴,你别闹了行吗?薄景尧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萧麒喉头发紧,“你听哥哥的,哥哥会给你找个更好的,比薄景尧好上几万倍的。”
“可是我只想要阿尧。”晶莹的热泪汹涌而出,淌满了她的脸颊:“哥哥,为什么你也不成全我?”
“他结婚了,他有妻儿。”萧麒握着她的双肩:“小娴,你想要什么哥都可以答应你,除了薄景尧。你是哥哥的小公主,是上天的明月,为了一个薄景尧这么糟践你自己,值得吗?哥哥不想看到你这样!”
他既是心疼萧君娴,又是愤怒她的不自爱,她对自己的轻贱。
他不想看到萧君娴如此,也不愿意看到。
“明月?”萧君娴轻喃了一句,又呵呵的苦笑,眼里满是讥诮,嗤笑道:“我算哪门子的明月?哪有我这么肮脏招人嫌弃的明月?哥哥,你也看不起我对吗?我知道,大家都在笑我,都觉得我不要脸,觉得我脏。可是,我只是想爱阿尧,我只是想跟阿尧在一起而已!”
萧麒心口就像是被揪住了一样,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尽管知道这个答案很残忍,但这一刹那,萧麒还是忍不住说:“可他不爱你。”
萧君娴脑袋嗡一声响起,轰轰隆隆作响,犹如被千军万马踩踏而过,将她粉身碎骨。
不爱她?
“不……不是的……”萧君娴双手捧着脑袋,拼命的摇头:“不是的,你胡说……你胡说!”
她哭着朝萧麒嘶吼,激动的模样,萧麒瞬间慌了,连忙抱住萧君娴:“小娴,你冷静点,哥哥送你回去。”
萧君娴却像是听不到他的话一样,奋力抵抗,一遍遍的嘶吼反驳着。
癫狂的行为,引的路过的人朝他们看了过来。
萧麒将她拦腰抱起,强行搂着萧君娴上车。
萧君娴拳打脚踢,全都徒劳。
一路,萧麒疾驰赶去医院。
路上萧君娴情绪不稳定,跟萧麒抢方向盘,差点就出了车祸。不得已,萧麒用皮带和衣服将她绑在后座,才停歇。
但断断续续落在耳朵里的嘶吼和压抑的哭声,却如同针扎在身上一样,折磨着萧麒。
他眼瞳赤红,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青筋暴起。
从未像是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无能!
……
望江别墅二楼阳台,江柔握着栏杆的手指都泛白,抿着的粉唇,脑袋挥之不散的是早前刚刚楼下门口,萧麒跟萧君娴争执的画面。
她如鲠在喉。
周婶关心说道:“少奶奶,外面冷,进里面吧?”
江柔回神看了她一眼,轻抿着唇。
“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萧君娴毕竟是真的有病。
薄景尧已经跟她说的明明白白了。
她又何必还要小气到去跟个神经病计较?
周婶不以为然,愤愤不平道:“少奶奶哪里过分啊?萧少爷既然心疼她,就不该让她到处跑。少爷是已婚的,她要有点廉耻心,就不该对少爷纠缠不清。也就她是个精神病,要是个正常人,早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见她拧眉,周婶又轻叹着说了句:“少奶奶,你就是太善良了。”
换做别的女人,可就不是说萧君娴一顿那么简单了。
周婶在薄家做事多年,对于这个纸醉金迷的上流圈子中的破事也多有耳闻。
也的亏江柔商量,萧君娴家世不凡。
不然跟她这种上门挑衅的女人,不死也得半条命,岂能全身而退的?
“周婶你以前见过她?”江柔若有所思,抬起盈盈美眸望着周婶道:“你可以给我说说,她从前跟景尧的事吗?景尧不想过多提及他跟萧君娴的过往,怕我胡思乱想,一直没跟我多说。”
周婶额了声,手指攥紧,翕动着唇还没开口,江柔看着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妈好像不是很喜欢她。”
江柔向来敏感,几次浅薄提及到萧君娴,裴婉华的态度明显都不太对劲。
依照裴婉华的性格,不可能无缘无故会不喜萧君娴。
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周婶似乎没想到江柔会问起她这事,惊讶过后,她又笑着:“这个我倒是不清楚,只是从前萧小姐经常会跟萧少爷来找少爷。那时候萧小姐跟现在不太一样,她不太爱说话,时常端着一张脸。不过她富家千金,这倒也没什么。”
萧君娴那时候是萧家捧在掌心的明珠,背景深厚,天生的公主命,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说她。
何况只是高冷难伺候一些。
默了一会,周婶又不太确定地说道:“不过,我有一回看到,萧小姐脸色红润从大少爷的房间里出来。”
薄俊安?
江柔眼瞳紧缩,满是震撼,和难以置信。
周婶说:“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江柔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笑:“我知道了。”
末了,她道:“周婶你先去忙吧,我想自己休息会。”
见此,周婶也不再多言,退出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江柔安静待了会,便拨了江雅的号码。
直觉江雅会直到点什么。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江雅手机关机了,打不通。
江雅几乎不会关机,就连睡觉都没这个习惯。
这还是江柔第一次打不通她的电话。
忽然又才意识到,今天好像就是薄瑾时飞往隐国的日期。
思绪稍显混乱,江柔摇摇脑袋,吐了口浊气,她便把手机放在一旁,随手抱了个大兔子的抱枕,侧身躺在床里,微微蜷缩着,漂亮的手指轻抚着抱枕,混乱的思绪,冷静过后也逐渐有了思绪。
之前她一直在奇怪,萧君娴怎么会跟薄俊安搅在一起。
原本以为他只是想要借萧君娴的手,扰乱薄景尧,获得情报。
萧君娴也只是借他的手,来对付自己,进薄家的家门。
单纯的合作关系而已。
但现在……可能事情远比她想的复杂。
两人真的会有一腿吗?
换做之前,江柔想都不敢想,压根不会去怀疑相信。
但自从知道薄俊安对惊讶做的事情后,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早已经轰然倒塌。
要这才是薄俊安的真面目,他跟萧君娴有一腿,丝毫不出奇。
可萧君娴不是很爱薄景尧吗?她又怎么会跟薄俊安勾搭在一起?
无数的思绪在脑海里蔓延,想着想着,江柔就睡了过去。
一直到晚上,薄景尧回来了,江柔才醒。
白天萧君娴来过的事情薄景尧似乎并不知道。
思虑到他最近事情多,江柔也没跟他提。
新年愈发的接近,薄景尧忙的跟个陀螺似得早出晚归。
但经过今天一事,接下来的一周,江柔的生活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放年假的第二天,江柔跟着薄景尧到悠然居吃饭,去见他的舅舅魏霆钧。
魏霆钧这个名字,江柔听到过很多次。
也知道他就是自己亲生母亲的前夫,江雅的父亲。
却一直没有见过。
路上,男人见她忐忑,便笑着说:“舅舅人很好,他很喜欢你,不用紧张。”
江柔闻言看了薄景尧一会,她眨了眨眼睛,存了戏谑的心思,问:“万一他要不喜欢我呢?”
“不会。”男人口吻笃定,挑起眉梢,理所当然道:“我的女人,他凭什么不喜欢?”
江柔咬着下嘴唇,心里甜蜜的如同灌溉了蜜糖,嘴上却说:“也是,你那么难搞我都搞定了。”何况,讨好长辈,是江柔最擅长的事。
男人笑而不语,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
如同薄景尧所言,魏霆钧人确实很好相处,言语间也不难看出,他对江柔的喜欢。
魏霆钧年纪已经五十出头,但身材保持的很好,风度翩翩,儒雅温和,丝毫看不出真实年龄。常年修身养性的缘故,他性格极好,透着一股书卷气。与她亲生父亲,陆明辉那种气势凌厉威严,是截然不同类型的。
倒也难怪,江丽薇那种心高气傲的女人,会找个上门女婿,而不是联姻巩固她的利益。
江柔在心里想着,没表现出来。
吃完饭辞别的时候,魏霆钧将一个紫檀木制成的小匣子递给她。
江柔仲怔,不敢接。
魏霆钧面容温和,笑着解释:“这是阿尧母亲留下的,是她的嫁妆。她走的匆忙没来得及看到阿尧成婚生子。就由我这个舅舅,替她把这个交给你。”
薄景尧大手搭在江柔的肩膀上,轻笑着道:“舅舅给你就拿吧。”
江柔便把之前到口的话给咽了下去,大方的接了过来:“谢谢舅舅。”心中也明白,魏霆钧把薄景尧母亲的遗物给她,是彻底接受了自己。
思及此,她握着匣子的手指微微发紧。
魏霆钧欣慰道:“你是个好女孩,阿尧母亲一定会喜欢你的。以后跟阿尧好好过日子,他要敢让你受委屈,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尽管找舅舅,舅舅替你出气。”
薄景尧说:“我心疼到来不及,哪里敢欺负舍得她啊?舅舅你就瞎操心吧。”眉眼丝毫不掩饰iji对江柔的喜爱怜惜。
江柔笑着颔首,羞赧道:“有舅舅在,景尧不敢欺负我的。”
魏霆钧点点头,神情有些欣慰,更多的是感慨。
明明记忆中两个都还是个小奶娃娃,这一眨眼,竟都成家生儿育女了。
……
回到望江别墅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外面还在下着雪,江柔吹完头发,视线落在梳妆台上的匣子上,是悠然居时魏霆钧给她那个。
一路江柔还没打开来看过。
江柔走过去,手指放在匣子上面一会,才若有所思打开。
里面装着的是一些首饰。
其中一个红色玉镯吸引她的目光。
玉质细腻圆润,透着一层淡淡的光。饶是不懂玉,江柔也看得出价值不菲。
更遑论这些东西加起来有七八件。
每一样做工都很精致。
“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江柔侧目,正好对上男人深邃湛墨的眼瞳。极近的距离,彼此的气息缠绕。江柔勾着唇角:“我在想,你亲生母亲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母亲?
薄景尧顿了顿,轻笑:“听舅舅说,确实如此。”
江柔抬起脸:“你也没见过吗?”
薄景尧摇头。
他是七岁那年,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那时候薄青州跟闻若早已经逝世。
他所知道关于亲生父母的信息,不过也是从魏霆钧几人口中,道听途说的只字片语,和他们留下的照片罢了。
“母亲姓闻,舅舅怎么姓魏?”江柔问出自己的疑惑。
薄景尧想了想,跟小妻子解释:“舅舅跟母亲是孤儿,被不同的家庭收养。”
江柔转身抱住薄景尧,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以后我们就是最亲的家人。”
“当然。”薄景尧大手轻抚着她的发丝。
想到了什么,江柔又问她:“再有两天过年了,我们今年回薄家吗?”
裴婉华好像还不知道薄景尧跟薄俊安的事。
不回,说不过去。
回的话,又难免碰面。
“不了,在家里就行。”薄景尧道:“妈那边我会去说,她会理解的。”
江柔轻蹙着秀眉,还想说什么,但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她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这段时间薄景尧总能把所有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压根就不用江柔去操心。
男人的能力,他清楚。
同时也觉得她好像真的挺废物的。
什么都帮不上薄景尧的忙。
“嗯?”薄景尧见她鼓着双腮,挑起一眉,似乎不解江柔突然失落的情绪。
“我什么都帮不上你。”
“谁说的?”薄景尧板着脸,不赞成。
江柔眨了眨眼眸,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用眼神在反问他,难道不是吗。
至此至终,她什么都没帮过他。
反倒是他一直在护着她,给她解决了不少难题。
“傻妞。”薄景尧食指拇指并拢弹了弹她的脑瓜崩,将她抱得更紧:“你为我生儿育女,体谅我,帮的我还不够多吗?若不是你那么懂事,我怎么会能专心公司的事?”
江柔抿着粉唇,轻垂着巴掌大的小脸。薄景尧眯了眯迷人的桃花眼,下颌在她颈脖蹭了蹭,温柔道:“萧麒的事我知道,这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跟任何人道歉。”
江柔眼瞳紧缩,惊愕的表情,完全没想到,薄景尧会知道。稍微侧身,面相男人。
男人也没多解释,弯着唇角将手镯替她戴上:“过几天,我们去看看爸妈。”
红玉的镯子,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胜雪,细细的手腕,漂亮极了。
他说的爸妈指的是他的亲生父母。
没有明说,江柔听懂了。
她乖乖的点了点头。
新年到来,薄景尧回了薄家,江柔没去。
裴婉华那边,她打了电话拜年。
也不知道薄景尧是怎么跟她说的,她竟也没怪罪江柔没回去,仍是关心她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宝宝,让她好好养胎,其他的事情别多想。
江柔松了口气之余,又难免感动,和觉得愧对裴婉华。
毕竟裴婉华一直以来,对她都还挺好的。
江丽薇那边,自从上次饭后,她亦是没来找过自己。
江柔原本想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给她,但最后江柔又放弃了。
本就没有多少母女情分,若不是有着血缘关系,说是仇人都不为过。
何须这些假客套呢?
只怕江丽薇也不会想看到她,觉得她碍眼。
她也就没去自讨无趣,安心的在家里养胎。
但年初三的时候,江柔就从网上看到了江氏集团被越天集团收购,原董事长江丽薇面临被自己小女婿薄景尧赶下台的消息。
江柔脑袋轰隆一声炸响,看着标题,表情满是惊愕,握着手机的指节晒稍显僵硬。
尽管早有心理预期,但看到这条消息,对于她而言,还说不出的惊骇。
咬着唇,江柔在微信里给江雅发消息。
直接把截图链接一并甩给了她。
上次江柔没打通江雅的电话,一直没联系过。
本以为这次江雅不会回复,不想,很快就回复了她。
江雅:【江家的事情你别管,无论妈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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