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弟弟是狼灭

平江之乱 九十、人生若只如初见

    
    十二月的第三个礼拜,圣诞节。
    这个传自西方的欢乐节日,目前只在东南沿海城市较为流行,主要集中在魔都,平江由于距离魔都极近,常常被称为“魔都的后花园”,因此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一到圣诞节这一天,大街小巷全都张灯结彩,看上去像是过年,其实是在过圣诞,路上到处可见穿着圣诞老人衣服的宣传人员,联排的木头摊位上贩卖着圣诞袜、圣诞帽,热恋中的情侣们欢声笑语,一些不爱出门的老人也被家里的小孩拉了出来,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好奇地东张西望。
    久违的喜庆气氛冲淡了十月那两场灾难带来的悲伤。
    新任市长苏玉明敏锐地觉察到这次圣诞节是个不错的自我宣传的机会,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的第一把火就是在圣诞节这一天地下铁车票费用免费,这让一些异地恋的情侣欣喜若狂,全都在夸奖苏玉明这个新市长好气魄。
    趁着这个势头,苏玉明还减免了用地下铁运载物资的税收,这项举措让那些物流公司傻眼了,红着眼睛说苏玉明这是在割他们的肉啊,于是联名发出声讨。结果苏玉明不慌不乱,接着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肯承担地下铁百分之七十的运营费用,那么相应份额的税收就归他们所有。
    对于这些物流公司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能够不上高速公路冒险,只要肯出钱,就能躺着拿钱,这种事哪里去找?
    运营地下铁尽管也不是轻松的事,毕竟地下妖怪也不少,但比起地面上的就要少上很多了,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要轻松不少。如果能够把人力花在较为安全的地方,谁愿意拿属下的命去高速公路上挣钱啊。
    安抚好这些物流公司以后,苏玉明又开始笼络以龙骧集团为首的安保业,试图促成平江安保业和平江城市护卫队的长期贸易往来,与此同时,他还在联系建康、魔都等地的财团巨头,以蚕丝娘娘代表的天蚕集团为输出品,大力发展平江的经济。
    甚至连姜学衡的父亲,他所代表的建康妖怪材料供应商这一行业,苏玉明也表示很感兴趣,愿意与之合作。
    苏玉明的这些举措,让一些并不看好平江的人惊呼,平江这是要咸鱼翻身了吗?
    有甚者把苏玉明和诸葛亮相提并论,认为二者皆是不出门而知天下事,一出门便能搅动风云的不世出人物。
    虎丘山下的摄政王府最近可谓是门庭若市。
    苏玉明把办公地点从市政府搬到了这里,还美名其曰“在家办公”,引得不少年轻人的追捧,认为这个新市长真是善解人意,是个时尚弄潮儿,比起原来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武夫况龙津要好太多。
    原本在况龙津的管理下,平江宛如一潭死水,要知道,平江近在迟尺的可是魔都啊,竟然连一点国际大都会的光都没沾上。况龙津这种“闭关锁国”的举措,早就让许多市民对他怨声载道,十月底的那次全民大游行,虽说背后有人撺掇,但也并不是空穴来风的。
    如今的平江,走在路上都能听到有人夸奖苏玉明的声音。
    况茳齐走在九光百货之中,他刚从葬天武馆结束了今天的训练。还没等他走出多远,身后一个女生就追了上来:“学神!”
    一声亲切的呼唤。
    况茳齐转过身,以他原来的脾气,像这种事他是不会搭理的。
    可是,现在还能碰到喊他学神的人,多半是以前的老同学,能够从那场灾难中幸存,再见到十分难得。再冷漠的人也难免心中微动。
    来人是江晓语。
    她跑到近前,大气不喘,看着况茳齐的面孔,她惊喜万分,“真的是你啊!我刚才还以为我看错了呢!这两个月你都没来!今天怎么来了?!”
    “前段时间有点事。”况茳齐轻声回答,“有什么事吗?”
    “看到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江晓语高兴道,说完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毛病,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嘴!”见况茳齐面露不解,她连忙进入正题,“今天是圣诞节,我们这些幸存者为了庆祝新生办了个派对,你要不要也来参加?”
    “派对?”况茳齐重复了一遍,心说这些人心还真大,不过这也正是这个时代的常态,他们只是提前几年习惯了面对死亡罢了。
    “对!”江晓语兴致勃勃地介绍道,“你想啊,我们好不容易考到了同一所高中,又好不容易活下来,这是多么来之不易的缘分啊,虽说现在学校毁了,以后在同一所高中的概率很小,但是,这种战友情要一直延续下去啊,所以,小玥还有学衡,他们就组织了这个派对,多亏他们之前建过群,否则还不一定能拉到那么多人呢!”
    缘分、概率、战友情……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况茳齐想如果江晓语生在古代的话,任何一名君主都不会派她出去当说客。
    不过况茳齐仍然听懂了她在说什么,他刚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离开平江了,这些同学按江晓语的话来说,以后再想见到就难了,可能一辈子就这一面了,便心头有些滋味难言,于是点了点头,“地点,时间,我会来的。”
    “今天晚上六点半,中吴区威廉古堡。”江晓语语速飞快,“那就这么说好了啊!不见不散!不准放鸽子哦!”
    说完,她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看来那场灾难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事实也正是如此,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生活还得继续。
    望着她活泼的背影,况茳齐淡淡地笑了笑,离开了九光百货,半小时后,他回到况家庄园。
    “行李都理好了?”
    赵云晓倚着门边,看着书桌前静静看书的况茳齐。
    “理好了。”况茳齐轻声说。
    “明天几点的地下铁?”
    “早上九点,到了魔都以后,三叔会帮我安排住宿。”
    “有你三叔在,我就放心了。当然,我也相信你一个人可以生存下去。”赵云晓说是这么说,可脸上仍是愁眉不展。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正是如此。
    现在况亭栖去参军了,而况茳齐通过两个月的埋头苦读,竟然考上了水户大学只招收十个人的少年班,以十六岁的年龄成为大学生,现在马上就要去魔都读书。这家里,竟然只剩下了她们三个女人,这让赵云晓有点难过。
    不过她并不会因此阻止况茳齐前进的脚步。雏鹰总需要离开巢穴学习飞翔。
    “别担心,我每三个月会回来一次的,魔都和平江之间那么近,来回也就半个多小时,你就当我是个住校生就行了。”况茳齐看到母亲脸上不知不觉布满的涟涟泪水,心头一软,站起身来,走到赵云晓的面前,抬手拭去那些泪珠,温声说。
    “我不担心,不担心。”
    赵云晓抓住他的手放在掌心,连连说道,“儿子长大了,愿意支撑起这个家的重担,是件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对了,乔筱她知道这件事吗?”她抬头问道。
    “还不知道。”况茳齐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况亭栖这个大哥走了,现在他这个二哥也要走了,况乔筱要是知道这件事非得炸,她原本对去学校上课这件事就已经产生了抗拒,每天只要一踏出家门,她的脸就板的像冰块一样,只有家里的温暖能让她放下警惕,尤其是况茳齐的存在。
    况茳齐要是这么一走,小丫头心里支撑起她那片天空的人也就走了,难保她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其实……”
    赵云晓有些犹豫,“魔都那边高中的师资力量要比平江这边好上太多,再过半年,乔筱就要中考了,到时候可以让她考去魔都,你和彦清都在那里,也好照顾她。”
    “如果乔筱愿意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
    “她怎么会不愿意呢。”赵云晓笑了,“她都说了,你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她总要长大嫁人的。”
    “那也是以后的事。”
    “那就这么决定吧。”况茳齐点了点头。
    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五点四十了,他说道:“我今天晚上有个同学聚会,就不在家里吃饭了,可能会晚点回来。”
    “同学聚会吗?”赵云晓先是一愣,然后点头应允,“知道了,路上注意点安全,别太晚回来,明天还要早起呢。”
    “嗯。”
    五点五十五的时候,况茳齐亲自驱车离开况家庄园,况家短时间内还没有找到一名可以驾驶这辆黑色轿车的司机。由于这辆黑色轿车上面的黑科技实在太多。
    说句夸张的,况枭当初在军队的人脉全都花在了这些黑色轿车上,要想驾驶这辆车,司机必须经过严格的考核,不是针对驾驶技术,而是针对忠诚程度。
    六点一刻,位于中吴区的威廉古堡门口,况茳齐提前十五分钟抵达。他开车一向很快,不过这主要也是因为马路上没有什么车的缘故,他可以肆意变道超车。
    威廉古堡,并不是一座真正的古堡,而是用来搞聚会轰趴的别墅。
    平江市殡仪馆距离这儿只有不到十三公里,这也就意味着枫尧山就在这里附近。
    另外,这里旁边不远就是太湖水上绞杀队的一个据点,这边以前没有人敢来,更何况开轰趴馆。
    不过听说威廉古堡的老板认识太湖水上绞杀队的某位队长,据说只要你能出高价,他甚至能通关系让你体验一下绞杀水妖的快感。
    跟着专人引导,况茳齐走进位于湖畔的独栋三层别墅。
    宽敞的大厅中央,绚丽的灯球悬挂在顶上,放射出旖旎的光。
    数不清多少人站在光影里群魔乱舞,跟着动感十足的音乐扭动腰肢,晃动手臂。
    另一边的餐厅,彩绘玻璃门将两边隔开成两个世界,安静而祥和,三两个人行走在餐台边,手里捧着高脚酒杯,神态故作高雅,在聊着什么。
    以况茳齐的清冷个性自然选择进入餐厅,他从路过侍者端着的盘子上拿过一盏鸡尾酒,小口抿着,时不时打量着四周,想要找到一张熟面孔,迄今为止他见到的都是其他班的人,没有一班的学生。
    正在这个时候,一把轮椅闯进了他的视野。
    不过真正令他关注的是轮椅上的……那个风雨不动的男孩。
    男孩用手推动着轮子,缓缓靠近到况茳齐的身前,然后,他伸出手,对况茳齐温声笑道:“我叫姜温心,我未来的同学,况茳齐,你好,久仰大名。”
    这是况茳齐和姜温心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的他永远也想不到,他们两人以后会一起经历多少事,这个终生困在轮椅上的男孩,将会以亦敌亦友的姿态贯穿他的整个生命。
    不过那是后话了。
    当时,况茳齐只是伸出手,和对方虚握了握,感受到姜温心掌心非人的凉意,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惊讶。
    姜温心,这个名字他第二次听到,第一次是少年班入选人名单出来的时候。
    这个男孩的名字排在他的前面,这代表对方在评判老师心中的评价要比他高。
    “你认识我?”况茳齐故作不在意地问。
    “江东才俊的名头,谁会不知道呢?”姜温心笑着说,“恐怕全国各地不知道多少人把你当做潜在的竞争对手,我也是其中之一。”
    “那是过去式。”况茳齐嘴唇掀了掀,带着些许嘲讽,对他自己。江东才俊这四个字,还真是捧杀了他太多年。
    “也是将来式。”姜温心说。
    潜台词不言而明,况茳齐能够考上水户大学少年班,这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聪明才智,江东才俊这四个字,或许只是“皇帝”陛下当初兴致来时的无意之言,但也不是无根之萍,而确实是名副其实。
    “你应该不是海棠高中的学生。”况茳齐转过话题,“为什么来这里?”
    “为了见你。”姜温心仍是在笑,他与生俱来的笑眼让他一笑眼睛就眯了起来,令人难以辨别他究竟是认真地在说还是无口无心的笑言。
    听到姜温心的这句话,况茳齐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放心上去。
    “好吧。”姜温心接着道,“其实是我弟弟姜学衡他是海棠高中的学生,我来凑个热闹,仅此而已。”
    “姜学衡……”况茳齐皱眉回忆。
    他听过这个名字,貌似是八班的学生,和况亭栖关系不错,第一次灵文实践考试还是战斗系第一。听说还和林蔚玥搞出什么兄弟会姐妹会。哦对,之前江晓语邀请他来的时候还提到过这个人。
    “兄弟会?”况茳齐挑了挑眉。
    “家弟贪玩搞出来的名堂,不足为道。”姜温心摇了摇头。
    要是让姜学衡听到,指不定要气死,合着他费尽心力搞出来的东西,在姜温心眼里只称得上贪玩?当然,气死之余他还会十分惊恐,因为他一直以为姜温心不知道这回事,他一直把这个哥哥当成半残废,从来没放在心上过,只不过是遵从父亲的吩咐悉心照顾罢了。
    “确实。”况茳齐表示赞同。
    两人突然间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错觉,看对方的眼神都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斜刺里杀出的女声破坏了和谐的氛围,“啊,学神,你来了怎么不告我一声啊!”
    嗯,听这个大喇喇的腔调就知道,来人正是人送外号“江姐”的江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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