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似乎变冷,盛夏浓绿的叶子上,居然开始凝聚霜,是从那头小毛驴四只蹄子下蔓延开来。
有的人开始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抖,冰冷的杀意从天而降,像一只巨大的碗直直的倒扣了下来。一瞬间他们感觉心神不定,从脊椎处一路开始发麻,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整个空间。
严心发现脚下的大阵开始以一种摧枯拉朽的速度开始破碎,她心头一紧,下一刹那大阵完全被毁,她作为大阵的主人,当时就喷出一口血出来。
“萧灵儿!你莫非想杀了这里所有人不成?”万起山惊醒,终于明白了蓬莱岛怎么被毁了,这样的力量恐怕真的能劈开蓬莱仙山吧?
“有何不可?”萧灵儿瞥了一眼万起山,环视了一圈,最后伸出手指点了点,人太多了,消除记忆是不可能的,只能留下清虚子,万起山,万苍而已。
“你敢!你这个仙门败类!成为堕仙,还恬不知耻的敢诛杀我等,待日后师尊知晓,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万苍背后的玄晶,在惊恐过后心中就涌现一阵临死前的愤慨,她还是不太相信萧灵儿敢出手。
结果严心还没死,最先死的是她,她瞪大了眼睛倒在万苍的怀里,死不瞑目。
这时从林子里静静的走出一人,一抹清冷的白衣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那种冰霜摄人心魄的窒息死亡感一下子就退散了,是萧易寒出手了。
他居然一直都在?萧灵儿挑眉,不爽的嘟起嘴。
也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紧张起来,自从萧易寒交出剑穗后,六大宗门都在争至尊之位,硬是没有决断出来最后的人选。所以从他走后的几个月里,仙门暗潮汹涌,只有太虚宗在观望一直不插手,一切明争暗抢似乎与北方无关。
“为什么不肯听话?”萧易寒走近了,伸手在萧灵儿的头顶上,灌了一道温和的灵气,将她骤然起的杀心渐渐压制住。她不能生杀孽了。
“但是他们出去,传出流言蜚语怎么办?”萧灵儿不太乐意的收了掌控,眸子里却依旧狠厉,随时都可能翻出杀意来。
“你怕吗?”萧易寒轻柔的问她。
“哈哈哈,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不过……你我不算师徒的呀。”萧易寒看着萧灵儿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仿佛在说自己没有撒谎,眼睛犹如清水,透彻见底。
“那你口口声声叫的什么!虚伪!”严心总觉得今夜逃不过一死,但她真的不甘心。
“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你管得着吗?我想有师父就立马能有,你行吗?”像是故意要气死人,口舌之争从不落下风的萧灵儿抱手在胸前,目中无人的瞧着严心。
内心深处,她才不想被师徒之名所束缚。
真神应该是自由的,无畏的。哪怕天地间的人都死干净了,都能有重头再来的勇气和魄力,而绝不是为了一个人去牺牲自己,那样代价太大了。
严心果然不说话了,脸色被气的发青,她的师父就是严宇,也是最疼爱她的父亲,但是都没了。一切都没了,她再也回不去那无忧无虑的时光,没人爱她,没人关心她,她余下的时光注定是一场孤独的自残。
“既然你不让我杀,那我又不想放他们走,那怎么办呢?”萧灵儿舔了舔唇角,换了个姿势跨坐在毛驴背上,抬头看着他。
萧易寒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饷,他俩谁都不肯退让,最终萧易寒妥协,他似有似无的叹息一声,手中出现了清霜。
“那就我来。”既然非杀不可,这杀孽他来背负就是。这四个字,字字千钧,生生砸在众人心头上,心脏都蓦得沉了下去!萧易寒居然为了萧灵儿的一句话就要杀了他们?
这大道天理何在!
“你,你们,这不公平!”万苍终于怕了,萧灵儿如果杀了他们,那是冤魂。可如果是萧易寒动手杀了他们,哪里有人给他们报仇?
“对,萧……萧易寒!你这样杀了我们,天劫不会放过你的,你和你徒弟都应该堕入无间地狱!”万起山心里那个崇拜至极的萧至尊终于死了,眼前执剑而立的人,不是他保护仙界的战神,而是滥杀无辜的一尊杀神……
最后,在晨光中,万起山和万苍带着仅剩了同门,狼狈不堪的逃离了那个客栈。
一地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泛出七彩的光,绚丽夺目,像一张墨色的地毯,华美不已却也苍凉悲怆,没有生机,被人遗弃。
萧灵儿挥手送走了祝枝,那八道黑白色羽翼搅动起来的强劲气流,在空中久久不散。
“你们既然都心有善念,又何必徒惹是非?”清虚子不明白,为什么师徒两人分明是来收伏严心的,却偏偏要顶着恶人之名。不过方才萧灵儿在萧易寒即将出手,她却突然变卦的一瞬间,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萧灵儿好像就是想折磨严心而已,让一个看起来极为厉害的羽族男子,一掌就打散了严心的金丹,散去了她一身修为带走了。
仿佛是一场闹剧,又好像是一场噩梦,每个人都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都快认命的时候,又莫名其妙的被拽了回来,梦幻又离奇,惊心动魄。
“清虚老头儿,你有眼睛,可惜别人不一定有哦!”她倒是不在意那些是是非非,可是萧易寒不一样,就算再清白的人用一个污点就能毁掉。如果真的杀了那些人,恐怕萧易寒就不再是人们心目中,那个九天云端高高在上的仙界至尊了,他会跟着萧灵儿的污名彻底掉入泥潭里。
那样做会毁了他,这是她也不愿意看到的,永远不。
“此番约战,贫道还是望你们慎重一些的好。”清虚子最后带着茅山弟子也离开了。
时间就定在即将到来的月圆之夜,待万起山和万苍回到宗门,萧灵儿单挑宗门弟子的战书,就下到每个宗门的手里。
规则很简单,有多少来多少,来多少打多少。更恐怖的是,萧易寒也会参战,只是打的不是弟子一辈,而是所有的宗主掌门。
这一师一徒,居然挑仙门所有老少!这是何等嚣张狂妄。
“他终究是记恨上了我们。”房间里,满脸愁容的慕璇对着武炎道。
“不应该啊,我们又没有对他徒弟做什么,那可是他亲手废了自己的徒弟,与我们何干?”武炎实在是不懂,为何萧易寒会意图屠杀宗门子弟,还下了战书挑战整个仙门,简直是匪夷所思。
“可是当初,如果没有我们去魔界杀魔尊的那次行动,萧易寒其实当时应该守在已经是堕仙的萧灵儿身边的。你可别忘了,前两天我们可是都去了一趟太虚宗的。”
慕璇眉头紧皱。
“怎么可能?就……”就是因为逼着萧山给个说法而已,就弄出这般阵仗来?武炎心头大震,这萧家人,真真是惹不得了。
“但是严心所说的师徒乱……我却是不大相信的。”慕璇不清楚严心的为人,但是她知道萧易寒,他绝对不是那种看重情欲的人。
清心寡欲心如止水,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他是绝对不可能爱恋自己的徒弟。何况还是一手带他的亲徒弟,那种和亲人所差无几的感情是容不下任何玷污的。
“我也不信。不管怎么说,萧易寒就算在江直歌和萧灵儿的事情上,过于护短了些。但是自始至终,他还是我们之间最心胸坦荡之辈。”武炎虽然真的不明白,萧易寒他们为何会走到今日这一步来,但是不得不说,萧易寒在他们心里,依旧是很有威信的一个人。
“所以,这次萧易寒把所有人召集在天绝峰之下,应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宣布,你觉得呢?”慕璇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对,如今魔尊出世,萧易寒又离开仙门,人间又出了个灭世皇,尚不知道什么来历。东海蓬莱岛也毁于一旦,这天下风卷云涌,没有萧易寒,恐怕仙界,无人能撑起这片天啊。”
想通了这些,两人终于算是松了口气,双双举起杯子,饮了一口茶,继续谈论如何争得至尊之位的联盟一事。
从客栈之行有十天了,人间也开始流传出萧易寒和他徒弟的一些传闻。切切吵杂的酒楼中,一桌三人饮酒闲谈。
“你知道吗?萧易寒居然为了自己的徒弟抛弃了至尊之位,孤身来了人间!”
“哎呀,听说最新的消息,他和他徒弟有一腿!”
“知道,这也太过惊世骇俗了,反正我是不信。”
“我也不信,萧易寒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会如此糊涂?”
“那可不一定,我倒是觉得为了一个徒弟舍弃一切来护,不太可能,反倒是像情人一般……哎呦!”正在话语脸,从楼上竟坠下一个人来!正正摔在他的面前,桌子都塌了,饭菜撒了一身。
萧灵儿站在二楼,轻松的拍了拍手,总有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喜欢拿一双咸猪手到底乱占便宜。
“嗯,刚好和乱嚼舌根的人在一起,绝配。”心情大好的她负手离开,走进了一间低调的天字房。
顾萌,胡不归,姜玉泽已经在桌子旁等候多时了,萧灵儿一走进来,他们三个都止住话头,看了过去。
“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儿啊?”她自顾自的坐在空出来的一席上,拿起筷子就自己开始吃,尝到一口龙须酥,她觉得人间食物真是太好吃了!可惜事情太多,实在是来不及一一尝过。
坐在对面的姜玉泽,仔细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为什么约战仙门?蚁多咬死象,你们师徒两人再武功卓绝,也不是这么个打法。”
“那要怎么打?难不成一个个地方跑过去,踢人家的山门?”萧灵儿够不着姜玉泽面前的糖醋里脊,顾萌萌体贴的把菜堆到萧灵儿够的到的地方,还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听着萧灵儿道了一声谢谢,顾萌萌苦笑,何时她们之间也这般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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